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瘾(7)
作者:扶他柠檬茶
时间:2021-02-20 10:15
标签:甜文 虐文
“有多特殊?”
我看着他的双眼,眼神有些颤动,转向了下方。
我说:“就和我脖子上的绳痕一样,是德国的高码数登山绳造成的痕迹。”
许驼对我笑了笑。我很少笑,但此刻,不知为何也对他笑了。
旋即,我被推落窗台,开始下坠。
第5章
许驼曾经做过同样的事,看上去轻而易举,甚至能自己撑住窗台爬回来。我被悬吊在窗外,绳子瞬间绷得笔直,我听见它发出“嘣”的轻响。
意识被绳索勒紧。因为绳子够粗,大脑还没来得及感到痛苦,剧烈的窒息感就将我拍下海面。
此刻逼近的是真正的死亡,我完全无力挣扎。
视野逐渐变暗,夜色笼罩下的城市夜景成为了我眼前最后留下的光点。身体从极致的僵硬中松懈下来,嘴巴不受我控制地张大了——我能感到自己在张嘴,却无法控制它,更没办法从这个动作里汲取更多氧气。
紧接着,我忽然幻听了。
——门铃声。
人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会幻听见许多声响。我以前能听见小孩子的哼歌声,这次听见的是门铃声。正当意识飘荡着想去听得更真切时,身体竟然开始被人向上提起。
……是真的快死了吗?
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直到几秒后身体重重落回房间的地板上。许驼一脸无奈,把剪刀丢给我,转身出了卧室——门铃声又响了,它不是我的幻听,是我的救星。
我躺在地板上喘息,颤抖着摸索勒进肉里的绳结,努力将它扯开。耳鸣逐渐消散后,能勉强听见客厅传来的说话声,是妈妈的声音。
“……总之已经没事了……嗯,那个人可能喝醉了……没事没事,老周替你们把这件事情……”
我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妈妈和他在玄关说话的声音并不响,而我现在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鼓膜里头好像有一台打桩机,正疯狂阻碍声音传进来。
“雪明呢?他睡了吗?”
“他也喝了点酒,已经睡了。”许驼告诉她。
我踉跄着扑向床头柜,翻出备用手机。客厅那边传来关门上锁声,不管我妈是来转达什么事的,她现在都平安离开了。
我紧握着备用机,躲进了壁橱衣柜里。手指还在发颤,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缺氧。
很快,卧室外响起许驼的脚步声。他没有在卧室里见到我,只是停顿了几秒,就径直向衣柜走来。我死拽住衣柜门,门在内外两股力量的僵持下颤动了一下。
许驼叹了口气,松开手。
“——不闹了,好不好?”他说,“雪明,听话。”
我的手想继续拉住壁门,却因为脱力而滑落下去。门被他拉开了,许驼看见我手里的备用机,朝我伸出手。
“给我。只要你不闹,我不杀你。”
手机被他从我手里抽了出去,丢到了边上;他接着将我也拉了出去,检查我脖子上的勒伤。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尽管大脑还一片昏沉,但我还是强行撑起身,从床下拖出行李箱,把自己的用品胡乱塞进去;他看我收拾东西,反手将窗户和窗帘依次拉上:“刚才祁蒙竹报警了。”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冷冷往他那瞥了一瞬,继续埋头理东西。
“……好像接到报案的警察知道你家,直接转给了周队,周队找人把这件事平了,因为停车场的监控看起来像是他喝醉了先袭击你……”
我没理他,很快收拾好了几天的衣物和用品,重重合上行李箱。
警察这个职业圈,其实联系程度要比外人想得紧密得多。我爸当年出事后,附近很多警察都知道我家。
再加上周叔的照顾,祁蒙竹“酒后闹事”在停车场袭击我,被我的室友“路见不平”捶了一铁桶,后脑受了点轻伤,这种醉酒打架程度的事情很容易就被平下去。
周叔想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发现我电话打不通,于是打给我妈,让她上楼和我说一声——就是刚才她那声门铃救了我。
许驼在客厅收拾我手机的残骸。我推着行李箱出了卧室,直接穿过客厅走向玄关。
“你去哪?”他问。
“关你屁事。”我啐了一声。
——我在楼下妈妈和外婆的住处住了一周。
我的卧室现在是外婆在用,所以我睡在客厅沙发上。我和我妈说的理由是自己和许驼吵架了。“他冲上去就拿铁桶砸人这事我受不了。”我说。
备用手机的外放系统是坏的,早上闹铃没响,上班还迟到了。我从没迟到过,组长还过来调侃我:“怎么了小戴?哎你脖子上……”
——昨晚脖子上的勒痕泛着紫色淤青,已经掩不住了。我对他笑笑:“和朋友吵架了。”
“吵架了还动手了?怎么把脖子拧成那样的?”他琢磨了一会儿,思维越岔越远,“你和女朋友吵架了?”
同事帮腔:“戴雪明手机都坏了你知不知道?估计就是吵架被打了,手机都被砸了。”
组长咂舌:“是我拉你去联谊会的事?早说你有对象我就不拉你去了。你女朋友脾气也太差了,这就动手?”
后面工位的女同事凑过来看我脖子上的伤,我捂着后颈躲开了。她啧啧两声:“这都能算家暴了吧?不管男女,家暴的人可不能要。”
我因为去联谊会被女友家暴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连周叔都知道了,下了班顺路跑我单位门口专程来笑我。我们没聊几句,他急着赶去补习班接女儿回家。
我的车在单位停车场的角落,每天准备发动之前,我都会在驾驶座上休息一会儿。储物格里有个塑料袋,放在那不会引人注意,看着就像普通的购物袋。
把它套在头上之后,呼吸很快就会局促起来,视觉和呼吸都被抑制的感觉可以将一整天工作的焦虑感都消弭殆尽。我今天待的时间比以往都来得长,甚至感到微微眩晕。
忽然,旁边传来车门被拉开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解下塑料袋,它就被人死死抓紧了——那个人拉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来,从后面扯住我头上的袋子。氧气越来越少,我一边挣扎一边抓住他的手用力撕开:“放开我,许驼!”
挣扎时,车上的按键式驻动器不知何时被碰掉了——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脚踩在油门上。下一秒,整辆车飞驰出去,后坐力将那个人甩在椅背上。一阵巨大的撞击过后,我的车撞上了对面停车位的车,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在无尽的混乱之中,断裂变形的后视镜映出了后面那人的脸。
——不是许驼,是祁蒙竹。
我们花了三小时来处理这场车祸和它的后续。在医院简单处理完伤口后,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盒饭解决晚饭。
我的车不是什么好车,车头撞得稀烂。被撞的就是祁蒙竹的车,除了车头凹陷一些,其他地方纹丝不动。但我看他的车标,怀疑他修这些凹陷的钱会比我的修理费还高。
他跟我进了便利店。我们俩一句话都没有,我不想说话,他不知怎么开始话题。
和车子一起被撞坏的,还有我摆在车载手机固定器上的备用手机。我只能看回家路上有没有苹果店,可以买一支新的。
等我拿着热好的盒饭在用餐区坐下后,他终于开口了:“你是真的想自杀……”
“关你屁事。”
“为什么你觉得后座上的是一个叫许驼的人?许驼是谁?昨天打我的那家伙?”
他一边问,一边无意识地将盒饭被拆下来的外包装抓在手里,叠得四四方方,整齐摆好。
我放下筷子,不耐烦地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立刻回答,内心好像在经历巨大的犹豫,双手紧紧交握着。过了很久,祁蒙竹的喉结动了动,轻声说:“我真的告诉你了。你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