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废物(3)
他那跟班,也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叫贺云声的。也是一家的小公子,两人常混在一起。
“谁知道?他就是那三棍子打不出来的性子,别理他。”
“可是,你又不陪我打网球,我们玩什么呢?”
“打网球有什么好玩的!弄得满身是汗,我们出去飙车去!”
“我不会开车。”
“看电影?”
“没意思。而且,爸爸今天不让我出去。”
“那,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贺云声和陆雪羽耳语了几句,带着他一起往楼上去了。陆雪羽羞得脸红红的,在阳光下看着越发美了。
第3章 严先生
陆卓英刚绕到前面,院子的大门就四通八达地打开了,随后驶进来很多的车。这些车统一的黑色,前后皆有护卫的车队,车窗挂有帷幕,黑得不透一丝光,浩浩荡荡地就驶进了陆家大宅里来。
陆卓英还没见过这样大派头的人物,近乎放肆。然而陆家的佣人竟然也都严阵以待,早早就等在阶下。
一遛的车队,抢先从前面的车辆中下来很多人。他们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地就像刚从前线打过仗的兵,寒气凛凛,乌压压地站了一院子。随后有人开了车门,撑起一把伞,从其中一辆车上请下一个男人来。
那男人修长的腿从车上跨下来,露出一张白森森的面孔。和那些兵痞子不同,他眼下穿得极为文明。一顶白色礼帽遮住了那双极为清冷的眼眸,一身白色西装,完美包裹了他那身戾气,将他从战场上拖到了文明世界里来。
那男人垂眸往门口看了一眼,陆卓英便像被他盯在原地一样。这才发觉他身量颇高,剑眉星目,大概三十来岁,长得颇为英俊。
只是那一身积年的威压和气势,透着目空一切的冷漠和距离感。
此时,他那一向位高权重,不爱搭理人的父亲竟然也亲自出来接客了。
他父亲还穿着家常的衣服,趿着拖鞋,并没有刻意装扮。待那男人拾级而上,来到跟前,他才倚老卖老地挽住对方的手,慈爱地笑道:“一维啊,你可来了啊。”
他那大哥也紧跟其后:“严先生,您能来我弟弟的家宴,我们可真是蓬荜生辉了。久闻先生风姿,还没有机会上门拜访,倒是我的罪过!”
那男人穿得挺文明,一出口却像个棒槌。他点了点头,对陆元丰道:“嗯,你是没来。”
转头又对陆先生道:“陆老爷子。”
他既未摘帽,也不鞠躬,噎得陆家父子脸色青绿。
陆先生更是气得胡须乱颤,他虽爱倚老卖老,却极善保养,并不真的喜欢被人说老。
那人却好像天生的混物,不懂得这些曲里拐弯的寒暄。
陆先生振作精神:“一维看着面善,倒像是在哪见过。”
严一维面无表情道:“是吗?我长得像我妈,你见过她?”
“哈哈,那倒没有。”
到此,陆先生再无话可说,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只留下陆元丰陪着这祖宗。
严一维进门正好碰上从后院出来的陆卓英,见他也有佣人随侍,眉宇间又有点像陆家父子的,便道:“他是?”
陆元丰不抬头地道:“这是我家三弟。”
严一维照例点了个头:“陆小公子。”
这回他又文明起来了。
陆卓英傻在那里,全身僵得不能动一动。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小公子”,他被后面的佣人一推,方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被彻底赶出了家门。
而身后响起了钢琴声,悠扬地从大厅里传来,是他的二哥上台献艺,正式开启他的生日party了。
严一维不惯和人寒暄,他不喝酒也不跳舞,却背景强硬,身资雄厚,是近年冒出来的新秀。谁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是什么背景,一来就侵吞了许多资本,从虎口里抢食吃。近来,他又和陆家杠上了,两边从开春起就打得如火如荼,媒体喧喧嚷嚷,闹得人尽皆知。
严一维做人也极为棒槌,陆元丰一会没看着的功夫,他就从自助餐桌上拿起包子吃起来了。那顶白色礼帽被他扔在了后面沙发上,高高大大的人霸着桌子狼吞虎咽。
他不和人说话,别人也不敢来惹他。陆元丰看他朽木不可雕也,便也加入那交际丛中,不管他了。
严一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望向楼上那个弹钢琴的身影。
那琴身通体黑色,泛着光泽,能照出人的影子。琴里叮叮咚咚地流出许多声响,也听不懂到底在弹些什么。而坐在前面的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穿着一件黑色小绅士的礼服。板板正正,又漂亮又好看,就像是天上降下来的天仙儿。
头顶的光笼罩在他身上,大概是弹烦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奏着调子,琴的声音就变得很难听。而即便是再烦躁,他也仍旧老老实实地坐在琴凳上。
手指修长,脸庞圆润,柔顺的头发搭在耳边,眉睫长得在光下都能看到纤细的绒毛。白的雪白,黑的乌浓,良好的教养让他即使蹙眉都泛着股古典的美感。
如那西子捧心一般,忧郁是美,烦躁是美,一举一动都是优雅和高贵的美。
他遥遥地望着那个美好的影子,被光笼着,美得像要化掉。
严一维看了他大半日,把桌上仅剩的那个包子吞了下去。
弹到最后一个音,那男孩站起来向台下鞠了个躬。陆先生陪在他身边,向所有人炫耀似的握住了他,带着向台下示意。
那男孩和陆先生站在一起,倒很有了美丽青年的样子。烟火砰地一声燃烧起来,他在陆先生身边说着什么,忽然轻轻一笑,低下了头。
而陆先生恰好将他搂在怀里,捂住了耳朵。
“生日快乐!”
严一维听客人们如此道贺道。
原来,这就是陆家那个“宝贝”。
陆雪羽被贺云声拉着在卧室里看了一些“好东西”,脸红耳热地心怦怦跳。他还从没有看过那些,这世间怎么有那么羞耻的东西。
他和贺云声一起趴在床上看着,贺云声注视着他紧张害怕的样子,两只手捂着眼,想看又不敢看,从缝隙里往外瞧。
待看到刺激处,他惊讶地叹了一声!双目怔怔的,整个人都僵了,彻底忘了遮掩,手指落在了唇边。
他傻了,贺云声却看着他雪白的手指搭在了嘴唇上。嫣红的嘴唇,丰润的、盈泽的,牙齿咬在了唇瓣。雪白的手指那么纤细修长,贺云声心扑通扑通地跳,也看傻了。
他说道:“阿雪,你好美……”
陆雪羽小鹿般湿润的目光望向他,房间里暧昧又沸热,两人俱都被这巨大的磁场震撼着,目光拔都拔不下来。
贺云声无声地靠近,靠得不能再近,目光下垂,在那可爱圆润的脸庞香了一口。
“你干什么!”
陆雪羽惊骇地退后。
贺云声笑嘻嘻地:“我亲你啊。”
陆雪羽道:“你怎么能亲我呢!你不能亲我呀!”
他几乎快哭出来了。
贺云声仍旧笑道:“亲脸有什么关系?咱们俩谁跟谁啊?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陆雪羽又是愤慨又是后悔,也说不清该不该亲,只是心麻意乱道:“你下次不许亲我了,听到没有!也别给我看那些不要脸的东西!”
“你明明也很喜欢嘛!”
“我哪有!”
两人斗着嘴出来,心口还怦怦跳,直到贺云声赌咒发誓再不给他看那些东西为止。
陆雪羽心乱着,被父亲要求在钢琴前表演了一番,抬头四顾,仍旧看不到小叔叔的身影。
顾青临是他母亲那边的人,听说以前也很穷,不知什么时候搭到王夫人的线,进陆家做了一个副总经理。
陆雪羽私下和他关系最好。
顾青临从小陪他长大,温柔又有才学,照顾他的功课,既像他的长辈又像他的老师。陆雪羽的一颗芳心就抛在这人身上了,巧立名目地给他取了这么个昵称。
顾青临最近忙得没来看他,他就辗转反侧、患得患失地犯了愁思。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他来看他一次,他就高兴个大半天,不来看他,他便是郁郁寡欢,烦躁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