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一扒我那个丧病的同桌(31)
“可惜了,你说他要是做笔记,那看着得多养眼。”周鹏摇头感叹,“唉,不像我啊,想要写一手好字,估计只能下辈子再说了。”
“好不好看能看懂就行呗。”栾澄说,“我上午记的笔记都能看懂,下午记的,基本看不懂。”下午有时候犯困,特别这个季节,如果上的是理科还好,上文科,简直了,岂是一个“困”字了得?
顾倾淮在旁边听着倒是也没说什么,但是下午课开始,栾澄发现这人居然记笔记了。
那一笔笔字写出来,帅气得不得了,看得他直想打劫,抢书。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并不知道,顾倾淮就是给他记的。
物理课是第三节课,白幽课后跟过去,但到第四节课也没回来。栾澄有些担心,私下里问顾倾淮有没有事,顾倾淮说没问题,如果白幽出了事他这边会有感应。
栾澄这才放下心,可真等白幽回来之后,他却是一肚子气。
倒不是说因为白幽怎么样,而是因为于玉萍。这人居然去找他们班主任去了,阴阳怪气儿地说了一大堆他和顾倾淮的坏话,重点说他俩不懂得尊师重道,特别是顾倾淮,成绩好点眼里就没人了。
当时办公室里也不止他们班主任,有不少其他班的老师也听到了。栾澄听到白幽转述,简直恨不得于玉萍走路折鞋跟。这也太不要脸了。他承认他走神是他不对,但是他道歉了,那作为老师后面的话说的难道不过分么?!尤其是在送粉笔并不慢的情况下!
白幽也生气:“这什么破玩意儿啊,来这么长时间还头一次发现学校里有这样素质的老师,怎么进来的?!”
他们晟阳高中是白松市成绩最好的公立高中,挑选老师也很严格。但再严格的地方也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栾澄拿手指在桌上写道:关系户。
这一点他没污蔑于玉萍,这位于老师确实是关系户,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碍于一些背景,基本不会拿到明面上说而已。栾澄会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无意中听到老师们聊天才知道的。
明玥说:“怪不得呢,那么嚣张。”
白幽“切~”一声:“再嚣张还能厉害过倾淮和栾澄?丫个吃热屎的玩意儿。”
栾澄听这话差点喷了,好在是课上,他硬生生憋住了。
午饭的时候栾澄还在想,这位于老师去打了小报告,班主任会不会找他跟顾倾淮谈话,但事实是,班主任完全跟没事人一样,没找他们,更别说什么批评教育,也没联系家长。
栾澄和顾倾淮自然更感激班主任了,只是感激班主任的同时,也想到了尤老师。
尤老师这一请假,还真的请了许多天。当天放学之后,栾澄跟顾倾淮还特意去敲了尤老师家的门,寻思着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毕竟尤老师早年丧子,家里就老两口,肯定还是会有些事情不方便。只是没想到门没敲开。显然老两口早上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或者可能是回来又走了。
栾澄跟顾倾淮也是后来才知道,许奶奶生病了,尤老师带她去了医院。
明明早上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老太太,被确诊为晚期直肠癌。
栾澄和顾倾淮知道的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涉及到熟悉的人时,总会有些触动。
这还是第一次,栾澄感觉死亡如此之近。
他爷爷过世的时候他还是不大的年纪,现在想想都不太记得当时是怎么办的爷爷的丧事。他只记得,爷爷平时身体还挺好的,没事就喜欢坐在院子里拉二胡给他听。可有天突然就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
栾澄看向顾倾淮:“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想法?”
“你说阴阳相克,所以诚东在你体内补缺你魂魄的同时也会受到伤害,变得越来越虚弱,那如果让他也出来,他不再在你的身体里,我用我的灵气帮你修复,行吗?”
“不行。”顾倾淮说,“这样做能让我的体质变好,但是魂魄扔然不完整,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我是看你不着急。你……哎不是没有多少时间了么?”栾澄没敢看顾倾淮。
“是,不过着急有用么?”顾倾淮自嘲地笑笑,“周日去看看许奶奶吧。”
“嗯。”栾澄闷闷地应一声,“同桌,你老实说,你怎么想的?”
“我?大概是想……努力,不让你守寡吧。”
“要点儿脸!怎么不是努力不让我做鳏夫啊靠!”栾澄不轻不重地踢了顾倾淮一脚。
“鳏夫?”顾倾淮敏捷地躲开了,“你是想承认我们的关系么?”
“什么关系?”栾澄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就……姻缘盆上的关系。”顾倾淮说,“男男朋友关系,也许只能做一年的那种。”
☆、勾魂使者
“男朋友?还只能做一年?”栾澄有点不情不愿。
“嗯,也许。”顾倾淮说,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
“那算了。”栾澄说, “我不想找男朋友。”
顾倾淮没想到栾澄拒绝得这么干脆,眼里飞快闪过的一丝失落。
栾澄知道他误会了, 忙不迭说:“不是, 我说同桌,你这降档降得也太快了, 前不久还未婚夫呢,这才多久啊就变成男朋友了。那照这速度三天后我还不得变成路人?!靠,老子不干!”
饶是顾倾淮反应再快, 这时也不禁愣了愣。半晌才说:“不, 我的意思是, 我还没谈过恋爱, 所以咱们能不能先体验一下做男朋友的感觉?”
栾澄思索片刻, 点点头:“这个可以有。”过会儿他又说:“谁让我这么善解人意。”
顾倾淮递了个洗好的苹果过去, 不由失笑:“那善解人意的男朋友,咱们周日几点去看许奶奶?”
许奶奶住在白松市第一人民医院,自打尤老师请假那天开始就住在这里, 已经差不多快有一个星期。栾澄跟顾倾淮去的时候栾澄说买点水果过去,顾倾淮想了想觉得还是买点花更好,因为不确定许奶奶还能不能吃水果了,毕竟是胃肠疾病。
栾澄一想也是,就跟顾倾淮去买了盆小盆月季。
许奶奶这会儿正在跟尤老师谈论事情。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坚持不肯住院。孩子不在了,本来就他们老两口, 她不想把攒下的那点钱都扔医院里。本来她走了就剩下老伴一个人够不容易的,她再把钱都花掉,那可怎么行?
栾澄和顾倾淮就是在许奶奶坚持要出院的节骨眼儿上到的病房门口,两人听到里头一向好脾气的尤老师居然火了:“我说住就住!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大不了咱们把房子卖了!”
许奶奶吓得直接不说话了,坐在床上闷声哭。
栾澄和顾倾淮对视一眼,想着要不过一会儿进去好了。结果不一会儿,尤老师一个人出来了,见到他俩杵在门口,皱着眉头问:“你俩怎么过来了?”
“呃,今天周末,我们来看看许奶奶。尤老师您要出去?”栾澄看到尤老师手里拿了个保温饭盒。
“我出去买点吃的。正好,你们进去陪她说说话吧,我、唉,我一会儿就回来。”老爷子叹口气,手敲着背,往食堂方向走了。
顾倾淮敲敲门,进去之后叫了声:“许奶奶。”
许奶奶见到是老伴的学生,忙把眼泪抹了抹:“小顾,栾澄,你们怎么过来了?不上课?”
才几天不见,许奶奶就瘦了很多,气色也差多了,跟那天送玉米的时候完全两个模样。栾澄猜着是不是做了化疗和放疗什么的。他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了:“今天周日,我们没课,所以一起过来看看您。”
“你们有心了,小顾你也坐,坐床边就行。”许奶奶这是个四人间,没有陪护床只有病床,所以现在栾澄屁股底下那凳子还是尤老师自个儿带来的。
顾倾淮没坐,他体内还有白幽和明玥,阴气重,离许奶奶太近了也不好。
他就站在一边,然后词穷。
许奶奶本也是个健谈的人,但是病了之后人的心态就不一样了,可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幸好栾澄还有着丰富的跟老人打交道的经验。他指指月季说:“许奶奶您看这个,我们也不会挑,就听花店的人说这个好多人都喜欢,就买了,您看放这能行么?”
许绣珍家里养了不少花,看着这月季打了好多花包,开出来的六朵花也是鲜艳得不得了,很是喜欢。笑说:“行,怎么不行呢,难得在这儿还能看见这么新鲜的花。又让你们破费了。”
“不破费,回头我找尤老师多请教几个问题就赚回来了。”栾澄笑笑说,“您喜欢就行。”
“你这孩子。”许奶奶转忧为喜,“他教你们那还不都是应该的呀。”
“现在哪有那么多应该啊许奶奶,像我们尤老师这样兢兢业业的可不多了,肯定是您家教严。”
“哎哟还家教严,我哪敢管他呀,倔得跟牛一样。”许奶奶说,“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有心了。这段时间突然换了老师也不知道你们受没受影响。”
“学习上倒没受什么影响,就是代课的老师没有咱们尤老师有意思。”栾澄想想于玉萍那个尖酸刻薄劲儿,真是上午饭都要吐出来了,不过这些他也不会写在脸上。他陪着许奶奶聊花,聊学校里有趣的事,还聊尤老师。就是不提生老病死。
老太太聊聊,倒也真把自己生病的事给忘了,虽然时间不长,但也着实开心了那么一会儿。
人老了都寂寞,总喜欢子女在跟前儿,可她唯一的儿子还不在了,这让栾澄和顾倾淮的到来显得无比珍贵起来。
尤老师买了饭回来的时候,栾澄正说到他第一次在物理课上写别科的作业:“那会儿我被尤老师逮个正着,我还想着他肯定得批评我,结果尤老师过来看看,见我写的是别科的作业,就说:‘怕什么呀?继续写,只要别玩儿别闹就行,写别科的作业总好过做些用不着的。写吧,没事。’然后他就继续讲课。我当时就觉得尤老师真是太开明了,后来我最喜欢上他的课。”
尤老师把保温饭盒和买来的两个冰激凌往花盆旁边一放,见着老伴高兴,心里稍安了些:“栾澄你小子事儿最多。我那会儿没说你是看你写的字太磕碜了,寻思你多写写语文字还能好点儿,谁想到这过了一年你还一手狗爬。你俩吃没吃呢?”
栾澄说:“吃过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一会儿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