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高枝(8)
作者:入眠酒
时间:2022-07-08 05:26
标签:狗血
快要凌晨,但却没一个人能睡得着,程斯蔚看着聊天群里贺莱连番轰炸的表情包,以及林峥时不时蹦出来的几个字,找到插话空隙,程斯蔚打了几个字:所以到底怎么说。
林峥:能怎么说,你看不出来?林传西是对我下狠手。
贺莱:就你家屁事儿多,你家那弟弟就是个傻的,搞这一套以为自己是什么,古惑仔啊。
贺莱:要我说,你就直接让你爸把公司股份给你,省的他天天惦记。
林峥半天没说话,程斯蔚在手机这头笑,打了几个字:看不出来?林峥他爸是故意的。
【明天来我家吧,请你俩吃饭,今天这事儿总归是我的错。】
林挣道歉千载难逢,贺莱早就不记得今天是怎么挨打的,开始在群里疯狂输出,程斯蔚懒得再看,开了静音之后把手机扔到一边。
干躺着怎么都睡不着,程斯蔚翻了个身,看着阳台上被风吹鼓的窗纱,从床上爬了起来。阳台门一拉开,热风瞬间就涌入房间,程斯蔚怕热,在阳台上站了几分钟就开始出汗,按照平时,他早就皱着眉头钻进空调房了。
但今天没有,程斯蔚倚着栏杆,看坐在阳光房的男人背影。
他应该是刚冲完澡没多久,头发还半湿,耳朵上的伤口十分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穿在身上的白色t恤松松垮垮,下摆开了线,半长的白线随着风来回飘。阿百在他身上来回蹭,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呜咽,男人嘘了一声,手在它头上摸了摸,压着声说:“声音小点儿。”
哄狗比跟他说话温柔多了。
“你脏不脏。”沈峭嘴上埋怨,但身体并没有往后撤,任由阿百用脑袋疯狂地蹭他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身上刚换的干净衣服,程斯蔚好像听见沈峭很轻地叹气,然后右手捏着衣服下摆,把上衣脱掉了。
窗外的灯光落在沈峭身上,背部肌肉随着动作舒张,肩胛骨微微隆起,是很干净利落的线条。完全想不到,拥有一副这样漂亮身体的人,是会掐着别人的脖子拎起来,把人往桌上撞。
如果忽略皮肤上一道道交错的白色疤痕的话,确实是想不到。
在外面站得太久,身上又开始出汗,程斯蔚觉得自己需要回房间了,要不然估计得再冲一次澡。
第7章
那个晚上程斯蔚睡得很好,好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有七八个未接来电,程斯蔚还没来得及点开看,第九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林峥说,“你再不过来,贺莱就把那一盘生蚝全吃完了。”
程斯蔚开了免提,拿着手机往洗手台走:“他没见识,让他多吃点也没什么。”
“你他妈说谁没见识!不是你前几天吃海胆的时候了是吧!”程斯蔚听见贺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吐字含混不清。
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满杯水,程斯蔚漱了漱口,冲着手机说:“别嚎了,我现在就过去。”
刷完牙随便用水洗了把脸,程斯蔚穿好外套,找了顶帽子戴上就准备出门。等他走到客厅,等了几分钟之后,才发现沈峭迟迟没有出现。程斯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冒出这个念头的,好像经过这几次之后,他就觉得只要他在一个地方等上几分钟,沈峭就会自动出现在他面前。
陈姨在给鲜花换水,程斯蔚叫了她一声:“沈峭呢?”
“一大早就出门了呀,不知道去哪儿了。”陈姨捧着花瓶,转过头问他:“要出门吗?要不要我叫老年送你?”
“不用,年叔不是在休养吗,我也不急。”程斯蔚坐到沙发上,“等他一会儿。”
说是“一会儿”,实际上当车库的感应门发出响声的时候,程斯蔚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听见动静,程斯蔚直接站起来往门外走,等他出去的时候,卷帘门正在往下降,程斯蔚提腿跑过去,在门快降到底的时候,硬是把脚从缝隙里伸了进去。
感应门停了下来,红色感应灯闪了两下之后,又以匀速重新往上升,然后程斯蔚看到不那么明亮的车库,还有一双球鞋。
沈峭站在黑色的SUV旁边,跟他一样戴了棒球帽,眉眼藏在阴影里,尽管如此,程斯蔚还是捕捉到沈峭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可真难等。“程斯蔚走过去,跟沈峭面对面站着,距离拉近,他才注意到沈峭黑色t恤上的灰尘,以及一股很淡,但是又有些刺鼻的气味。
“要出门吗?“沈峭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嗯。“程斯蔚走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已经晚了,你估计得开快点儿。”
沈峭没拒绝也没说要换衣服,他重新坐到车上,发动车之后盯着油表看了一眼,问他:“远不远。”
听见沈峭的话,程斯蔚没回答,只是身体往沈峭那边儿靠了靠,在他们两个人的肩膀快要碰到的时候,沈峭不着痕迹地缩了一下手臂。程斯蔚瞥了一眼油表,然后重新坐好:“够跑过去了,出发吧。”
沈峭不作声,轻踩了一下油门。
车内空间密闭,开了十几分钟之后,程斯蔚终于琢磨清楚沈峭身上是什么气味了,是硫磺味儿。每到过年,程淑然的公司都会在郊外办烟火大会,不光是公司员工,大半个源城的人都会过来看。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烟花,只有程斯蔚自己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捂着鼻子皱眉头。
“陈姨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干嘛了啊。”
没人回答,跟沈峭相处没几天,程斯蔚已经习惯这种有去无回的对话方式,他转过头,看着沈峭的侧脸。沈峭应该是很多女性会喜欢的类型,有利落棱角的脸,五官深,黑压压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会让人莫名其妙想到雪崩。
虽然程斯蔚从来没看过雪崩。
“我不管你的私事,但是我妈既然让你过来,你是不是得以我的事儿为主啊。”程斯蔚坐起来一点,身体靠着车门,“我等了你那么久,要是事情办砸了,你得怎么弥补。”
“而且。”程斯蔚顿了顿,抬手指了一下沈峭的耳朵,“你的伤口在渗血,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程家虐待员工。”
他一次性说了那么多话,沈峭回答的只有三个字:没关系。
没关系,不知道是让他等没关系,还是事情办砸了没关系,又或者说是伤口渗血也没关系。程斯蔚没问,他知道沈峭也不会回答。
车载导航从下了高架桥之后话就变得极其多,嘟嘟囔囔的说个没完,过个红绿灯要说,停在路口也要说,有限速拍照也要说。程斯蔚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女声开始说减速慢行的时候,程斯蔚直接伸手把导航关掉了。
他的动作都带着气,但沈峭看都没看他,只是说:“我不认路。”
“那你开开。”程斯蔚被气的想笑,他架着手臂背过身,冷笑说:“我现在就开始当聋子——也挺好的,车上一个哑巴一个聋子,残疾大本营。”这话已经算是直接指着他的脸说他是哑巴了,但沈峭没出声,安静地打了转向排队等待红灯。
等到林峥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程斯蔚不能晒太阳,跟门口的警卫交涉过后,沈峭直接把车开进院子,在开出两百米之后,程斯蔚听见男人有些撕心裂肺的惨叫。
“程斯蔚!你他妈把车开到我我妈种的花圃上了!”
程斯蔚坐着没动,于是沈峭摇下车窗,斜着把头探出去,说:“抱歉。”
林峥狰狞的脸僵在那儿,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反驳,憋了半天,咬着后槽牙回了一句:“看在你上次帮了我的份上。”
见到林峥吃瘪,贺莱咬着吸管笑着鼓了鼓掌,还顺便吹了声口哨。程斯蔚打着伞下车,一边走一边说:“你是想看我突然变异是吗,还在外面吃饭?”
“你这话说错了,我是专门来给你们俩道歉的。”林峥坐在躺椅上,他看了一眼还在喝冰沙的贺莱,“贺莱,今天算是把源城的生蚝都吃完了,我俩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