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高枝(42)
作者:入眠酒
时间:2022-07-08 05:26
标签:狗血
闹得动静太大,最后甚至惊动了社区的警察,沈峭跟着去录笔录,出来的时候才看见手机里的几个未接来电,前面几个是陆丰,最后两个是程斯蔚。警察局旁边有个药店,沈峭一边回电话一边往药店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问药店老板有没有红花油。
“有。”老板蹲下给他拿药,顺便多问了一句,“摔得重不重啊,重的话就给你拿个大瓶的?”
电话没人接,沈峭没怎么犹豫就打了第二个,听见老板的话,抬手卷起袖子看了眼手臂上的淤青。许久听不见回答,老板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沈峭从小臂一直延伸到肩膀的淤青上停留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你这个光用红花油可不行,我再给你拿点化瘀的。”
第二个电话通了,沈峭摇摇头,拿着手机走远了一点。
电话里,程斯蔚的话罕见的少,但大概是没什么事,沈峭把电话挂断,折回去付红花油的钱。从药店出来,陆丰的电话刚好进来,沈峭刚接通,就听见陆丰在电话那头嚷嚷:“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刚刚还是正在通话中,你给谁打啊?”
“工作上的事。”
“我给你说,今天规划局的人过来,我弄不住,也找不到你人,就给你那个朋……程斯蔚打了个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儿。”沈峭冷不丁开口打断他。
陆丰怔了一会儿,说:在他家门口。
手里的现金没剩多少,打车过去不知道够不够,沈峭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药店,把刚买的红花油和小票放在药柜上,跟柜子后的老板对视了几秒,说:“能退吗。”
后来打车的钱还是不够,在计价表上的数字超出承受范围之前,沈峭提前叫停。剩下一小段路他用跑的,穿过人挤人的马路,胸腔里灌满了风。
还没到门口,站在车边上的陆丰一眼就看见他,踮着脚朝他挥手。沈峭走到陆丰面前,手扶着膝盖弯下腰,喘了几口气。
“怎么这么急?”对上沈峭有些发白的嘴唇,陆丰啧了一声,“看你出的这一头汗。”
“他出来了吗。”
“还没。”陆丰往小区里看了一眼,“估计要谈一会儿,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感觉程斯蔚挺想保住狗场的。”
沈峭没接话,他直起身,眼睛盯着脚下的一小片阴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先走吧,我在这儿看着。”
陆丰点点头,把车钥匙给沈峭,走出去几步又回头,交代说:“你自己注意点。”
天光亮的晃眼,疲倦后知后觉地出现,两条腿很沉,沈峭想要倚着车靠一会儿。但车应该是刚洗过,太干净了,沈峭盯着看了几秒,移开视线。几分钟之后,金色光晕里出现一道人影,没看清脸,沈峭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除了程斯蔚,没有人会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开始盯着他发呆。
就像现在,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风卷起堆在墙角的塑料袋,成为程斯蔚身后廉价布景的点缀。程斯蔚站在门口,朝他看过来,手里还拎着那个啤酒瓶,指节微微发白。
“我跟我妈不一样,你别把我们俩混在一起说。”
“而且,我看没看错人是我自己说的算,我长这么大,也不近视,想要找帅哥学校里也不是没有,你也别觉得我是可怜你,我要真这么善良,早几百年前就遁入佛门去布道了……”
“刚刚跟出租车司机吵了一架,他不拉我直接走了,你看看怎么办。”程斯蔚大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他,“是今天我和你在这儿挤一挤,还是咱俩出去开房,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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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屋里很静,偶尔能听见远处铁皮火车轧过轧过轨道的声音,一阵风吹过来,原本虚掩着的门砰地一声关紧,程斯蔚被吓得一哆嗦,冲进屋时的气势消下去一半。视线从沾着红色铁锈的门上移开,沈峭还靠着床坐着,程斯蔚站起来走过去,垂眼看他一会儿,才说:“刚想起来没带身份证,看来今天咱俩就只能凑合一下了。”
程斯蔚坐在床上,指腹碰到有些粗糙的床单,偏头问:“你平时习惯睡哪边?”
沈峭微微抬头看他,比起对视更像是对峙,几秒钟过去,沈峭撑着床沿站起来,眼看沈峭的手握住门把手,程斯蔚有些着急:“你至不至于,我就在你这儿凑合你晚上,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沈峭转过身,迎上程斯蔚的视线,声音很低地说:“我去仓库再找张床。”
手不自觉攥紧床单,程斯蔚觉得脸热,他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走过去:“那我跟你一起去。”
“这儿晚上除了狗以外什么都没有。”沈峭跟他说。
刚开始程斯蔚还没怎么听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仰脸看着沈峭,笑了一声:“你看不起谁啊,我跟你去是帮你忙,又不是害怕。”
沈峭沉默了几秒,说:“你可以在这儿等。”
“不用。”程斯蔚很快回答,“我去帮你。”
沈峭没再拒绝,推开门往外走,程斯蔚跟在后面。仓库在狗场最里面,那段路不算短,四周没灯,沈峭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他一眼,就像他随时都会掉坑里一样。离得有些距离,程斯蔚看见了沈峭说的“仓库”。
最多就只能算是个铁皮箱子,正面凹下去一大块,旁边堆满了各种颜色的编织袋。沈峭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打开之后叼在嘴里。前几天下过雨,原本就老旧的锁锈的更厉害,沈峭皱着眉研究了一会儿,把手电筒拿下来:“锁眼生锈了。”
程斯蔚点点头,沈峭又说:“你往后站点。”
程斯蔚往后退了几步,在一个轻微凹陷的土坑里站定,然后看着沈峭抬腿,用力踹向铁门的凹陷,门缝变大,沈峭用肩抵着门,用手电筒手柄敲了两下门上的锁别,锁别掉在地上,门开了。
“你帮我打灯。”沈峭把手电筒递给程斯蔚,自己走进去。程斯蔚站在门口,尽心尽力完成作为一个光源的任务。仓库里只有一个架子,其他东西都堆在地上,程斯蔚扫了一眼,是十斤装的狗粮。
“不要只照我。”蹲在地上的沈峭忽然开口,手扒在架子上,“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见。”
程斯蔚走过去一点,把手电筒举过头顶,问:“这样呢?”
沈峭微微侧过身,手伸到架子最里面,手臂上的青筋略微突起,他微微侧过头,说:“可以。”
折叠床放在架子最里面,又被很多袋狗粮压着,沈峭一时半会弄不出来,程斯蔚看着沈峭额头上的汗,蹲下去朝架子里看了看:“要不我把上面的东西搬下来吧。”
“不用。”沈峭回答的很快,他收回手,把袖子捋上去,几乎整个人都埋进柜子里,再开口时声音像是被水泡过,“你不用动。”
于是程斯蔚就蹲在旁边等,看着沈峭扶着上面的袋子,把折叠床一点点抽出来。周围荡的都是灰,程斯蔚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沈峭抹掉鼻尖上的汗,抬头看他一眼:“你出去等吧,里面脏。”
“已经得尘肺了。”程斯蔚用手扇了两下风,余光感受到视线,程斯蔚偏过头,发现沈峭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我开玩笑的。”程斯蔚说,“我没有尘肺。”
沈峭没接话,重新低下头去擦折叠床上的灰,程斯蔚给他打灯,看见折叠床上的图案,问他:“这是军用折叠床啊?”
“嗯。”沈峭把钢架展开,手搭在上面,用力按了几下,确定支撑力没问题之后,接着说:“钱凤生的。”
“他还当过兵?”
“捡的。”沈峭扛着折叠床站起来,程斯蔚侧开身子,看着沈峭走出去,程斯蔚跟在后面抬手抹了一下后颈上的汗。
“晚上能冲个澡吗。”程斯蔚跑快两步,走在沈峭旁边,捏着衣领闻了闻,眉毛皱在一起,“我觉得我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