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咬(84)
澡巾沾着温水经过那一处,正在假寐的程谓突然出声:“小野。”
“疼吗?”薛寻野不敢再擦那里了,草草拘了捧水浇上去,再低头吹吹,“不疼。”
“没有疼。”程谓笑了声,“小野,你抱我一下。”
这句话仿佛已经成了两个人之间的暗号,它袒露着程谓的甘愿顺从,也纵容着薛寻野所有更进一步的行为。
但薛寻野只是乖乖地把胸膛覆上去,张开双手从背后抱住程谓。
“再过来点。”程谓偏头,动作间拉扯出的肩颈线条瘦削流畅。
薛寻野就把下巴搁上去,亲吻挂在程谓下巴的水珠,再往上移一点,碰到了程谓的嘴唇浅浅啄吻,并不伸舌头。
“当初我和郑恢弘签订委托书的时候,其实我还有别的想法,”程谓摸上薛寻野搭在他腹部前的手和他相扣,“想拎你去杀戮基地帮我进化到极限级,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omega。”
“……你不早说!”薛寻野拍了下水,托着程谓的屁股要把人抱出浴缸,“走,现在回岛上还来得及,我陪你去暴打领主。”
“不去了。”程谓箍住薛寻野的身子把他拖回水中,“以前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想彻底改变我家人对我的想法,让他们知道被他们抛弃的儿子是个怎样的人。现在就看开了,以为有了新的归属,反而没精力再去计较十年前的得失。”
“归属是什么?”薛寻野明知故问。
程谓转过身来,背靠着光滑的浴缸内壁,双腿盘在薛寻野身后,淌着水的湿润掌心捧住薛寻野的脸:“归属是你愿意在我背后抱我,也愿意冲到我身前为我挡险,但更懂我需要的不是保护或被保护,而是和我并肩作战。”
翌日清晨,程谓和楚俨早起前往医灯室,薛寻野前一晚还信誓旦旦说着要跟来,出门时却赖着床不肯起,程谓没勉强他,但拿了马克笔在他脸蛋上画了个狗头。
迟厦被推进手术室时面色如常,程谓觉得薛寻野说得对,迟厦——或者说游髁,他不一定是个好写手,但一定是个演技派。
或许早在迟厦走进b城9号放映厅检查那块自己做的广告牌是否还在原位时,他就已经现出了游髁的人格。
也或许是在车上听到他那句“保护好你自己”,游髁就泯灭了最后一点杀心,没人疼爱的小孩最希望得到的不过是诱惑不刻意的关心。
“你知道简绥昨晚跟我说什么吗?”楚俨问。
程谓递了个白眼过去:“别废话,能不能拿出你审问人的干练和果断来?”
“工作之外就让我忘记工作行不行?”楚俨口渴地舔舔嘴程谓买了两杯热咖啡过来,他接过,又说:“简绥告诉我,游髁后来是意识到迟厦存在的,他潜意识中并不排斥的另一个人格,也无意跟他争些什么。”
程谓耻笑道:“说起来,郑恢弘的眼光真不错,最信任的试验品一个赛一个拎得清。”
“也就把他们培育大的郑恢弘最不了解他们而已。”楚俨道,“游髁跟简绥说,要是有机会摘除效应器,他希望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不是迟厦。”
由裴医生主刀的摘除手术很成功,迟厦麻药未过,躺在病房里尚未清醒。
简绥在病床边托着脸羡慕地看着他被包扎完好的肩膀,那上面以后只会留一道刀口,弄个纹身就能遮挡,真好。
“髁儿兄,你自由啦。”
不来往号启程驶离杀戮基地的第二天,楚俨带着简绥去办理退房手续,带领众人登上涂装警署标志的浅蓝色直升机。
直升机转着螺旋桨飞离停机坪,程谓从舷窗俯瞰下去,所有原以为很辽阔的事物都变得渺小起来——那艘豪华的邮轮,那个他们兜兜转转差点找不到出路的岛屿,还有那片血红与深蓝相接的塔斯曼海,其实海上的日出真的很美。
不过他也许不会再想踏上这片海了,人总有一天会向往安宁。
作者有话说:
没站错,是楚简
感谢多吃芝士的两袋鱼粮!!!
谢谢大家关心和体谅!!!感谢大家的收藏评论海星星!!!
第78章
凌晨五点,直升机降落警署顶楼,一行人各奔东西,楚俨带简绥和迟厦到自己的休息室,程谓招计程车坐进去,先把檀宥送回家,最后才和薛寻野回住宅。
东口市的五月初正值春末,气温日渐回暖,程谓把在飞机上裹的大衣脱下揽在臂弯,一到家就扔到沙发上,再脱力地躺上去,连鞋子都没顾上脱,少有这股懒劲儿。
住宅平日有家政阿姨定期过来清扫打理,离开三个多月,屋里也没有铺尘,沙发布的清淡柠檬香钻入鼻腔,让程谓一歪头就快要跌入梦境中。
客厅地板上不断有皮靴跟踩踏的稳重声响,程谓没睁眼,懒洋洋地喊那个精力十足的alpha别闹:“臭小狗安静点,别弄出声响,让我好好歇一觉。”
很快那个脚步声就停在他耳边,薛寻野在沙发旁蹲下身,烈焰信息素落在他鼻翼间:“老婆,上卧室睡。”
程谓嫌他扰人耳根,翻过身子欲不搭理,结果重心一瞬偏离,他从沙发上滚落,还没睁眼就坠入了薛寻野的怀里。
薛寻野顺势抱他上二楼卧室,走动中程谓勾在脚尖的皮鞋掉落一只在楼梯拐角,但谁都没去捡。
卧室拉上了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丝黎明将至的微光,薛寻野只开床头一盏壁灯调至最低档,把程谓弄上床,平常做事总粗枝大叶,帮心爱的omega脱衣物时却宛如对待一件易碎的珍藏艺术品般小心翼翼。
把人剥得只剩个内裤塞进被窝,薛寻野抱暖了程谓,睁眼等到天亮,才起身准备离去。
黯淡的卧室看起来比之前空旷了一点,薛寻野盯着一个点愣怔良久,才接受了他的狗笼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他不死心地跑进浴室环顾一周,他的漱口杯、牙刷和毛巾全部不见了,以前和程谓的成双成对摆放在一起有多顺眼,现在看着就有多刺眼。
这段时间在杀戮基地经历得太多,甫一回到这个听不见枪火声的温暖住宅,以至于薛寻野费了好大的劲,才想起登上不来往号之前他和程谓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下着雪的寒冬,因为不够信任,他把程谓扔在了二中的教学楼顶楼,错过了一起跨年的机会。
可程谓不置一词就愿意为他冒险找回景桉,就像十年前一样,程谓并不怎么爱用语言表达情感,可他做的远比说的要多得多。
那时候把狗笼扔了,把属于他的生活用品全清空了,肯定也是气极了,却什么都没说。
薛寻野走出浴室,又扑回床边撑在程谓上方。
整颗心脏像从篝火中捞出,继而泡在清甜的雪绒花蜜中,内里裹着热,外面蘸着甜。
程谓睡沉了,卸下了往常所有防备,被薛寻野用指尖拨弄着睫毛也不知道,薛寻野摸不够,指腹滑下来轻点程谓的鼻尖。
程谓皱了皱鼻子,这幅样子让工作室里那帮人看到了不知该作何感想。
薛寻野在程谓唇上点一簇不伤人的小火苗,俯身亲一下,在后颈的牙印处也点一簇,又吻去。
“陈喂喂,等我回来。”
临走前薛寻野把窗帘厚重的那一层拉开了,只留一层薄纱,浅淡的光晕笼进来,让程谓醒来不会误以为自己还在杀戮基地里。
天光尚早,薛寻野坐顺风车到帕尔纳酒店取回多日未宠幸的坐骑,在轰鸣着骑回自己原来的家。
原本破败的小区在年前刷过一层新漆,白墙上覆着未完成的涂鸦,看上去让人耳目一新。
早起送孙子女上学的,树下打太极的,拉着小车子去买菜的,所有他曾觉得稀松平常的画面,现在反体会出一丝温馨。
薛寻野在楼下驻足观望半晌,直至几个花白了头却身强力壮的小老太合力搬着个麻将桌到废弃车库里支起,闲散的聊天声四起,他才夹着头盔朝楼上奔去。
客厅没人,但餐桌上的果盘堆着新鲜水果,证明屋子最近有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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