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生(35)
李蹊笑了道:“哪有这么夸张,我想着……过一阵子再和他说这件事吧,到时候或许他会更好接受一些。哥,你怎么也没有去读书,她没有要求你读书吗?”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他们的母亲秦苏女士了。
丹尼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情,我要做我应该做的,人生宝贵,我不能把时间浪费掉。”
李蹊:“你小时候就比我聪明很多,读书对你而言,不会是浪费时间。”
“其实时间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丰厚,在不珍惜的时候浪费掉,以后想到了只会后悔。”丹尼尔托起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貌似无心的发出一声感慨,“我不想让自己以后后悔,现在的这一秒就是我们最年轻的时候,就应该用来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屋外灯火璀璨,有微微的风和皎洁柔美的月色,屋里的两个人偎在柔软舒适沙发上,凝萃如宝石一般美艳的葡萄酒在杯中摇曳。李蹊看着眼下的一切,忍不住抬眸温温的笑了笑,点头应和:“你说的没错,哥。”
丹尼尔冲他举杯。
李蹊轻碰了一下,道:“敬我们的未来。”
丹尼尔笑道:“敬我们的当下。”
这一期土星记节目原定的时间本来是三周以后播出,可因为与比赛有合作的缘故,就已经定下来要提前一周。现在因为丹李二人在微博上带来的热度,让节目组临时决定,把这一期加紧制作出来,就放在本周末播出。
正式的节目播出自然比微博上的片段来的更有力度,他们两个人因为一直站在一起,彼此之间的眼神和小动作都成了粉丝眼中甜甜的糖。播出的当天晚上就有人找了高清版的视频下来剪了个所谓的“丹李剪辑版”,一个晚上居然被转发了上万次。
李蹊现在开始确定,自己可能真的是火了。
他虽然不太懂网上这些小姑娘口中的“CP”和“官配”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明白,大家喜欢看到他和丹尼尔出现在一起。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他和哥哥携手并进,且还能让成千上万的人感到如此的开心,对他来说,简直不可能有更美妙的事情。
丹尼尔是一心期盼着李蹊好的,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反感。
唯独是夏乐有点吃醋,抱着IPAD看剪辑的时候,把弹幕开开关关的,一会儿举到眼前,一会儿又丢到一边。
尹川趁着节目期间,自然是让儿子待在自己身边的,这会儿看到自己儿子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到不得了,笑眯眯的凑过来问:“宝宝怎么了?在看什么呀?”
夏乐闷哼道:“别那样喊我,我都多大了,我一米九了——”
尹川才不管他,自己说完瞟了一眼他丢开的IPAD,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呀,是小李蹊呀,他和丹尼尔在一起的感觉还蛮搭的哦。”
夏乐仰起头抗议:“搭什么,他跟我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搭的。”
尹川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对对对,但是你们毕竟是不同工作室的人,将来,难道你还要一直待在组合里啊?”
“难道不行吗?你可别乱折腾啊,妈我跟你说,我进演艺圈都是为了李蹊,要是不能跟他在一起,那我也不干了。”夏乐生怕尹川随手做点什么,急的语调都变了,“妈,你可别跟我爸似的,动不动就喜欢乱插手我的事情啊。你不是一直都说我爸多讨厌,你不会想变成那么讨厌的人吧……?”
尹川翻了个白眼:“宝宝,你怎么能把妈妈和他相提并论呢,放心吧,你想怎么做妈妈都会帮你的。不过,丹尼尔和李蹊已经在粉丝里有了拥簇者了,很难再拆开他们了,这是为了节目效果呀。”
夏乐哼了哼,还没接话,又听尹川自言自语:“但是我看他们两个人,好像也确实蛮有默契的,几乎和你跟李蹊的感觉都差不多呢。”
夏乐沉默了一会,自己又趴回去了,闷声道:“……反正他们俩在一起也没事,只要是对李蹊好的,我就都行。”
“我乐乐真乖呀,长大懂事了。”尹川刚夸了他一句,手边的电话忽然亮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名字,没接起便迅速的扣了过去。
然而就这一瞬间的事儿,还是被眼尖的夏乐给看见了:“秦苏?你怎么跟她还有来往啊?”
尹川自然道:“一直都有来往啊,最近她回国了,联系的就多了一点。”
夏乐像是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急忙问道:“妈,无论秦苏阿姨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能去为难李蹊。”
尹川僵硬了一下,道:“……怎么算为难呢?”
“就是,如果秦苏阿姨让你骗李蹊,带他过去见面之类的,你绝对不能答应啊。”夏乐正色道:“李蹊有他自己的想法,要是你帮着秦苏阿姨为难他,我也会生气。”
尹川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你这个小孩子,这么会护短……行啦,你的小李蹊没有那么不堪一击,那天我试着跟他提了一下,马上就被他发现了。你看,我现在连秦苏的电话都不敢接,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交代呢。”
夏乐听后这才放了心,得意又骄傲,咧嘴笑道:“那当然了,李蹊特别厉害,他读书的时候成绩好,玩儿乐器的时候什么都会一些,跟人接触当然也特别敏锐!”
尹川看着眼前这个拿李蹊的事当自己事儿炫耀的傻儿子,有点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
等夏乐走了以后,尹川才拨回了秦苏的电话,一半无奈一半感慨的道:“苏姐,这件事情……还是慢慢来吧,夏乐这边是肯定不会帮忙的了,不过最近倒是有另外一个孩子,他和李蹊走的很近……”
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便有下面两期的录制任务,要从早上一直录到夜里,可以说是相当辛苦的一天。但是和上一次录影时明显不同的是,他们四个人居然给配了三个梳化人员,有两个负责化妆,而另一个则专门负责搭配服装,也就免去了许多无谓的等待时间。
这一期的台本里依然有游戏环节,还是涉及到了伴奏的部分,李蹊他们这回都带了自己惯用的吉他来,他化好妆后便坐在角落里调音,而丹尼尔今天要负责键盘的部分,却也不急着调音,而是在他旁边听他拨弦,时不时的还跟他合上两句。
夏乐在旁边道:“你们不许偷偷开小灶,等我一起,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李蹊和丹尼尔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连化妆师都道:“你们这个组合的感情真的好好啊,我以前见过的有些团体,在后台大家都不说话的,哪像你们,跟兄弟一样。”
其他三个人当然是像兄弟一样,唯独薛波一直在旁边维持着不深不浅的笑容,看似像是和他们融合在一起,但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到了上台之前,李蹊的琴盒眼看着要拖地,丹尼尔忙想着要去帮他托一把,只是他离得远些,好在夏乐也看见了,没让琴盒落地。
丹尼尔刚舒了口气,却听到薛波在他而后以一种不阴不阳的腔调说道:“你这么在意他,常总知道吗?”
第70章
前头李蹊和夏乐已经走上舞台了, 丹尼尔在听到他这话的瞬间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他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薛波咧嘴笑了下, 道:“没什么意思,常总那么在乎你,要是知道你对李蹊这么上心, 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感想。”
“我再问你一遍,你什么意思?”丹尼尔这一次的语气比上回更加冷冽,几乎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想说什么就说清楚, 讲这种不明不白的话,你是欠揍吗?”
薛波似乎有点小人得志的模样, 一副算准了丹尼尔会是这个态度的架势,笑了笑, 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道:“别这么火大,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又不会出去乱说什么。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辜负了常总。”
“哦,你打算去跟常总告状吗?”丹尼尔把他那只脏手甩下来, 扯了扯嘴角冷笑着道:“请便, 你最好拿个相机把我和李蹊的日常生活全都拍下来,快递给常总好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差劲儿,现在看来还加了一条猥琐。”
说完他便转身走,只听身后的薛波语气冷硬的道:“丹尼尔,你别以为常总就那么看重你, 你和李蹊的勾当,就算我不去告诉他,他迟早也会知道的。到时候恐怕你连下跪求饶都没用,现在把话说的这么嚣张有必要吗?”
丹尼尔头也不回,摆了摆手道:“你快去吧,我期待着你让我下跪求饶的那天。”
等他走上舞台后,李蹊他们都已经等了一会儿,有些奇怪的问他:“怎么了?你和薛波在后头说什么呢?”
丹尼尔道:“没什么,随便恐吓了他一下。”
李蹊不明道:“……你恐吓他干吗?”
丹尼尔道:“看他不爽。”
李蹊道:“你——”
话还没说完,薛波也上了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已经一点儿都看不出刚刚和丹尼尔剑拔弩张的模样,赔着笑脸道:“真对不起,刚过来才发现鞋带的颜色拿错了,我回去换了一下,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没关系,全员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这一期的录影整体进行的还算顺利,游戏环节后依旧少不了给李蹊他们露脸的机会,仍然是李蹊与丹尼尔配合表演,而夏乐则被安排和嘉宾来了一段即兴的舞蹈solo,唯独薛波没有单独表演的环节,只是在最后的部分和其他三个人一起唱了一首《告白气球》。
在现场薛波还没什么异样,等到节目结束以后,薛波走下台看着他们三个人道:“其实我对你们没什么威胁,忽然空降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你们……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吧。”
咦,他怎么倒先开始示弱装可怜了。
李蹊和夏乐对视一眼,道:“薛哥,你想多了吧?录影时候的角色分配难道是我们能左右的吗?都是节目组的安排而已,我们既然是一个团体,不会去故意做这些小动作的。”
薛波苦笑:“我只是想到你们和朴宇的关系那么好,忽然换了我进来,你们心情有所反弹也很正常……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们在一起好好发展。丹尼尔,我知道我们之间或许有一些误会,但是我所有的话都是出于善意,也请你们……能真心的接纳我。”
丹尼尔全程都只是冷冷的不讲话,直到薛波离开也没给他半个字的回应,李蹊看出气氛的不对劲,碰了丹尼尔胳膊一下问道:“怎么了啊?你刚才到底怎么他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丹尼尔无所谓道:“没怎么,他说要把咱俩的事儿告诉常总,我请他快马加鞭的去了。”
李蹊不明所以,道:“什么事,我们是兄弟的事儿?”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吧?就是说了会再挖出两边的长辈来,对长辈影响不太好,尤其是他爸的耳朵……李蹊拧了下眉头。
丹尼尔道:“不是,是这样。”他笑眯眯的勾上李蹊的脖子,把他拉近了一点道,“懂了?”
李蹊:“啊?”
丹尼尔松开手,有些不爽道:“他觉得咱俩是这么个关系,还要拿看到的这点威胁我,垃圾果然就是垃圾。”
“就是啊!他怎么这么不要脸!”愤怒的人不是李蹊,而是夏乐,他拍了桌子一下愤怒道:“早知道他这么龌龊,就应该一个镜头都不给他!不行,我气不过,我要去找宗飞……”
李蹊连忙道:“那不行,那传出去真的就变成霸凌了,他怎么想咱们的关系都是他自己的事,我倒是觉得另一件事有点奇怪。”
“什么?”
李蹊看了看两人,目光又挪到了丹尼尔身上,疑惑道:“他说要去告诉常总,而不是罗一鸣罗总?如果是反应公司艺人的事,我记得没错的话,是罗一鸣在管吧?”
夏乐已经在看丹尼尔了。
李蹊也看过去,问道:“你跟常总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上次直接回公司找的人,是不是也是他啊?”
丹尼尔道:“妈妈的一位老朋友,算是长辈吧,你知道的,我们刚开始去国外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总是需要一个能照应的来的朋友。”丹尼尔没有隐瞒太多,“你就把他当成一个长辈来看吧,我一般是喊他常叔。”
李蹊眉头还是没有松开,道:“薛波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丹尼尔想了下,道:“不知道吧,我在公司的时候没有遇到过他,一般直接上去之后见的人都是罗一鸣身边的人,不会乱说的。”
“那为什么薛波会想把这件事告诉常总呢?”李蹊想了一会,猜测道,“你没见过薛波,但是薛波可能见过你,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其他地方。但是他跟人长辈告状还是太奇怪了……”
丹尼尔移开视线,这次没有接话。
夏乐也想起来一点事,道:“上次那个决赛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当时我还特意去找宗飞问过,怎么说改规则就改了,宗飞说……”他看了丹尼尔一眼,带了点不明道,“好像是跟你们公司有关。”
决赛日改了规则之后,对谁最有利,可想而知。
薛波靠他们团队,是不可能拿到名次的,但是如果改了规则,那么他就是他们队里最能吸粉的一个,票数也是最多的一个,可想而知那个能进入二队的名额里,肯定有一个是他的。
“还有朴宇那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谁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左右比赛结果,谁又会看朴宇这么不顺眼?那个薛波要是有后台,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夏乐望着李蹊他们,看到对方眼中的疑虑也在一点点的凝结成形,“所以这些事情要是都联系起来的话,就……”
他话还没说完,李蹊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来发现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那边低沉的男声率先开口:“李蹊吗?我是夏乐的爸爸。”
李蹊:“……啊。”
他下意识的让自己别去看夏乐,他爸这会儿打电话给自己,肯定是有想瞒着夏乐的事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夏国宾道:“我有事要和你面谈,司机在你们录影棚那边等着了,你自己过来,别告诉夏乐。”
李蹊小心问道:“……那个,您要谈多久啊?”
夏国宾不容拒绝道:“很短的事情,不会耽误你很久,过来吧。”
随后对方就挂了电话,李蹊在夏国宾跟前一向没得到过什么好脸色,他也早就习惯了,反正夏国宾就算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是差不多那个模样,自己又何必计较这些。
只是他忽然找自己,肯定是跟夏乐有关的事儿。
跟夏乐有关,就不能不去,李蹊把手机揣在裤兜里,起身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爸说他有个同学在这边,给我带了点东西,我去找他拿一趟,你们先回吧。”
夏乐道:“我陪你去。”
李蹊笑道:“不用了,我又丢不了,去见人家叔叔一看我还带个保镖,给人家的印象不好。”
只要是李蹊安排的事情,夏乐多半都是听话顺从的,于是“哦”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他道:“那你早点回来啊,我还等你吃晚饭。”
那边丹尼尔倒是没什么反应,李蹊心想自己这个理由找的真是精妙,一扯到父亲出来,大哥自然就不会要求跟去了。
于是安顿好了这两位少爷,他才能放心出门,走到大厅外不久就看到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在外头等着,司机恭敬的替他打开车门,说了句“请。”随后一路疾驰却又十分平稳,全程没再讲过一句话,李蹊连他们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反正夏国宾也不可能把他给卖了。
车开了大约半小时,来到了富人区一处隐蔽的私人会所前,打开车门后便有人领着他一路走上了二楼,一进包厢就看到夏国宾坐在窗边喝茶。
他见到李蹊时,神情依旧是一如往常的冷淡,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李蹊哎了一声,坐下来了,夏国宾一点也没有客套的意思,开门见山的道:“你劝劝夏乐,让他别这么混下去了。”
李蹊也猜到会是这么一句,只能对他道:“叔叔,这话您应该自己和夏乐说。”
夏国宾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要是听话,现在就应该在美国!而不是待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演艺圈里,每天干着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
他对演艺圈有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李蹊听后不觉得生气,只是有些无奈:“但是叔叔,我不可能替夏乐做决定的,他有多倔,您也知道……今天我瞒着他来见您,都已经是不对了,如果按您说的回去劝他退团,以他的个性,您应该不难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那难道就由着他这么胡来?!”夏国宾的脾气一下上来了,猛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他是夏家的继承人,不是外头走街串巷的混混!”
李蹊心想,真应该录下来给尹影后听听,也难怪他们两口子能一辈子见面就吵架了。
他说完之后,看到对面李蹊微微蹙眉的神情,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语气似乎是重了,拧了眉头略微放缓了一点声音道:“我并不是在贬低你们,但是李蹊,夏乐和你要走的路是不一样的。”
李蹊道:“叔叔我觉得,夏乐应该走什么路,是他自己决定的,你和我都没有权利去说什么。”
夏国宾眸子沉了下,道:“……这么说,你打算继续拖着夏乐进这个泥潭?”
他的态度实在是有点咄咄逼人,就连李蹊这么脾气好的人也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反抗了两句道:“叔叔,您一定要用泥潭这种话来形容您曾经的爱人、最爱的儿子都喜欢、执着的地方吗?或许您的地位非常尊贵,所做事业也庞大的无懈可击,可我觉得您应该想想,为什么您亲近的人不愿意听您的话。如果您知道怎么去尊重他们的意见,或许,您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给我打电话,想方设法的走迂回策略去挽回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