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蚀(56)
作者:水中刀
时间:2022-12-21 10:09
标签:男男 互攻
“我想要你,和你想要我一样,你信不信,信不信……”
冷炽不停地点头。
他被耿京川的眼神烫得鼻酸眼热,像要吻死他一样吮吸他的嘴唇。他想听的话在最后一刻才被说出口,迟到的喜悦像回马枪,杀得他措手不及。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这些?”耿京川平复呼吸的时候,冷炽一边擦手一边叹气。
“我以为我不用说,你就能看出来。”
冷炽望天无语。
“虽然在乐队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对我个人来说,这房子里有没有你不是两种生活,是两种人生。别走了,冷炽,哪怕只走这一小步。我没有你会表达,但是你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不是吗?”
耿京川的话有点烫人,冷炽低下头,长久地沉默。耿京川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和他接了个和沉默一样长的吻。
冷炽捂着脸,长叹着摇头:“浪费了——”
“浪费什么?”
“好不容易和你……那什么,结果被无聊的事搅了,都没好好感受。”
耿京川轻笑:“活该。”
冷炽的脸红了红,又沉默一阵。
“那个,哥,我是不是活儿挺烂的……”
“这我没法评价,毕竟我也是头一回。”
耿京川大大方方,冷炽反而更不好意思:“我之前做过功课来着,应该……有点感觉吧,弄好了,也能……”
“是有点感觉。”耿京川点头,随即笑道,“怎么的,你想把我操射了?”
“操——”冷炽几乎能听见热血上涌的嗡嗡声,臊得头昏脑胀,“你别这么直白行么?”
“你这人,平时骚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脸皮薄?”
“不是一回事!”
耿京川搂过冷炽,让他在自己旁边躺下:“不过我还真得跟你坦白点事。”
“什么啊?”
“我做过关于你的春梦。”
冷炽又坐起来。
“不止一次。”耿京川摸到烟盒,摆弄几下又放回原处,换成和冷炽接吻,“各种情景,有你自己的,还有咱俩的,包括今天这样……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由不得我,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敢面对这件事。”
“哎,能理解。”
“有些梦就像真的一样,第二天醒来,我还记得那种感觉……”耿京川苦笑,“接下来几天,我看到你都心虚。”
冷炽也苦笑:“你说咱俩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懂。你想知道我都做过什么梦吗?”
“说说看。”
“那个梦,没有今天做得彻底。你还记得有一天咱们从盛和平的局回来吗,我喝多了,你把我带回家。”
冷炽心头一跳。
“我梦见你把我给扒光了,按在床上口管。”耿京川笑笑,“挺刺激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有感觉,几乎分不清是真是假。”
果然是这个。
冷炽臊眉耷眼地低下头:“哥,我也得坦白从宽……这事儿是真的。”
“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我没忍住。”
“操,那你可够变态的。”耿京川的笑容消失了。
冷炽顿时浑身发凉:“哥……”
“你知不知道,我因为这个梦自我怀疑了多久?”
耿京川坐起来,一言不发地审视他。
冷炽的心像被一只冰做的手攥住,屋子里的空气很热,他却在微微地发抖。
耿京川突然笑起来:“你还是那么不禁逗。”他把冷炽按倒在床上,“我说过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梦,有没有它都改变不了什么。不过说到底,还是你有错在先。”
“是是是,你就讹吧。” 冷炽欲哭无泪,耿京川有心开涮,简直比自己还恶劣。
“你拿什么赔?”
冷炽一丝不挂,索性双手摊开:“那你来个对等制裁?”
“想得挺美。伺候人的活你来干。”耿京川又摸出一只安全套,“不是遗憾第一次没发挥好吗,再给你个机会,好好把握。”
“那就走起来吧。”
冷炽顿时恢复了精神。
第37章
任何技术想达到理想境界都离不开练习,弹琴如此,那件事也不例外。
冷炽和耿京川研究一晚上也没达到“教学资料”中的境界,只好来日方长。没能让对方满足,冷炽十分羞愧,连自尊心也受到损伤。
耿京川宽慰冷炽,自己一直是异性恋,没有开发这部分功能,不够敏感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他们在舞台上的配合过于默契,在无形中也拉高了对其他事情的预期。两个直男想要和谐的性生活,总不能一两次就磨合成功。
可惜他的安慰收效甚微,冷炽还是上了股火,烦躁了好些日子。沮丧归沮丧,正事他可没有耽误。
各大唱片公司一日游之后,日蚀乐队总算拿到了专辑签约——不用为任何事情妥协,百分之百的原作呈现,甚至连专辑封面的设计都完全参考乐队意见。
这样的自由当然有代价,只有没名气的小厂牌才肯和他们签约,销量自然不能期待。好在和日蚀签约的公司来自熟人,而且是相当靠谱的熟人——这些年吴玫到处交游,居然攒出一个唱片公司。
传说级骨肉皮变成唱片公司老板,许多人表示相当惊诧。淡然处之的也有,除了吴玫的爱人,树海酒吧的老板段岩,还有一些和她相熟的乐手,比如耿京川。
吴玫的桃色故事,耿京川和冷炽都听说过不少,早生几年,说不定他们也会成为传说中的配角。冷炽总觉得吴玫其实没那么肤浅,因为她的谈吐和气质远在大部分乐手之上,这种人是不屑于做追逐火飞蛾的。
段老板的见解和冷炽大致相同。尽管吴玫当年是个风口浪尖的人物,但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还能让这只自由的鸟留在身边。总之,这是一对有意思的夫妇,各有神通,而且都颇为仗义。
唱片公司成立不久,吴玫就向耿京川发来邀请,后者时给其他乐手群发了条短信,大伙一致同意,出专辑的事就这样敲定了。
接下来就无尽的排练,排练,排练。
日蚀的第一张专辑分成两片VCD,一片给过去,一片给当下。这是耿京川的主张,也是日蚀乐队的一贯做法——每次露面,总会带点新东西。
新作品一改之前的繁复,削掉了所有炫技和张扬。这是个相当大的转变,说来不可思议,所有人几乎在同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几天前,卫卫的作品完成了最后一针。红色的繁花像火一样,从曾经的乳房,现在的刀疤处盛开,铺满半个身体。癌症留给顾客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明年,最晚后年,这片花就会在真正的火焰中燃烧,和她一起化为灰烬。
“为什么要遭这份罪?”
手术和化疗已经够痛苦了,卫卫不解。
女顾客的身体像一截枯槁的木头,在这种皮肤上纹身相当煎熬。褶皱和疤痕会绊住线条,每一笔都纹得十分吃力。
“你为什么要接我的活?”
“赚钱。”
“但是你收费很低,也不要设计费,很亏。”
卫卫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她的脸。年轻的眼睛,苍老的面容,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
“我不知道。”她低下头,继续晕染花瓣的色彩。
“所以你不如问我,花为什么要开,人为什么要爱,生命为什么要诞生,又为什么走向死亡。”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喜欢生命,就像你喜欢艺术。”
卫卫抬了抬嘴角:“其实我不知道艺术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知道生命有什么意义,尽管有很多人给它赋予意义。我这辈子,在别人眼中毫无意义,没有成家,没有孩子,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贡献,也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我死之后,大概也不会给世界留下什么。活过,就像从来没有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