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之刃(55)
雷邵那边的人或许是见到了自家先生被折磨过的样子,此刻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当穆子星过来的时候还是恭敬的叫了声,“星哥。”
穆子星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对着他们道,“先生我不会交给你们,你们自便。”
那些人站在原地没吭声。
穆子星也没再管他们,转身上了楼。
租下的整栋别墅里客房很多,手下却下意识的把雷邵安排在了主卧,穆子星进去的时候辛文正在给雷邵清洗身上的伤口,而后者闭着眼睛,显然还没有清醒。
见穆子星进来,辛文推了下鼻梁上的平光镜,对他笑了笑,叫了声,“星哥。”
穆子星抿唇走到床边,看着雷邵没一块完好皮肤的身体,睫毛颤了颤,撇开眼问道,“先生怎么样?”
“你想听我说他好还是不好?”
辛文把一团带血的酒精棉放进托盘里,然后抬头看了眼穆子星,又继续着手上的事情道,“我能看到的都是皮外伤,先生具体什么情况,需要做过系统的检查才知道,你会送他去医院么?”
穆子星抿了抿唇,没出声。
雷邵这个样子不能送其他医院,只能去辛文家开在这边的分院,一旦到了医院,那就不由自己控制了,想把人再带回来很难。
默了良久,当穆子星终于决定让辛文打电话叫医院那边做安排的时候,一道虚弱低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你别吓他。”
穆子星猛然抬头,雷邵不知何时醒了,正静静的看着他。
辛文一点也没有撒了谎的尴尬,他把手上的镊子酒精棉等东西放下,而后站起身道,“星哥,接下来给先生清洗伤口的事就麻烦你了。”
他手指了指架子上的输液瓶,“我想起还有瓶点滴没拿,得去医院取一趟。”
说完也不等穆子星同不同意,辛文潇洒转身,径自出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穆子星站在床边没有动,眼睛与床上的人对视几秒,倏地躲开了目光。
“脖子怎么了?”雷邵问道。
穆子星偏着头,没应答。
“过来,我看看。”雷邵说。
穆子星听闻最开始没有动,隔了一会,他往前走了一步,半跪在了床边。
雷邵想伸手碰碰穆子星脖颈间的纱布,但之前他被人用药逼问过,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问道,“是季浩东的人弄的?”
“不是,”穆子星咬了下唇说,“是十六。”
“十六?”雷邵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他之前被季浩东扣下了,我去救他的时候,他突然反水......”穆子星喉结滑动了一下,声音干涩道,“......但他自己也被季浩东杀了。”
雷邵听闻,眼皮微跳,“他为什么反水?”
穆子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雷邵心里突然隐隐的有了一个猜测,如果十六早就心存异心,那LA的人会不会……
“先生,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穆子星手碰了碰雷邵苍白的脸颊,轻声道,“十六为什么背叛我我不知道,先生为什么杀LA的人我也不知道。”
穆子星顿了顿,眼睛一眨,一颗豆大的泪珠溅落在了雷邵的手背上,他脸上却露出笑来,“不过我会查,你们不想告诉我的,我就自己去查。”
“……穆子星。”看他这么痛苦,雷邵心里也跟着难受,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此刻语言却显得那么无力且苍白。
眼前的青年只想要一个真相。
可他心里清楚如果穆子星一旦知道LA的人都是因他而死,这个人绝对不会独活。
雷邵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宁愿穆子星痛苦的活在这个世上,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死去。
房间里一时半会儿谁都没再说话,穆子星用胳膊蹭了下眼睛,然后拿过托盘,继续辛文之前的工作,给雷邵小心翼翼的清洗伤口。
二十多个小时接连不断的用刑使得雷邵伤的很重,所幸没伤到根本,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但对着那些皮开肉绽的鞭伤,穆子星往上弄药的时候,手依然抖的厉害。
身上的伤痕太多,清洗带上药就很费时间,雷邵精神不济,本来就是在勉力支撑,这会儿穆子星不说话,房间一静下来,他慢慢的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雷邵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扣在了他的脚腕上,而后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我以后不会再逼先生了。”
“但要是先生一天不说杀LA的原因或者我一天找不到真相,我会一直锁着先生。”
第七十章 金丝雀
C市这一带的气候春秋两季的存在感不怎么明显,几场雨过后,天气猛然转凉,秋季竟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一半。
雷邵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支烟,静静的看着远处。
他所在的位置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能看到这栋欧式别墅自带的大半个庭院和外面的一小段私人马路,但也仅此而已。
蓝白天空中有只鸟飞过,雷邵的视线跟上它渐行渐远的轨迹,直到它变成天际的一个黑点,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随即他转身从阳台回到床边,走动时脚上的细链与地砖磕碰发出轻微的声响,雷邵弹了下烟灰,抬起眼。
眼前的房子空空荡荡,他被困在这里,与外界隔断了所有联系,房间里也没有能够打发时间的任何东西。
时间大把大把的空出来,雷邵每天看着它从眼前缓慢的流过,日子仿佛对他来说失去了所有意义。
没人喜欢被关着,尤其是这种大部分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见不到任何人如同坐牢般的囚禁。
但随着卧室的门打开,见到端着盘子进来的人,雷邵还是在第一时间敛了所有情绪,看向眼前的青年。
“先生,吃饭了。”穆子星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朝坐在床边的雷邵望过来,一个多月过去,他比之前又瘦了一些,看着比雷邵更像一个大病后的人。
雷邵看了看他,随即掐灭烟头,起身走向浴室,“我还没洗,稍等一会。”
穆子星点点头,把每样食物盖上盖子保温,而后出去拿了件睡衣进来,站在了浴室门边。
等水声停了的时候,穆子星先敲了两下门,随即推开,想把衣服放在墙边的架子上。
雷邵却走过来,伸手拿走睡衣,当着穆子星的面套在了身上。
男人身材极好的躯体撞入眼帘,穆子星急忙偏了下头,躲开视线,但对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还是丝丝缕缕的绕进了鼻尖。
热意迅速的从耳朵蔓延到脖间,穆子星喉咙缓慢的吞咽了一下,有些仓促地退出了浴室。
“料子比之前那件好,专门去买的?”雷邵跟出来的时候问道。
“嗯,”穆子星的目光从雷邵豁开的领口掠过,轻声回答对方的问题,“按照先生以前常穿的牌子买的。”
“有心了。”雷邵笑笑。
早餐很丰盛,雷邵坐下后,给自己跟穆子星分别盛了一碗粥,“陪我吃一点。”
“这些是给先生准备的,我吃过了。”穆子星说。
雷邵看他一眼,没再出声,低头沉默地吃饭。
穆子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压的事太多,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怎么有胃口,有时候吃了东西会吐,一两天不吃饭也不会感觉到饿。
吃完早餐,穆子星收拾了餐盘,打算端出去,除了送来一日三餐,他基本不会在这里多留,跟雷邵呆在一起,他怕自己会心软。
雷邵却在他转身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随即手从穆子星宽大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摸在了他的腰上。
“你最近瘦了很多,”雷邵皱了皱眉,掌心揉在他的肚腹上,“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猝不及防被摸到敏感带,穆子星手上的杯盘差点扔出去,他往后躲开了雷邵的触碰,实话实说道,“没找到真相,我每天都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