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吧,总裁!(47)
向天歌听说过那几个大客户,却是第一次能和他们坐在一张台上,只可惜讲的是另外的“生意”。——根据经理的不当作风,如果不是以这样难以启齿的形式,向天歌作为除了实习生外最底层的员工,恐怕连给他们端茶的机会都不一定能轮到。
“还愣着干什么?去敬酒啊。”经理冲着向天歌使了好几个眼色,被他木讷的表情和不上道的表现气得不轻,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自己主动要来的,还装什么正经。今晚伺候好了,这个月业绩排名不会亏待你。”
即便不需要这种“捷径”,向天歌也足以凭借优秀的个人能力轻松拿下经理给他画的饼。或许是自己急于赚钱的主动让经理误会成了想要为业绩献身,所以才会用这样鄙夷的态度作践他。
那一刻,向天歌知道自己主动迈进了龙潭虎穴。前所未有的视觉刺激和新世界大门的骤然开启让他产生了生理性的反胃,不断反上来的酸水将他的口腔刺激得麻木,可经理已将混了红白黄三种酒的高脚杯塞到他的手里。
向天歌被经理从后面大力推到了其中一个客户面前,对方肥腻的五官在看到这张干净精致的脸蛋后变得更加憎恶,甚至一把推开原本怀中的香软,带着椅子一起靠向了这张沙狄集团的新鲜面孔。
“钱经理,你不厚道啊!销售部藏着这么个极品都不带出来应酬,也太可惜了!”
“就是,要早点带他出来,要不了一晚上,就一个中场休息,张个嘴儿,那几亿的生意可不就轻松谈下来了吗?”
“哈哈哈……”
那些所谓的商界巨子所吐之字不堪入耳,仿佛置身淫窟,自己则变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供人随意拿眼神亵玩和侮辱。
预料之中的咸猪手伸了过来,向天歌不敢轻举妄动,但大脑却开始了快速的运动。不管这酒局再怎么出格,席上坐着的都是重要客户的代表,要是惹恼他们,丢了单子会造成公司利益损失,而且自己可能也成为牺牲品,说不定还会被开除。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谋一个周旋和立身之处,再伺机寻求脱身机会。
当那只目的明确直奔自己大腿的手即将得逞之际,向天歌靠着去拿酒瓶的姿势避开了一轮进攻,转头就给一脸不悦的客户斟满了酒杯。“您的酒喝完了,我帮您续上。”他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才算是把客户哄得顺气了些。
向天歌说:“时间还长,慢度为好。”
“好!”客户把粗壮的胳膊搭在了向天歌的椅背上,笑得十分暧昧,“就和你慢慢耗。”
加了缓期的死刑依然让人如芒刺背,酒过三巡,即便在怎么小心,被灌了太多酒的向天歌还是被偷着了不少便宜。前有客户举止不轨,后有经理把守出口,向天歌像是被困在妖精洞里的唐僧,看得见出口却怎么也出不去。
终于,他趁着大家喝到东倒西歪的时候借口想吐跑了出来,不曾想刚迈出包厢没几步就被经理从后面跟出来一把拽住,力气大到吓人。
“跑什么,给我回来!”
想到刚才险些被扒裤子的噩梦,酒精麻痹下的向天歌产生了非常剧烈的求生欲。不管生活的磋磨让他多么早熟,那会儿向天歌也只不过是个22岁刚毕业的小年轻,能有多强大的忍受能力。原本一帆风顺的职场之路被豁然撕开了一个口,露出社会与竞争的残酷鬼面,向天歌不知道自己的能不能顺利迈过今晚这个突如其来的劫数。
今晚,无论是他放弃还是失败,未来在这个岗位上他都将背负一生的污点和骂名,随时能够成为对手攻击他的利刃。
绝望之中,向天歌凭着意志力拼命挣扎,奈何经理比他要少喝得多,虽然学过散打,但在酒精麻痹之下使不上多少劲,很快就处于下风。
就在他要被拖回包厢时,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向天歌朦胧的视野内。
那股钳制着自己的力气骤然消失,向天歌身体不稳向前扑去,扑通一下跪在了那双皮鞋旁边,上头的碎钻在等下变幻着七彩的光。恍惚间,向天歌想,真是一双精致又充满了个人品味的皮鞋。
“小小小沙总,您怎么也在?”销售经理的酒一下子彻底醒了,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惊惧。
彼时的小沙总虽正式上任不久,却已有了雷霆手段。向天歌没有见过他,却早已在茶水间的闲聊中领会过他的年少有为。
“钱经理,我倒是要问你。”小沙总的语气很凉,没有半点情绪,让人忍不住发抖。
“我们谈生意呢,惊扰到您实在冒犯。”销售经理赶紧赔笑,又一把拉起倒在地上装死的向天歌,“赶紧进去,不要坏了小沙总心情。”
小沙总微微抬起下巴,看向了那个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年轻人,只看到一双很生动的眼睛,被酒气熏得发红,还带着一丝倔强的雾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要硬生生忍住般难受。明明一言不发,却好像在向自己求救。
看起来像是刚入职的毕业生,懵懵懂懂被人坑害。小沙总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却在那一瞬间,被这坚强中无意流露的脆弱击中。
刚才的拉扯他都看见了,之前也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想来都是真的。他沉下脸,愈发严肃,抢在那小可怜自救前开口:“不惊扰,既然是销售部的生意,我也去和客户打个招呼。”说罢,作势要推门进去。
不过开了条门缝,里头熏天的酒气和刺鼻的烟味就已经争先恐后地溢出。小沙总皱了下眉,拿审视的眼光看向了慌忙上前阻止自己的销售经理。
经理额角冒着冷汗:“不麻烦您亲自露面了,我们能办好。”
此地无银的掩饰更让小沙总心生疑窦,强硬地推开了雕花门,里头的声色犬马让他很是震惊。甚至有个客户喝得不知天南地北,还以为是逃跑的小员工回来了,歪歪扭扭地起身走来,嘴里说着浑话:“来,小向啊,咱们继续……”
“这就是你谈的生意?”小沙总把门关上,将那被撞到的老色狼困在里头嗷嗷叫,再看向销售经理时已有暴雨将至之态,“还要带上刚入职的新人?”
没有起伏的声调,却是那样摄人心魄。
向天歌和销售经理同样呆在了原地,心境却大不相同。
“我们沙狄集团什么时候需要靠这种下作手段谈生意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有如天籁,拯救向天歌于水火,将他的心彻底攻陷,“钱景礼,你被开除了。”
那一晚,向天歌衣衫不整、眉眼憔悴,却遇上了集团内铮铮有声的英俊男人。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怎料情种无意洒落,在日后凶猛抽芽开花。
后来,向天歌碰上了新任总裁发起的秘书遴选,顺利通过层层考核,最终去到了那个曾救过他的男人身边,默默地做着报恩的白鹅。
呼吸间,伴随着愈发清晰的痛感,向秘书有气无力地说:“所以我……是要还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参天大树,在雨天独自汲取,让天晴时能为你遮荫。
“你傻不傻……”从回忆里抽离的小沙总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痛,“我就费了点口水,你要不要拿这么多血还我啊?”
漫长的沉默间,有新的液体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向天歌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小沙总的眼泪。
比体温高一点的触感灼烧着他的心,这半滴不成形状的眼泪,是最好的止痛剂和止血针,是让他心安闭眼的唯一理由。
向秘书哽咽道:“我乐意的。”
在察觉有东西脱离了眼眶并做了自由落体运动之后,小沙总有些懵。
他突然十分庆幸冥冥之中的安排。如果那一晚自己没有正好路过那个包厢,向秘书不知道会在炼狱中忍痛经历怎样一段非必要的成长。自己的无心之举种出了一片树林,风吹绿波,枝间挂果。
他突然就明白了向秘书在自己身边无条件忍受自己奇怪脾气的理由:沙狄傲就是向天歌心中最坚定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