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时(60)
作者:梨花糖
时间:2022-11-20 10:03
标签:生子 虐恋
姜篱奋力挣扎着:“你放开我!你手上全是他的血,你让我恶心!!”
她挣扎的力度对许琛来说微不足道,许琛仍旧牢牢制着她,神情温柔纵容地看着她歇斯底里地样子,轻轻地笑了笑,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姜篱睁大了眼,身上所有的力道,瞬间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卸尽。
许琛不断加深这个吻,仿佛爱她彻骨一般,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贪婪而深情地舔shì着。
姜篱头晕目眩地闭上眼睛,流下眼泪,开始回应许琛的吻,在亲吻的间隙喘息着含混地道:“阿琛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许琛温柔地回应着。
可是我不爱你了。
我最讨厌歇斯底里的人,丑陋得像无极炼狱里下贱又自大的小鬼。
所以你去死吧。
—
唐修跑出水牢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这是今年的初雪,寒意彻骨。
地上的雪太厚了,唐修估量不到深浅,左腿疼痛无力,经常支撑不住就跪倒在雪地里,膝盖处的鞭伤就又挣出血来,和他身下的血一起落在雪地里,然后又被新雪覆盖。
可他顾不得这些,他只记得许琛说的,一直往东,一直往东就能找到姜默。
他不敢奢求他的原谅,但是他希望他能救救孩子,他只把孩子交给他,交给他之后他会马上走的。
他们的小姑娘,才七个月大,太瘦小太脆弱了,刚刚出生的时候还会哭闹挣扎,现在已经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他怀里不动了。
她太小了,外面太冷了,再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她撑不住的。
唐修不记得自己多少次跪倒在雪地里,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跌跌撞撞地走了多久,终于才看到前面的灯光和车队。
他张开白得像蒙了层霜的嘴唇,想喊姜默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嗓子里冒出来的只有血腥味,没办法发出什么有意义的声音。
他没有办法,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跑到车队末尾,他看到前方一辆车旁边,姜默正熄了烟,打开车门。
“啊……”他大张着嘴,却仍旧只能发出这些毫无意义的嘶鸣声。
姜默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救救小糖吧。
你要是不想要她,可以把她交给我爸爸的,但是现在求你救救她。
他想喊喊不出来,想继续朝前跑,却被一身黑衣的保镖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哪来的!”保镖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前。
“啊……啊……”他涣散的眼睛里不断淌出眼泪,划过他被寒风吹得干燥脆弱的脸颊。怀里原本温热的小小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他崩溃而绝望地哭喘着,说不出话,力气也不敌高大强壮的保镖,只能指了指怀里的襁褓,然后跪在地上,不断地给他磕头。
姜默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回过头问身旁的人:“后面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个哑巴疯子在闹事。”
“哑巴疯子?”姜默的手扶在车门上,蹙眉看着那乱做一团的一处,抬腿迈开两步。
车内忽然传来二黑兴奋的声音:“默哥默哥,医生说小姜总醒了!”
姜默脚下一个踉跄,立刻转回身坐进车里关上了门,颤声道:“开车,快点。”
“好嘞。”
“跟后边的人说好好处理,别硬来。”
“是,默哥。”二黑应承下来,打开对讲机按姜默的意思传达指令,然后吩咐司机加速。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这些可怕的情节写完了。
下章大家都可以进入正常的人类社会了!
但是姜黑狗要进入的地方与众不同!是追妻火葬场!
第44章
姜默不只一次想象过,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回头却看不到唐修,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他不敢细想,所以到了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办法承受。
他找不到他的小猫了。
他托付了姜篱照顾他,但出事之后,他来不及逼问她有没有做什么对唐修不利的事情,她就已经死了,和许琛一起。
被发现的时候,她七窍流血,手里拿着枪,趴在了中枪而亡的许琛身上。
他不敢想象姜篱之前都对唐修做了什么,他的小猫是在健康正常的社会和家庭里长大的,根本不懂得道上的阴暗与残暴,怀着身孕又脆弱得没有一丝反抗能力,如果姜篱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他觉得想一想他就会发疯。
家里,医院里,朋友家里,通通没看到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拜托顾言笙联系了他的家人,得到的答复是他去乡下做医疗驰援了。那个地方不大,可是他翻来覆去地找遍那里所有的诊所、卫生院、医院、旅馆、招待所,都没有找到他。
当地的老百姓说,这半年来这里都没有过所谓的医疗驰援项目,没有看到城里的医生过来。
姜默在开车回市中心的路上给二黑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找到人,二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有用的话,姜默一点耐心都没有,暴躁地吼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在结巴什么!”
二黑吓得哆嗦不止:“我我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去找,我在基地清点资产的时候把腿给摔了……现在在医院……”
姜默喉咙哽了哽,费力地按捺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哑声问:“哪家医院?”
“就是咱基地附近的一家小医院。”
—
二黑住的是集体病房,一间病房里有五张床,每张床之间都有可以拉动的帘子。
姜默过来给二黑送了饭,准备离开,目光无意识地掠过床位最靠里的病人,他穿着很单薄的病号服,不像其他病人一样披着棉服外套,背对着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窗外的雪,病床旁边空荡荡的,没有鲜花,没有热水壶,没有保温饭盒,也没有亲人朋友。
他旁边放着一只手机,好像在放歌,但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嘈杂了,听不清是什么歌。
离他挺近的一个病人家属伸长了胳膊去拍他,洪亮着嗓门道:“哎,帮忙拉下窗帘,我媳妇儿要睡觉咯,刺眼得很。”
他点了点头,扶着床边的护栏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左腿好像不好,身子朝右边歪斜着,走路很吃力,他抬手抓着窗帘,背上的蝴蝶骨清晰的凸了出来,他吃力地使着劲儿,却半天都扯不动窗帘。
“哎呀,我来吧我来吧。”那个家属看不过眼,就走过去推开他。
姜默看得出家属动作不重,但是那个病人就有些站不稳,家属把窗帘从他手里拽出去之后,他便失彻底了重心,踉跄着摔了下去。
姜默身边有两个小孩子一边嬉笑一边道:“哑巴哥哥又摔跤了。”
“他一天要摔好多次啊,每天都看到他在摔。”
姜默看他一直没有起来,旁边的人也不扶他,便拨开人群挤了过去。
他听到了那只手机里放的音乐。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那个病人坐在地上,把膝盖上一块脱落的纱布仔仔细细地贴回去,遮住下面狰狞可怖的伤口。他的头发略有些长,干枯发黄的发质,在阳光映照下也显得黯淡无光。
他轻声问他:“你能站起来吗?”
他低着头没有反应,好像不知道他在跟他说话。
姜默试着走近他,他看到有人靠近,就吃力地往旁边挪动身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墙角,没办法再挪了,他就蜷缩起来,怔怔地抬起了头。
看清他模样的一瞬间,姜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但是那种忽然之间心跳加速呼吸停滞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痛苦。
“……阿修?”他用颤抖得变了调的声音,嘶哑地喊出这个名字。
他几乎不敢确定是他。
眼前这个人苍白孱弱得太不真实了,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血色,甚至蒙着层黯淡的灰,额头裹着一圈纱布,细碎的刘海凌乱地搭在上面,嘴唇干裂到唇缝都渗出血丝,颧骨、锁骨、腕关节,都高高凸起,被一层薄得仿佛一碰即碎的皮肤颤颤巍巍地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