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级导演(81)
成天路心里跟热油烫过似的,失踪的,恐怕不止两人……
琦哥儿半边脑袋肿疼,流血的左耳严重耳鸣,听不清声音。泪水模糊了视线,朦胧之中,徐梦丝像是突然现形的幽灵,靠近他,抱着他的脸惊慌道:“你怎么在这儿,疼不疼……流了好多血,天啊,耳朵都是血,不会伤了脑袋吧?”
琦哥儿摇头,抓着她的手:“我没事,我去把海叔拉上来,然后我们回到地面。快!”
“我不走,张鹏海更不能走,”她的脸阴了下来:“我好不容易把他哄回家,这次放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你想怎样?”琦哥儿急得声音都哑了,“弄死他,关他一辈子?!我们一起离开好不?”
“我走不了,妈妈快死了,我留在这里陪她。”
“你是说洞里那个老太太?我靠,那我们更得出去,外面的医院能救得了她。”
“没救了,伤得很重,我见到她的时候,后背已经烂了、长虫了,撑不过这一晚。”
琦哥儿正想说“老太太差点把我掐死,看来还能活很久”,就听见那傻子的哭泣声越来越近。徐梦丝紧张地拉着他的手臂:“快走,我弟弟来了。妈妈受伤之后他谁的话都不听,他力气很大,你千万别招惹他。”
琦哥儿想了想,捡起镐子和绳子,不前往出口,却往尸洞快步走去。徐梦丝赶紧追过去,刚一举步,就听见傻子笨重的脚步声。
琦哥儿几乎是飞奔到尸洞。他唤道:“海叔!别怕,我这就带你走。”绳子捆在一个木支架上,试了试,很结实,他把麻绳抛进洞里。
海叔早就在洞口候着,双手接过绳子,颤抖着在腰间绕一圈。“好了……快……快拉我上去!”琦哥儿看了看,道:“太高了,我一个人的力气不够,你找什么东西垫一下。”
海叔左看右看,尸洞里哪有什么东西?一咬牙,把尸体搬过来,叠罗汉一样垒成一个小尸山。脚踩在尸体上,磕磕绊绊地往上爬。海叔语气窃喜:“一开始咋没想到这法子?我操,还是你小子脑子活络。”
琦哥儿心想,这法子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在嘎啦噶啦的声响中,尸体的脖子被踩断,玻璃眼珠子滚出眼眶,琦哥儿虽然心理素质强大,也忍不住转过脑袋。
海叔踩在尸山的顶端,离洞口不到两米了,他像胜利的将军,举起两只手,伸向有光的洞口。
第65章 狂躁
琦哥儿说:“你绳子系牢了。”两手使出全力,收拢麻绳,带着海叔七十公斤的身体慢慢往上提。在支架的助力下,抬起一个人依然很费劲,琦哥儿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上升了一米,海叔的手终于把住了洞口。
再加一把劲!琦哥儿忍着麻绳摩擦的疼痛,闭着眼挤迫自己的肌肉——手上突然一松,琦哥儿没收住力,摔倒在地上。
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一股臭味迫近,琦哥儿整个人被腾空抱起来,移到洞口,被扔进了洞里!
海叔叫声凄厉地掉回地面,到底及时躲在一旁,没被琦哥儿的身体砸中。啪嗒一声闷响,像床垫掉到草地上,琦哥儿摔进了尸堆,弹了弹。尸堆崩塌,干瘪的肢体四散,琦哥儿滚了几圈,痛呼着躺在泥地上。
海叔愣了一阵,才跑去看琦哥儿的状况。琦哥儿五脏六腑都贴在了一起,手脚动弹不得,疼得喘不过气来。那傻子在洞口嘿嘿笑,然后又开始哭嚎,一边哭,一边吐口水:“臭虫,日死你!日死你!”
海叔勃然大怒:“狗逼!白痴!脑子塞满狗尿的臭屎坑,快把我们放了!徐梦丝呢?”
傻子不回答他,手一挥,铁镐子砸向海叔。幸好海叔反应快,没被砸得头破血流。他气得发疯,又绝望之极,差一口气就能爬出去了。他捡起一条断胳膊,愤怒地扔向岩壁,还不解气,拿着镐子一顿乱砍,泥地连着尸体被砸出了几个洞。
不知过了多久,琦哥儿在旁边说:“省点劲儿吧。你把‘梯子’都砸碎了,一会儿怎样上去?”
海叔沮丧地瘫坐在地上,细声道:“你没事吧?”
“腿和手还管用。”
海叔良久不说话。周围只听见傻子的哭声,以及尸体发出的细微的声响,有如死人在呼痛。琦哥儿的手电筒还开着,能大约看见尸洞的状况。
还不如完全的黑暗呢。尸洞里散落着变形的尸体,手手脚脚纠缠一起,已经分不出是谁的了。空洞的眼眶让尸体看起来像塑料娃娃,被随便丢弃在垃圾场,等候着被销毁。
“别费劲了,我们出不去的,”海叔看着洞口道:“整个矿场只有一个出口,傻子或徐梦丝把守着出口,就可以把我们堵死。”
“他们为什么要关着你?”
海叔不回答:“我叫你别下来,你不听我的。”
“你要真不想我找到这儿,就不会告诉我井洞的入口在厨房里。”
“我操!”海叔烦躁道:“你说话咋跟那总编辑一样讨厌了?那天我告诉你入口,是不想你继续纠缠我。底下是个什么鬼地方,我跟你说清楚了,你偏偏还下来!你看到了,地狱都比这儿好一点。我差一点就上飞机,以后不再回来,差一点。”海叔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仿佛要把那“一点”咬成齑粉。
“对啊,你昨晚应该就走了,为什么又回来?”
“徐梦丝说妈妈要死了,让我来见她最后一面。”海叔后悔之极,“没想到是他们做的局,把我骗下来,关在这里面!”
“你的妈妈是要死了,我见她躺在洞里,伤得很重。”
海叔愣住了,呼吸沉重起来。琦哥儿又说:“所以我们要快点出去,把你妈妈带去医院。”
“没用的,她不肯走,傻子也不会放她走,除非我们把傻子杀了。”海叔的目光都是戾气,“还有徐梦丝,疯女人!忘恩负义,最坏就是她,最该死就是她!”
海叔骂了一串脏话,很多词琦哥儿听都没听过,大概是这里的方言。海叔呲着牙、挥着拳头,跟那没有脸的老太太很是相似。
成天路和零零九赶到鸟禽公园时,已经过了中午。鸟禽公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保安和警察把入口层层围住,生锈的铁门整个被拆除了,小路边的树被整排推倒,两辆铲车开了进去。工人带着铁笼进里面抓鸟,静谧的公园鸟啼蛙鸣,人声嘈杂。
成天路问小胡:“这是要干什么?”
小胡皱眉:“又是你!”
“又是我。胡秘,你们要把公园整个铲掉吗?”
小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公园本来就准备拆除,现在承包出去了,当然要铲掉。”
“承包这块地的是海叔?”成天路恍然大悟,前因后果都连上了。他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多年来接济鸟禽公园的,不是海叔,是徐梦丝。海叔不但没有资助过公园,甚至想要斩草除根,把整个园子拆掉。
“海叔是在这里失踪的吗?”不等小胡回答,成天路就自言自语地接下去,“一定是。要不你不会亲自过来指挥。你手下的人已经翻过一遍,没找到人。人不会凭空消失,他一定藏在公……”成天路说不下去了,心堵得慌。
人不会凭空消失,但全球每年有3000万人失踪,很多再也找不回来。除去天灾和战争,在到处都是摄像头、行车仪、人员密集、人口管理严密的今日,仍然有很多无法破解的失踪案件。为什么呢?成天路无法解答。只能说,在我们看似平静的生活里有许多看不见的黑洞,人偶然掉了进去,再也消失不见。
自从发现徐梦丝的身世之后,成天路就心急火燎地联系桑南,给公关打电话,每半小时一次。那边终于回应了:桑南先生的母亲过八十大寿,全家人都在山里的别院斋戒三天,不接触外人。抱歉成先生,我知道您很着急,但这是我们的风俗……
成天路没听下去。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结论就是联系不上桑南,所以也联系不上琦哥儿。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没来由,很有可能琦哥儿现正在山里修仙儿呢,压根儿把他给忘了。而且桑南先生不像有恶意,应该不会坑害琦哥儿,如果琦哥儿不在缅甸,桑南一定早就通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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