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307)
雷东川隐约记起当年的事,不过他那时候还小,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跟过来的罗加庆,罗加庆从那时候起就挺招人烦,他还跟罗加庆打了一架。
陆平道:“大概一年之后,罗家那件得奖的珠宝送进了拍卖展会,卖了一个天价。”
雷东川问:“谁当这冤大头了?”
陆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跟今天的情况有点相似,也是电话遥控竞拍,只是听说拍下罗家那件珠宝的买主是海外人士。”
雷东川听出些端倪,心里有了打算,送下陆平之后又去查了一下。
他在京城慢慢积攒了自己的人脉网,再加上董玉秀之前介绍给他认识的那些人,还真让他打听到一点事。
罗家生意上有亏空,这次是和京城的古玩行做交易,想出手一件唐代金器,但是价钱一直没谈拢,虽然找了好几家,但都是掩人耳目,真实目的是要将那件宝物运送到境外。只是罗家这次倒霉,碰上了黑吃黑,刚到京城就被对方把货吞了不算,还被举报了一回,整个金缘珠宝行彻查下来,资金被冻结,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海外的客户追着他们要东西,罗家自然拿不出来,要想拿出等分量的一件物品谈何容易,他们就想到了最擅长唐代金器技艺的贺大师。
估计也是被逼得狠了,走投无路,才舍下脸皮求到贺大师面前。
贺大师自然不肯答应,老人嫉恶如仇,即便不知道罗家这些阴私,也记得当年之事,对罗家很是愤恨。
罗加庆临走的时候,还在京城找了一圈“熟人”,试图借一些钱周转。
只是罗家富贵的时候,身边还有几个狐朋狗友,一旦落难纷纷疏散,罗加庆一分钱没借到灰溜溜回了家中。
……
雷东川把这些连起来,对那个金缘珠宝行心里多了几分不屑,这家黑店得亏不在东昌,要是让他知道罗家父子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一早就一锅端了全都举报给他二叔,查个底朝天。
方启站在一旁把最后一张资料递上去,放在书桌上:“老大,这是你之前让我查的罗加庆的事,我一直让人盯着他的行踪,他回去之后又去了西番方向。”
雷东川正要拿起看,忽然手机响了,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不多,突然一个陌生来电让雷东川有些奇怪,接起来之后,才听出是唐斉教授那个“集训组”的人。
“你好,请问是雷东川吗?我是唐斉教授的学生,是这样的,唐教授在写论文报告,需要之前的一项数据,我们联络不上白子慕,只能打他留下的备用电话,能不能麻烦你帮忙转告一下,让他把那份数据找一下,唐教授在这边等着用,有点急……”
雷东川一下就站起身来,捏紧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他没跟你们在一块?不是说跟着唐教授去做学术研讨了吗?”
“啊?没有啊,唐教授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离开省城呀——”
第222章 烤全羊
雷东川恨不得现在就去S大问个清楚,他强压着语气尽可能平稳道:“麻烦您把电话转交给唐教授一下,我有事想亲自询问,很重要的事。”
电话那边过了一阵,大约是在商量之后才找了唐教授,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让雷东川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唐斉教授接起电话来,雷东川迫不及待向他询问了白子慕的事,唐教授似乎有些疑惑,但是过了片刻还是委婉道:“抱歉啊,子慕确实没有跟我在一起,他可能有些事去做,没有跟家里说。”
“唐教授,您知道是什么事吗?他现在在哪?”
“你是子慕的哥哥吧?我听他提起过你,之前的时候子慕拜托过十一局的人帮他找人,具体的我也不方便说……”
“他去西番了?”雷东川追问道,“他什么时候去的,身边有没有人陪着?”
唐教授有些惊讶,但还是道:“对,子慕是去了那边,有一个工作人员随行陪同,是在那边待了许多年的一个向导,路途很熟悉。怎么,子慕也跟你说过他要去西番找他爸爸吗?”
雷东川闭了闭眼,站稳在那,心想他可太知道了。
白子慕这么多年的一个心结,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地方。
他们曾经还约好了,一块去找,但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家里的小朋友竟然私自跑出去那么远……简直该被抓回来,关在房间里反思一个月。
唐教授那边也说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雷东川挂了电话之后,立刻拿了外套出去,除了唐教授之外,这种和上面有牵扯的机密事宜,他在京城能求助的也只有一个人。
而远在S大实验室,挂了电话的唐教授也在叹气。
一旁的学生紧张问道:“老师,是不是我做错了,不该去找白子慕……”
唐教授摇头道:“算啦,也是阴差阳错,这是他家里的事,也瞒不了多久,最后家里肯定也会知道。”他把手机交还给对方,又道:“下次这些数据的事,去找王芸,她和子慕一起存储的档案,这些事她也清楚。”
“哎。”
*
西番。
白子慕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身处的地方还算安全,是一个很小的木屋,房舍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了,破败简陋,外面有风刮过带起一阵风啸声。
木屋里还有一个人被捆了双手、双脚,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辨认之后竟然也是熟人,是罗加庆。
白子慕微微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
他和向导在发现一个假的“哨所”之后,虽然想逃,但还是被追上围堵,在之后发生了很剧烈的碰撞,还有猎枪的声响,事情发生的突然,后面就变得混乱起来,大约一共有两伙人,嘴里喊着一些听不懂的当地方言,看起来像是黑吃黑的时候无意被他们碰到。后来他们的吉普车被撞翻,向导司机在最危急的时刻替他挡了一下,磕破了头,陷入流血昏迷中,而他们被人从车里拽出,运送到了这个地方,被关押在木屋中。
他试着稍稍移动了一下右脚,剧烈的疼痛让他“嘶”了一声,虽然隔着鞋看不出来,但那只脚应该是白天翻车的时候扭断了。
难怪外面那些匪徒只绑了他的双手,他脚腕处骨折,即便想跑也走不出多远。
白子慕用手撑着坐起来一些,只觉得腰侧也疼,但用手按压之后感觉肋骨应该没断,略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想起司机,忍不住拧眉眉头。司机那个时候额头受伤,流了很多血,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对面发出一阵“呜呜”声。
相比白子慕的冷静,罗加庆一看到他就很激动,被捆住手脚、塞住嘴,还瞪大了眼不住发出声响,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白子慕看他一眼,弯腰用捆起的双手捡了一旁的一块石子,丢在他身上。
罗加庆:“……!!”
罗加庆似乎气坏了,叫得更大声,很快外面有脚步声,似乎是外面警戒的人听到了动静,木屋门被粗鲁推开,紧跟着一个身穿藏袍的高大男人走进来。白子慕躲在阴影处,维持原样未动,对方进来检查了一下罗加庆那边,嘴里嚷嚷了一句什么,因为说的是当地方言,一时并未听懂。
木屋里只有白子慕和罗加庆两个人,那个藏袍汉子肩上背着猎枪,也只是进来看一眼,并没有其他打算,在罗加庆呜咽不住的时候,男人还用当地话大声呵斥了一句,就出去了。
罗加庆喘着粗气,脸上有淤青伤痕,对这些人有些畏惧。
木屋里安静了一阵。
白子慕忽然开口道:“罗加庆,我知道你听得见,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互相解开绳子,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罗加庆抬头看向白子慕的时候,眼里又开始闪烁,点了点头。
白子慕背过身,让他解开自己反捆的绳子:“快点。”
身后的罗加庆抗议似的呜呜了几声。
白子慕压低声音,不耐烦道:“快点!先解开我手上的绳子,别跟我谈什么条件,我跟你不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