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肝小宝贝/无法攻略的贺先生(40)
至于拍摄室那里,他先搬干净了,到时候再跟房正明发信息或打电话说一声。不见面说的话,大概会好一些,能省去可能会出现的潜在麻烦。
不过在正式搬东西以前,陶洛清去了一趟母亲那里,江逸柯提醒了他,新年快到了,往年过年前,他都会去看一下他母亲。
或许心里装着想要逃避的念头,今年陶洛清过去得比往年都早一些,母亲住在邻市,他前一天想到了,第二天打完电话就买车票过去了。
有事可做就好了,就不会去想着贺商越了。
陶洛清坐高铁去的,一个小时的车程,出了车站后,就看到宋晓棠已经在等他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年到头也就寥寥几次,每次见面,陶洛清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怅然感,尤其这次见到,感觉母亲似乎老了许多。
虽然身形依旧苗条,头发乌黑,脸上的笑容也跟以前一样温柔,但陶洛清觉得她脸上的疲惫特别明显,是笑容压不住的。
跟着宋晓棠一起来的是她再婚后生的女儿,苏穗。
严格来说,他跟苏穗的关系挺好的,苏穗偶尔还会给他发发消息,见面了会叫他哥哥。
他走到宋晓棠身边,就听着她先问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不冷,我习惯这么穿了。”
“好吧,你们年轻人,总之我是看不透。”宋晓棠道,“快上车吧,就等着你吃午饭呢,这次多待几天再走吧。”
有点意外。
这么多年来,陶洛清在宋晓棠家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像也就初中那几年有过。他都已经习惯只过来看看,吃顿饭坐一会儿就走的步骤了,难得今天宋晓棠叫他留下来过夜。
陶洛清几乎不能拒绝:“好。”
苏穗坐在他身边,明媚笑说:“哥哥,你应该多回来,每次你回来,妈妈心情就可好了。”
苏穗这么一句,差点让陶洛清当场落下泪来。
还好忍住了。
他压抑着情绪说道:“好,以后有空我会常回来的。”
到了宋晓棠家,她的丈夫苏柏易也在,陶洛清见他还是有点僵硬,苏柏易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待人总是严肃。
苏柏易不喜欢自己,陶洛清知道,以前因为自己的事情,他跟宋晓棠还吵过好几次架。所以到现在,陶洛清见他都发悚,就差原地敬礼鞠躬说声老师好。
“叔叔好,打扰你们了。”
不过这几年陶洛清逐渐独立,苏柏易对他的态度便有些好转了:“既然到了,那就开饭吧。”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他们一家人就是平时其乐融融的样子,陶洛清还是跟从前任何一次相同,略有些无措。
没办法,小时候经历过的还是没能忘记,他看到苏柏易,总是能想起来他嫌弃自己的模样。
但陶洛清能理解苏柏易。
当初他跟宋晓棠结婚,就是因为自己被判给了陶兴文,不会妨碍到他们再组家庭。宋晓棠那时已经支付了赡养费给陶兴文,是陶兴文太不像人,将这笔钱拿去吃喝嫖赌全部挥霍光了。
初中的时候陶洛清过得很惨,宋晓棠不忍心,处处帮助他,却还受陶兴文的气。
那时宋晓棠让他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苏柏易将陶兴文的过错迁怒到了他身上,见他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陶洛清不敢对苏柏易有意见,因为宋晓棠跟他结婚后就做起了全职太太,一直到他高中毕业,说是宋晓棠在负担他的学费支出,倒不如说一直是苏柏易在养他。
饭桌上,苏柏易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陶洛清立刻挺直了背,乖巧恭敬地回答:“……还是跟之前一样。”
苏柏易微微皱了皱眉:“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好不容易大学毕业,结果你就只不务正业,像什么样子?还是赶紧找份正经的工作,稳定收入好。”
陶洛清沉默不语,这是时代的沟壑,苏柏易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苏穗啧了一声:“爸爸,吃饭呢,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一听就没心情吃饭了。”
宋晓棠很配合地接上:“穗穗,你怎么能这样跟爸爸说话。”
苏柏易看了看他们母女,叹了声气,对陶洛清说道:“我学校有个老师的女儿跟你一般年纪,什么时候,你可以跟人家见见面,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婚事了。”
陶洛清略震惊,没想到苏柏易还会为他操心这些事。
宋晓棠也意外:“……是哪位老师的孩子?”
“教历史的沈老师,他女儿现在在做舞蹈老师。”
“那很好啊,这专业跟洛清也挺相配的。”宋晓棠对陶洛清道,“你有空就来见见吧,你叔叔提议的女孩子一定很好。”
陶洛清没敢告诉他们自己喜欢男人,现在更不敢说,只应了:“嗯,等我有空了我会再回来的。”
吃过饭后,苏穗去练钢琴了。
宋晓棠在一旁织毛衣,苏柏易在看书,但他耳朵尖得很,苏穗那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听清。陶洛清都不知道怎么了,苏柏易就说道:“苏穗,你在走神吗,弹错好几次了。”
苏穗那边没声音。
宋晓棠小声地说:“你对她也太严厉了些。”
苏柏易哼着:“就是要严厉些才好,都初三了,成绩成绩不行,要没个特长,以后怎么办。”
陶洛清坐在这里,没缘由的,突然又认清自己只是一个无法插足的外人。
但说穿了,其实就是羡慕。
要是他的童年也能像苏穗一样就好了,明明是同一个母亲,他们的人生经历却千差万别。
最近心情低落,一件事激出其他许多过往。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就好像比一般人更加艰难。
年少时经历的种种先不说了,好不容易长大了,孤单一个人在外求生活,终于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最后却又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他小时候真的很想融入这个家庭,想留在宋晓棠身边,但因为钱的问题,一直没能成功。
现在他有钱了,独立了,再妨碍不到他们了,却连自己都已经失了想要融入的心。
他原本答应了宋晓棠会留下来,现在只觉得太难了。
要他在这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的画面还是太残酷些,陶洛清勉强在这里睡过一夜,第二天说自己还有事,吃过午饭就要先走了。
他在客房的枕头下塞了一个红包,里面装了两万,是来前就准备好的。
宋晓棠提出送他去车站,陶洛清都拒绝了:“不用了,我打车去就可以了,你再来回也太累了。”
宋晓棠捏着他的手:“怎么不多待几天就走了?那你过年会来吗?”
但过年对陶洛清而言才是最难应对的场合。
来的时候他们这里多热闹,走的时候自己就会多落寞。
陶洛清嘴上道:“会来的,今年一定有空来的。”
宋晓棠笑了笑:“那好,到时候提前告诉我。”
“嗯。”
宋晓棠又偷偷说:“给你带走的盒子里我塞了几千块,你要是钱不够了,可以随时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陶洛清的眼眶热了热。
他也多想像寻常孩子一样跟母亲撒娇耍宝,只是太多事情让本该最简单的母子关系都变得复杂起来。
见陶洛清沉默,宋晓棠又说:“没关系的,别担心你苏叔叔怎么想,他都知道的,这几年他对你也好许多了。”
陶洛清默默换了气,懂事说道:“苏叔叔一直都对我很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
陶洛清回到家并不晚,就是那天天气不好,下着小雨,冰冷刺骨。
他先去江逸柯那里将鸭鸭接了回来,然后就窝在房子里没有出门。
由心向外的疲惫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没,这时他只想藏在自己的世界里,谁来都不想搭理,包括贺商越——他最近心情低落的最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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