瞎说(75)

　　周一默默关掉通讯，觉得还是听课吧。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闻茹讲程朱理学的思想：“存天理，灭人欲。”
　　确实，确实！周一想，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我要消灭不停地想杨意和一想到杨意就想不到其他的欲望，从而遵循天理，走到人生的高点。
　　就是有点太难灭了，这杨意。
　　怎么哪儿哪儿都是啊。
　　周一恨恨地向后看了一眼。
　　一天的课上下来，周一愈发状态不佳了。
　　蔫的闻茹看到都想要不要拉他再开个小会，告诉他，这正是学习生涯最重要的时候，应该鼓起劲来。
　　可周一觉也睡的很好，身体健康也很好，这几天这样纯属自找。
　　上课时，他听“严于律已，宽以待人”，纪律啊，能想到杨意。
　　他背《送友人》，里面有句“浮云游子意”，意字啊，能想到杨意。
　　他听闻茹说“你们高二已经两个多月了”，都能想到：什么，我和杨意才认识两个月！
　　然后把自己想的乱七八糟，进入自闭。
　　放学时杨意和宋佳源一起走了，宋佳源还要用下巴指着趴在桌子上自闭的周一，暗戳戳问：
　　“你俩最近……他到底怎么了。”
　　“没事，青春期，叛逆。”
　　青春期个头啊！！！！！
　　晚上睡前，周一屏蔽所有人独自洗漱，拒绝了杨意想要聊一聊的暗示，收拾完躺在床上，回归自己的一生。
　　啊，不是，回顾自己的这几天。
　　他想，这真的不能怪我。
　　不怪我故意不和杨意说话。
　　主要是，他一一和杨意讲话，就情不自禁的想到那天晚上俩人接吻的事情。
　　紧接着杨意整个人的主体就会在他视线里消失，他只能看到杨意的嘴巴在眼前晃来晃去，整个人的心神全被吸引过去。
　　这真的太影响正常的校园生活了！
　　在这之前，周一和杨意也有过“女朋友”之间开玩笑的行为。
　　那天清晨，操场大树上，杨意捉弄他，亲过他的脸。
　　很快周一就在假扮马里奥管道的时候还回去了。
　　那个时候周一就没有大的感觉。
　　但他觉得，这回这个亲吻是不一样的，他的前同桌，好兄弟，兼职好父亲，平日里是一个多么稳重的人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他还伸舌头！！！
　　从那一刻起，他们的友谊就已经变质了，周一不堪回想，难以直视。
　　周一觉得杨意可能大概说不定，喜欢自己。
　　但是周一很难想明白自己的心情，似乎也不排斥，但也没有多能接受。
　　一时之间，周一还未能将自己从做了十几年直男的思维中转换过来，无法给出一个答案或者回应。
　　所以周一选择了最直接的闪避，尽量不去和杨意聊天。
　　可是周一现在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不然杨意为什么那么淡定，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难道就像之前在操场上那一次一样，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然怎么能丝毫不为之所动，还可以用那种冷静的表情说想要聊聊。
　　好像困扰的只有他一个人。
　　周一想：我不会是个傻子吧？怎么这也想不明白。
　　可是就是想不明白。
　　但周一想通了一件简单的事情，不知道杨意怎么想，他去问一问，不就好了么？
　　这么多天弯弯绕绕，别别扭扭，现在一复盘，周一实在觉得太过矫情。
　　有什么大不了的！周一对自己说。
　　万一是我误会了呢？
　　我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伤害一个爱我的……爱我的……兄弟！
　　想清楚之后，周一咬了咬牙，拍了拍对铺杨意同学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怨种担当：吴聊
　　一次的错误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周一：在这之前，和杨意也有过“女朋友”之间开玩笑的行为。
　　杨意：………………………………完了，我成玩笑了。

第67章 他讲的太烂
　　杨意那边很早就没有动静了。
　　周一以为对方早就睡着了, 得多喊几次才能叫醒。
　　但杨意反应很快，没有一点延迟。
　　……或者说，在周一翻来覆去不睡觉的时候, 杨意就有心有所感，准备着这次谈话了。
　　周一一拍，杨意立刻暗道：“果然。”
　　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察觉似的，问：“怎么了？”
　　周一感觉体内循环的二氧化碳都是燥热的, 呼出一口气：“你，你……”
　　八竿子没打出个屁来。
　　杨意很配合，耐心的听他你你你，没有追问。
　　好像在等待一只鸟咬上直着的鱼钩。
　　又过了几分钟。
　　周一终于咬咬牙, 开口道：“最近, 咱俩都没怎么说话！”
　　杨意还是平躺着的姿势, 点点头，没管周一能不能看到：
　　“是啊, 我太忙了。”
　　“…………”周一语塞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阴阳怪气呢。
　　他原本准备了一箩筐话想要和杨意说, 从闲聊引入，气氛渐入佳境时再进行询问，最后再表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可以做朋友……周一设计了好多对话, 结果现在的步调完全被打乱了。
　　压根没法顺着说：“最近我太忙了。”
　　他只好憋下这口气, 磕磕绊绊道：“你就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杨意似乎认真想了良久，才疑惑道：“说什么啊？”
　　这和周一预想的对话完全不一样！！
　　在周一和杨意往常聊天的节奏里, 杨意几乎是贴心至极的, 无论周一说什么，杨意都能顺下来, 哪怕他无理取闹, 杨意也只会“对对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周一感觉对方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里。
　　最可恶的是，他无法判断出杨意是真情实感还是装模做样的。
　　周一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真不清楚啊，”杨意轻笑了一声：“不然你告诉我，我应该说什么？”
　　周一说：“你怎么那么能装啊！！！！这是你应该有的态度吗！！”
　　他实在是有点生气了，从床上爬起来，头探到杨意那边，以一种非常霸道总裁的手势，捏住了对方的脸。
　　小声又咬牙切齿：“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说啊！！！！！”
　　杨意：“………………”
　　周一：“………………”
　　说完之后，周一就后悔了。
　　气氛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里。
　　周一想：如果能重来，我愿意从重新投胎开始。
　　他非常霸道地掐完杨意的脸，和人对视着讲完话，又觉得实在太尴尬，在杨意脸上揉了揉表示抱歉，装模做样地替对方掖了掖被子，悻悻地躺回自己被窝里了。
　　自己造的孽，自己要用眼泪去还。周一自欺欺人的捂着脸，难堪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杨意打断他：“你怎么想的呢？”
　　周一说：“什么？”
　　杨意：“我喜欢你，你怎么想的呢？”
　　杨意这句话的尾音拉的似是而非，在“我喜欢你”之后似乎也可以加个问号进去，实在做好了拉扯的准备，权看周一怎么理解。
　　周一说：“哦，哦。”
　　然后结结巴巴：“喜欢我的人可多了去了，你，谢谢你……”
　　杨意：“我是个好人？”
　　“……”周一说：“你是我最好的好兄弟，你知道的吧，嗯，当然，我没有说你不是个好人……”
　　话说到这里，意思就很明显了。
　　杨意心里只有一点点微微的失落，再多却是没有了，并没有他想象中被拒绝后的难过。
　　他一早也就知道，喜欢的人刚好喜欢的自己，又能接受同性的可能实在微乎其微。所以他喜欢周一，但是从来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