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我一下(3)
梁夙年无辜摊手:“小梁刚洗完澡出来,小梁什么也不知道。”
黎塘苦恼:“难道是我平板声音开太大了?”
梁夙年没说话,视线一偏落在地上一团灰色上,指了指道:“你臭袜子掉下来了。”
一双袜子洗着麻烦,又不好扔洗衣机,攒一堆再一起收拾是很多男生的常规操作,黎塘也不例外。
苦就苦在他们宿舍有谢嘉然在,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攒,干脆就把袜子全堆在自己床铺另一头藏着。
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在今天阴沟翻船。
“我擦!”
黎塘瞪大眼睛看看地上的袜子,再看看梁夙年,哀嚎一声放下平板蹦下床:“完了!谢嘉然一定是生气了!”
他捡起袜子,又把床上堆的都薅下来。
“我破坏了宿舍咱们305的和谐,我有罪,我立刻去洗掉!”
嘀咕着蹬蹬蹬往洗漱台跑:“我肯定把他惹毛了,出去时脸色那么难看,你说晚上等他回来我道个歉还来的吗……”
梁夙年表情一哂。
继续囫囵擦了两下头发,又停下,自我怀疑地抬臂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他的沐浴露是特意选的清爽型,没什么香味。
而且自己跟他又离这么远,应该没熏到娇贵的小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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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而逃的谢嘉然独自摸去了图书馆。
好在近期没有什么考试,图书馆人不多,他找了个空荡无人的角落坐下。
手肘撑在桌面上,掌根抵着额头放空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刚刚看到的画面全部清除出脑海,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始专心致志画作业。
他学画近十年,以专业省一的好成绩考入清大,专业水平自然不在话下。
别人可能要熬夜苦磨的一篇作业,他从起稿到完成也才花费不到三小时。
收拾好离开图书馆,在侧门一家生意冷淡人烟稀少的饭馆吃了晚饭回到宿舍,时间正好迈入十点半。
距离熄灯时间还有半小时。
黎塘早就翘首盼着了,一见人回来,赶忙冲沈学豪使了个眼色。
沈学豪是他们最后一位室友。
建筑系高材生,跟黎塘是同班同学,下午一直在忙着张罗社团活动,也就比谢嘉然早回来半个小时。
瞟到黎塘的挤眉弄眼,沈学豪用背在背后的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收到。
扶了扶骑在鼻梁的眼镜,再清清嗓子:“谢嘉然同学,我要代黎塘跟你道个歉,他自己怂,不敢说。”
“他已经把臭袜子全部都洗完了,并且保证以后一定脱一双洗一双,不屯不堆,为打造干净舒适的住宿环境贡献最大努力,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
“?”
什么东西?
谢嘉然表情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黎塘还以为他是在等自己表态,立刻摆正态度诚恳道:“对!沈学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所以那啥,你能别生气了不?”
他空长了个大高个,最怕惹别人生气被别人摆脸色,也不是怂怕打不过,就是觉得闹心堵得慌。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love and peace”是他坚守终身的信仰。
“我没生气。”谢嘉然说。
黎塘半信半疑:“真的?”
谢嘉然眉宇透着疑惑:“我为什么要生气?”
“就我没洗袜子啊。”黎塘怂唧唧的:“你下午出去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不是在生我气吗?”
谢嘉然一愣,条件反射看向斜对面梁夙年的床位。
隔着一层蚊帐,依稀能看见里头的人仰躺着在看视频,应该还带了耳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不是。”
他抿了抿嘴角,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只是有急事走得匆忙些而已,跟你没关系,不用道歉。”
说完转身把画稿放到桌上,从衣柜拿出睡衣去了卫生间。
“啊?我误会了?”
黎塘小心观察了一下谢嘉然的表情,好像真没生气,咧嘴一乐:“诶嘿,那我是不是能继续囤袜子了?”
沈学豪:“……你要是敢,下次真把人惹毛,我不会帮你道歉了。”
黎塘震惊:“干嘛这么无情?!”
沈学豪冷静道:“因为囤袜子这事,我也忍你很久了。”
热水从喷头冲刷而下,很快让卫生间腾满白雾。
镜子也被雾气模糊,映出一道隐约冷白的身影。
谢嘉然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站在喷头下淋湿全身。
直到全身皮肤浮起一层浅色红晕,他使劲摇摇头,试图将不该有的画面甩出脑海。
同时松开紧咬的下唇,伸手拨弄了一下控水的把手。
水温由热变凉,冷得他细白的皮肤上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歹好受些了。
洗完澡收拾清楚爬上床正好熄灯。
谢嘉然枕着暗色躺下,闭上眼睛,意料之中地酝酿不出半分睡意。
没过多久,对铺传来窸窣翻身的动静,黎塘用气音在喊梁夙年:“梁哥,带我摘颗星星吗,小弟差一星荣耀。”
“梁哥困了,明天再摘。”
梁夙年的声音带着倦懒的低哑,听在谢嘉然耳朵里,就像是被带着细小电流的音波扫过耳蜗里每一根绒毛。
他闭紧眼睛,默默更往被窝里缩了些。
拧着眉头将蜷在胸口的右手收紧,无名指压在掌心隐约发烫。
懊悔的念头第不知多少次涌上心头。
或许下午递纸那会儿,他应该更贪心一点的。
第3章 球场
谢嘉然因为失眠,清晨起得晚了些,赶到画室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到了。
班长苏小月在收作业,手里拿了挺厚一叠画稿。
谢嘉然翻出画好的稿子递过去,苏小月看了一眼,随即敬佩地冲他比出大拇指:“不愧是你,今日最优。”
谢嘉然客套道了声谢,转身刚走,周围一直在偷瞄的同学立刻围上苏小月。
“看看看看!”
“啧,果然又是膜拜大神的一天,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色彩和线条处理得太绝了,怎么办,忽然觉得我昨晚熬了大半夜画了张儿童画。”
“勤劳在天赋面前果然一文不值,唉。”
“说什么呢?这不是你偷懒的理由。”
苏小月拍开男生蠢蠢欲动伸向画稿的手:“别乱摸,当心蹭花了,赶紧回位置做练习。”
谢嘉然习惯性往左后排去,没走两步就看见林杉在右后排举高了手臂冲他摆手:“嘉然这边!这儿!”
谢嘉然才想起来昨天换位置了。
脚步微顿后调转方向,恰好和一个男生擦肩而过,谢嘉然不着痕迹往旁边让了些,两人险险没有碰到。
对方却眼尖地发现了他的躲避,皱着眉头不友善地瞪了他一眼。
谢嘉然回到位置坐下,林杉立刻伸脖子凑上来:“谢大神,昨天的作业你画了多久,说出来给我膜拜一下?”
虽说是凑,也很有分寸地把握着距离的尺度。
林杉这人性格开朗得有些过头,而且特别自来熟。
在刚开学那会儿别人都因为谢嘉然的冷淡洁癖对他敬而远之时还一头热地坚持要跟他做朋友,就因为信了手机算卦app的随机答案,说他俩特有缘。
谢嘉然不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他就坚决管住双手不挨他一下,谢嘉然话少,他一个人自说自话都能哔哔半天,不折不扣的尴尬十级杀手。
两年同学下来,自然而然成了谢嘉然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三小时。”他说了个大概时间。
“wow!牛啊!不愧是我偶像!”林杉竖起班长同款大拇指:“我昨天画了整整五个小时,还觉得自己挺快。”
“确实快。”谢嘉然说:“从难度上来讲,这个主题要想很好地完成,平均时间都在六个小时往上。”
他很自然地将自己摘出了平均时间外,语气很淡,没有炫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