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洁身自爱(16)
单秋阳感受到自己下腹那里传来的温热的液体,但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他才反应过来那血是顾思年的。
好在纪东升这时候也终于上了楼。纪东升一开始便打算领着人跟顾思年一同前往,谁知道顾思年一知道地点,就挂了电话。纪东升怕出现什么意外,便带着一车人追了上来。结果还真让他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他看着顾思年躺在地上,他的身下有一摊殷红的血迹。旁边有个年轻人正拿着带血的刀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他吩咐旁边的人,让他们把那人先带下去。那人被人这么拖了出去,也不反抗,只是快到门口时,才后知后觉般回头看了一眼。
纪东升掏出手机联系了周边的大医院,走上前跟手下一起把顾思年抬到了车里。
单秋阳看着因失血过多短暂昏睡过去的高大男人,这才注意到了他额头左上方的伤口。他伸出微微颤抖着的手,许是刚拆了线,那里的皮肤还凹凸不平地起伏着。他胸口一疼,凑上身把嘴贴到了那里,这一幕恰好被正往后视镜里看的纪东升捕捉到。
纪东升把人送进了急救室,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人把那几位经常为他们这些家族看病的老医生去请来。想了想,还是给顾思年家里打了个电话。
做完这些事后,纪东升紧皱的眉才稍稍松开了些。他看了看不远处正一动不动呆坐在长椅上的年轻男人,眼下他身份正是尴尬敏感的时候,而且万一他父母来了迁怒于他,他作为顾思年的发小,冷眼旁观着也不好。
于是他走上前,提醒那人:“顾思年父母正在往这里赶。”
单秋阳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意思。他看了眼急救室门口正亮着的手术中的红灯,复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个服务咨询台。
他用手指了指那里,低声恳求道:“我去那里躲着,成吗?”
纪东升看着他脸上带着伤加上一副体力不济的狼狈模样,好心劝他:“我建议你最好也去看一下医生,然后躺下休息一下,毕竟你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听了他的话,单秋阳急急解释道:“都是些皮外伤,用不着看医生。”
“我只想在这里看着他。”纪东升听到那人复又低低说道。
单秋阳把整个人都蜷缩在那个咨询服务台的小凹槽里,他虽然瘦,但个子也有一米七多,稍稍抬个头就能碰到台顶。
纪东升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五味杂陈。
好在顾思年父母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医院。
跟顾昭和年忆舒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头发花白年近半百的老医生。两人看着老医生进了手术室,又拉上了门。
他蹲在里面听着纪东升草草地说了事情经过,但略去了单秋阳这个人。
顾昭皱着眉听完了事情经过,毕竟在官场浮沉多年,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只不过碍着自己年忆舒在,才没点出来。
年忆舒听到自己儿子身上被人开了个口子,急得当场晕过去,幸好被顾昭眼疾手快地扶着人在旁边坐下。在不清楚具体状况前,两人也不敢告诉两边的老人。年忆舒把自己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揩着眼泪心疼道:“他头上那伤口才刚刚拆了线啊……”
头上…伤口……单秋阳连忙打起精神,竖起耳朵认真听。
顾昭别看平时对自己儿子严格,但毕竟是自己的独子,而且除了喜欢男人这一点,摸着良心说也从来没给老顾家丢脸。虽然这么些日子跟顾思年置着气,但终归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眼下这种情况被她这么一说,见没有外人在场,也有些底气不足道:“为人父母的听到自己儿子说要跟男人过一辈子,哪儿有不急的?”
年忆舒朝手术室看了眼,喃喃道:“要是我们儿子能完好无整的出来,他喜欢男人我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顾昭在旁安慰着自己的妻子,沉默着同他一起盯着手术室。
单秋阳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窝了多久,终于听到手术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听到有一个苍老却格外精神的声音说道:“手术很成功,而且幸好没伤到脾脏,接下来只要静卧修养就可以了。”
单秋阳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渐渐松了下来。他听着人都走光了,才敢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站起来。才刚站起来,他便看到自己眼前一黑,很快便没了知觉。
第21章
顾思年醒过来的时候,房里只有自己的父母跟纪东升。
他不死心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年忆舒见自己儿子醒过来便挣扎着要起来,连忙上前按住他。
“我的小祖宗,你现在不能乱动。”
顾思年只好躺下,年忆舒怕累着自己儿子,讲了几句话便拉着顾昭出了门,想回去给儿子炖点汤汤水水好生补补。纪东升等着他们两出了门,知道顾思年有话问自己,悠悠闲闲地把椅子拖到了床边,把头搁在椅背上反坐着,等着顾思年问出口。
“他呢?”
“饿了这么多天体力透支晕过去了,正挂着葡萄糖躺床上睡着呢。医生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就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事。”纪东升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嘿,别看你那小情人儿一副瘦瘦弱弱的模样,倔起来真的连我都佩服。你动手术的那几个小时,我看他模样便劝着人去休息一下。结果死活不肯走,又怕你父母看见他,缩在那服务台里,一缩就是几个小时。中途人醒过来一次,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怎么样了。实话跟你讲,本来我对这人吧没什么好感,见他这幅样子,别说我老大一把年纪地都小感动了一把。”
纪东升正经地说完了这长长地一段话,复又恢复了嬉皮嬉笑的神色:“阿年,不是我嘲笑你,你就被那种玩意儿捅了腰子,当年我们...”
还未等他说完,顾思年就淡淡地打断了他:“我是故意的。”
纪东升被这句话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禁怀疑那刀是不是没捅在腰上,而是捅在了他的脑子上。
顾思年不想再跟自己的好友废话,他闭上了眼睛,下了逐客令。纪东升见人毕竟刚动完手术,也不敢继续打扰他,想着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他刚刚征求了顾思年问他打算怎么处置江东,顾思年淡淡道:“随便你看着办吧,不过要尽快。因为老头子肯定想把那人抓去坐牢,但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纪东升跟着人从小一起长大,知道顾思年的意思是想把人往死里整了。于是便得了令,去处理这件事去了。
顾思年晚上醒过来,年忆舒已经拿着保温盒等在房里了。她伺候着他吃完了晚饭,便想留下来陪顾思年过夜,反正这高级病房里不缺房间。
顾思年无奈道:“妈,不是已经请了两个护工了吗?”他知道年忆舒一辈子被几个男人宠了一辈子,结婚前有父母宠着,结了婚后又有自己跟顾昭护着,别看顾昭那副死板的样子,但那也只是针对别人跟自己,对着年忆舒从不敢说一个不字。结婚三十几年,年忆舒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想想明天该穿什么衣服,下个月该飞去哪里看看话剧逛逛街。就现在自己喝的汤,也是自家那个阿姨煲得,这么一个人,你指望着她能伺候好人,别说他不信,他就是信了也舍不得自己母亲操劳。
年忆舒被他这么哄劝着,想是也明白自己可能帮不上忙,到时候万一吵着儿子,心疼得反而是她自己。她只好回去,并嘱咐让儿子不要吃医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天她都会带着一日三餐来,还说等稍微好点了,就把他转到军区的总医院去,这样她照顾起来也方便,就是怕被老爷子知道。
顾思年送走了唠唠叨叨的母亲,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刚想按下床边的服务铃,想着让护工去看看那人醒了没,那人就进来了。
单秋阳先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巡视了一圈病房里没人后,才大着胆子走了进来,在进门的同时又迅速地把门反锁了起来。
顾思年看着他这幅模样,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心疼。他向那人招了招手,看到单秋阳手上拎了个蓝色的保温桶乖乖向自己走过来。
他观察了一下单秋阳的脸,发现他脸上的青肿都退了不少,才微微放下心来。
单秋阳醒来见顾思年病房里站着人,便打了个车回了别墅,亲自给人炖好了小米粥,再打车回来。他赶到的时候,看到顾思年母亲正拿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盒出门,便赶忙避到一边去。
他知道今天这粥怕是只能自己吃了,便把保温盒随手搁在了床头柜上。
刚坐下,顾思年便用抬起下巴往床头柜那里示意:“难道不是给我的吗?”
“可是你不是刚刚才吃完?”
“又饿了不行吗。”顾思年随口胡诌道。
单秋阳只是把小米红枣粥从保温瓶里拿出来,又拿出一个瓷质的小碗跟勺子,往里面盛了大半碗。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偌大的保温盒,对比自己手中的粥,觉得自己手里的粥拿出去不是一般的寒碜。
他刚想把那块桌板立起来把粥放上去,床上那位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喂我。”
单秋阳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的腰,顾思年任他大大方方地打量。
见他这么一副把脸豁出去的模样,单秋阳只好认命地开始一勺勺喂他。
两个大男人做这么些事情在旁人看来已经够诡异了,偏偏床上那个边喝粥还边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直白得好像在就着他下饭似地。单秋阳被这个眼神看得耳后根微微发热,喂了半碗见人吃的速度慢了不少,就知道那人差不多饱了。
他也不嫌那粥是那人吃剩下的,拿着勺子很快地喝完了剩下的那半碗。
他把东西收拾好,想出去洗个手。顾思年误以为他伺候着自己吃完饭便要离开,便开口问道:“你去哪儿?”
单秋阳这才发觉,怎么会有人被捅了一刀后,行为模式都变成巨婴的呢,还黏自己黏得紧。
“我只是想去洗个手。”单秋阳看到顾思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补充道:“今晚我想留下来,可以吗?”
顾思年特大尾巴狼地装模作样道:“留下来做什么,又帮不了什么忙。”
单秋阳哪能看不出他心里所想,他决定不跟病人计较,便出去洗手了。回来的时候,扛回来一个折叠的陪护床。
虽然这屋子里有单独的陪护房间,但单秋阳还是觉得离得太远,便向护士借了这床来。顾思年看着人把折叠床摊好,放在自己的大床旁边。
顾思年被这贴心的举动弄得晃了晃神,觉着单秋阳像是变了一个人,乖巧地不像话,便觉着这一刀捅得太值了。于是便试探他:“伤口疼。”果真见那人皱起来了眉,急切切地过来,掀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见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便想出去叫医生。顾思年哪儿能真让人出门找医生,他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单秋阳不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