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白莲种植手册(124)
“许涵昌?”林师兄从急诊外伤诊室里出来,抬头正好看到了在输液室外面等着的学弟。
“哎。”许涵昌下意识地应声,抬头看到了林师兄。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刷手服,外头还套了个没系带子的手术衣,看起来是刚下手术。
“刚才在手术室里信号不怎么样,下了手术才看到你后头问的消息。”林师兄解释道,“你那个朋友我给你查过了......”
“啊师兄,谢谢,不用啦,我找到他了。”许涵昌指了指对面,“这不,在里头打破伤风呢。”
林师兄点了点头。
“是你亲戚?”他把手机屏幕锁了,问许涵昌。
“啊,不是,是我的......”许涵昌犹豫了一下,说,“是我好朋友。”
“哦。”林师兄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师弟勤奋好学但接触下来总觉得有点憨厚欠了机灵。
倒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就是脑子有点......太直了。
“想好报哪个方向了吗,要不要跟师兄亲上加亲啊?”林师兄调侃着问。
“啊?”许涵昌惊讶地看着林师兄,没说话。
“就是进我们师门,你想哪儿去了?”林师兄不着痕迹地掰正思路。
“哦哦,我还没想好。师兄,刚才你跟我发信息,我真以为他在做手术。”气氛有点冷,许涵昌试着找个话题,“好在虚惊一场,人没事。”
林师兄觉得他这个师弟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有点不对劲,但心里又不想往别的方向乱揣测,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你这个朋友也真是够多灾多难的。”许涵昌心里挂着卓闻,想去楼道里自己待会儿,却被林师兄的声音绊住了脚。
“什么?”
他回过头,看到林师兄非常随意地用手指点着电脑,双脚一蹬椅子就往后滑开,把位置让给许涵昌:“你自己看,光今年就来咱医院四趟了,可以建议他办张年卡。”
许涵昌喉结上下动了动,慢慢地走了过去。
师兄打开的患者就诊信息列表里,从两年前到现在,静静地躺着一排“卓闻”的名字。
消化内科,心理科,心理科,心理科......
许涵昌的目光随着鼠标光标向下,在看到“急诊科”的时候,心猛地向下坠落。
他打开了那次的就诊记录。
“患者朋友陈述病史:服用安眠药(具体剂型不详)后昏迷30min来院,意识不清、呼之不应......”
许涵昌看到洗胃、一大串抽血项目以及各种各样药物名的医嘱,手抖得拿不稳鼠标。他一边深呼吸,一边试图打开心理科就诊记录。
“叮”的一声提示音,电脑页面上跳出一个“您无权访问该病例”的提示信息。
“嗯?哦,学弟,心理科的病历不能看的哦。”林师兄戴着眼镜凑近了点,为许涵昌解释。
“对不起。”许涵昌喃喃地道歉,他失魂落魄地在电脑前直起腰来,盯着显示为无法打开的对话框。
林师兄关了系统:“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以后注意就行,病人是有隐私权的,万一有人抓住这把柄,说不定以后会给你使绊子。”
许涵昌乖巧地点点头,和他道别,走向输液室的方向。
林师兄怔怔地看着,忽然垂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放进手术衣空空荡荡的下摆口袋里,回值班室睡觉去了。
第115章 回去亲你
B大一附院的输液室从里面隔出了许多个单间,卓闻进了门后看许涵昌没进来,背着手在窄小的走廊里又溜达了会儿。
总得等那股冲动消下去才能进去打针,否则肯定会被护士当成色狼赶出来。
趁着这个时间,许涵昌又不在身边,他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嗯,我知道了。”
“把那块地买下来。”
“全部买下来,包括已经开始招标的。不会赔的,我心里有数,照我说的去做吧。”
秘书挂断电话,想着自己要不要及早找个猎头公司,总觉得最近大股东老板状态不对,这样下去集团怕是要完。
值班的小护士忙了一晚上,看到敲门进来的卓闻才觉得不虚此夜班。
“脱裤子,趴那边桌上去。”
许涵昌耐心地等着卓闻,期间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爷爷,啊他没事,您放心吧。我晚上不回去了,医院离我住的地方近,我回家住。”他靠着墙根,因为和卓闻的关系以这种情况暴露,颇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爷爷,窘迫的很。
卓闻一瘸一拐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许哥。”卓闻捏着一个棉球出来,在他面前乖乖站好。
“诶。”许涵昌答应了一声,把挂掉的电话塞进口袋,“打完了吗?”
卓闻点头,给他看手里的棉球:“嗯。”
许涵昌下意识地想拿过来细看,被卓闻随手就晃过眼前,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沾了我的血,好脏,许哥别看。”
他确定许涵昌已经看到血,信心满满地认为他肯定会心疼,好蹭到他家去住。
结果许涵昌非常严肃地盯住了他:“卓闻。”
“沾了血的棉球是医疗垃圾,要扔到黄色的垃圾桶里面。”许涵昌弯下腰从满是脏东西的垃圾桶里捡出棉球,扔进不远处的医疗垃圾桶,按了一下旁边的免洗手消,谆谆教诲道,“这次你刚打完针不方便,我帮你扔,下次得记住了。”
卓闻麻木地说:“哦。”
许涵昌惊讶地发现,卓闻的眼圈竟然红了。
“你哭什么啊?”许涵昌手足无措,赶紧忽扇几下胳膊把手上的消毒液弄干,“我又没别的意思,我是不是太凶了,我跟你道歉。”
“不是的许哥。”卓闻忽然正面抱住许涵昌,“屁股好疼啊。”
许涵昌被一把勒进卓闻怀里,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但还是忍耐着想要挣脱的欲望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针,让我说你什么好。”恰好一个小姑娘打着吊针,在举着输液袋陪伴的妈妈陪伴下从两人身边路过,看上去像是刚从厕所回来。许涵昌指着小女孩说,“你看,人家小姑娘出来都没哭。”
卓闻看都不看一眼,抱着许涵昌软着声音说:“她刚才也想哭啊,可是人家有妈妈哄着,吹吹就不疼了。”
许涵昌无奈地说:“好吧,那你是不是也吹吹就不疼了?”
说完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奋力从卓闻身边挣扎出来,怒目而视:“操,你敢耍流氓!”
卓闻挨这一针的地方是在屁股上,吹吹?!吹什么吹!
“我没说啊许哥,你自己要给我吹吹的。”卓闻很委屈,他确有此意,但并未挑明,只能算是嘴上占点儿便宜而已。
谁让许涵昌刚才那样撩拨他。
“真的吗?”许涵昌警惕地看着他,并没有轻易相信他的鬼话。
“真的。”卓闻非常坦荡,正直无比,“许哥刚才说我去打针就让我亲一下,也是真的吗?”
许涵昌犹豫了,经历了一场心惊胆战的生离死别,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让他时刻感受到那种永远失去的恐惧。
对于在手术室外面等着这件事,他都要PTSD了。
卓闻看出他心里挣扎,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许哥,我跟你开玩笑的。”卓闻通情达理地退了一步,颇有点自嘲地说,“打破伤风是为了我自己好,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要是再拿这个跟你讨价还价,我未免太不识抬举。”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对许涵昌说:“时候也不早了,我打车送你回去。”
他这么说完,许涵昌越发愧疚。
两年的时间,当年的伤害其实已经淡去。
他许涵昌堂堂正正,没什么阴影是走不出来的。
伤害过他的卓闻同时也是他唯一爱过的人,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