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火欲燃山(85)
在身后幽幽闪烁萤绿灯光的应急楼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猛然被人从外一把扣住,季秋寒顾不上回头了,却突然被人扣住了肩膀。
“季队,这么着急要去哪?”
他们已经很久不见,吴储比之前瘦了些,也黑了些,昏暗的楼梯间里,不笑的面容看不出刚来时的爽朗味道。
“放开,我有事情。”
季秋寒挣开他的手,疾步下楼的脚步却被吴储三步一阶的又挡在前面。
“季队是准备去找方斌?还是去找那个姓江的男人?哦...,对,他现在已经不在国内了。”
季秋寒眼睛倏然一眯,一把拽住吴储的衣领,手劲之大,“铛”的一声将人摁在墙上。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国内?”季秋寒眸光犀利:“难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跟你有关?”
吴储被季秋寒抵在墙上,他也不反抗,而是举起了双手,嘴角扬起的笑容有点玩世不恭又破釜沉舟的意思。
“有关没关都发生了...,季队,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喜欢男人?”
季队比他上次见消瘦太多了,深邃面容形销骨立,可只有这一双眼睛没变,在狭窄黑暗的瞳孔里,迸摄出的光线锋利的像冰原上的狼。
这让吴储有些心疼,又忍不住心底膨胀的征服欲望。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没必要费这么大心思又是考警察又是进三组的,就为了想跟你近一点。”
吴储放下了一只手,在逼仄昏暗的楼梯间,握住了季秋寒抓在他胸前的冰冷的拳:“季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从大二在学校的讲座上第一次看见你,我的眼睛就根本再也离不开你,我发誓要考进警察,发誓你一定是我属于我的。...只是,现在我又有点好奇,你从警的初衷真的像你当初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么?”
“你调查我?”寂静如死水,季秋寒的嗓音沉得如冰。
“一开始只是好奇,没想到结果真是令我完全没想到,谁能想到如今摇身一变穿上这身警服的人,十六年前竟然还只是一场重案里遭受非人折磨,又无家可归的小可怜虫?李国毅是修改了你的档案,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永远被干干净净的全部抹去。”
吴储平静道:“你是5.23案唯一的幸存者,在那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活着。季夏是你姐姐,你照顾苏小娜只是因为她跟你姐姐长得像罢了,你当警察,也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狗屁信仰,你只是为了抓到当年的凶手赵永林,为你姐姐报仇...,季队,你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又为什么这么不安呢?”
“…闭嘴!!放开!!” 季秋寒胸膛剧烈起伏,厌恶地挣开他的手,却没想到吴储此刻的力气大的惊人,他牢牢一拽,硬生生把季秋寒拽的更加迫近身侧,喘息交错。
吴储的口吻很委屈:“为什么那个男人碰你你就会靠的更近,而我碰你你就浑身写的都是恶心?你知道那个江湛从爷爷那辈开始就是做什么生意的么?白粉,人口,军火,他跟你说他在洗白?真是可笑,你知道每年在他手底下过的人命有多少么?”
两人拉锯间,季秋寒被他抓的手腕爆出青筋:“我让你闭嘴,这些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吴储冷笑了一下,把唇凑在季秋寒耳廓边缘,缓缓沙哑道:“...还是季队,你只喜欢被脏的人碰?被满手鲜血的人…,蛊惑?”
季秋寒心脏骤缩,但他的反应极快,目露寒光的盯着他:“是方斌跟你说了什么?他到底知道什么?”
吴储轻轻笑,在楼梯间有不明显的轻荡回音,他松开了季秋寒,季秋寒预料不到,两步无措的往后踉跄,一脚差点要仰后摔下楼梯,被吴储伸手拉住才稳住。
“方斌一个小警察能跟我说什么?季队,你太敏感了,你为什么总喜欢把枪口指向别人?”
吴储的食指比划出一把手枪的姿势,调转,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你应该好好看看,自己的脑袋里究竟藏着什么怪物。”
吴储能感受到季秋寒浑身与眼神猛然一僵,在他这几秒的反应间,吴储捏上季秋寒的下巴,拇指抚过他苍白的唇色:
“季队,江湛不适合你,他的世界只会更加刺激到你,把你拖入深渊。在我身边,我们辞职,我会把你变得像以前一样干净、正直,我的季队。”
第78章 蝴蝶
甩开了吴储,季秋寒仓错地下楼,一出警局,季秋寒一边朝停车场走,一边掏出手机给江湛打电话。
那边江湛的飞机刚落地,
“江湛,我觉得那个吴储有问题,上次车祸还有悦山举报的事有蹊跷,他还知道你去了国外,”
“我知道,宝贝,怎么这么喘?”江湛听得出他着急,安抚他:“别急,吴储的背景不止只有家里那几位高官那么简单,他的亲叔叔是跨国犯罪集团在亚洲区的上一任洗钱代理,跟我有生意上的冲突,我正在调查。”
季秋寒松了口气,江湛知道,就代表有所防备,这就好。
“吴储回去上班了?”
季秋寒开门坐进车里,伸手抽出一支烟点燃。“江湛,我有点后悔,你那天说的对,吴储他...”
江湛之前就跟他提过,吴储那小子对他的动机不纯,他当时只是觉得江湛太小题大做,看他身边谁都是草木皆兵,哪来那么多人喜欢男人?现在看来,还真是江湛的眼光一针见血。
“呵,他还真是会钻空子,”江湛一行人走出机场,上了早已等待的黑车,易谦摆手,数个保镖都上了后面的车。
“他的目的不明,更多在你,别跟他有过多的接触,其他的我会让手下留意,…你不要抽烟了,嗯?”
季秋寒说嗯,他听见那边似乎有人再跟江湛汇报什么,他知道江湛刚到要处理的事情多,就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烟灰落在车窗外面,季秋寒掐了烟关上车窗。
“季哥!”
苏小娜和巴清平气喘吁吁的敲上他的车窗:“你要去哪?我们跟你一块去,你现在身体状态不好,我们跟着你。”
明明他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他觉得这些日子越来越冷,从脑海深处渗透出的冰凉冷意。
路上,季秋寒开始回忆起方斌,方斌是个孤儿,一路也挺不容易的,从警校毕业后顺利考入警队,在市局刑侦科跟班实习半年之后,因为成绩优异被分到季秋寒这组,跟着自己算来也有四五年了。
本来A市给抽调过来的警察都准备有宿舍,酒店的双人间,给方斌分的那个警察是后勤,有神经衰弱,方斌因为查案又经常早出晚归,怕影响人家休息就自己搬出来自己住租了房子,他搬出来也是跟季秋寒打过招呼的。
方斌租住的小区不是多高档,是旧城区的老旧小区。
“方斌,斌哥,”苏小娜敲门道。
不一会,听见门里面传出一声:“..小娜?诶,来了!等等啊!”之后是一阵着急麻慌的慌乱,随着方斌喊着:“来了来了,啊!”的脚步声,又听见“呯嚓”一声,什么东西手忙脚乱地摔碎了。
门开了,方斌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和两个大黑眼圈,看见他们一起过来还十分惊讶。
“小娜?季哥?巴清平,你们怎么来了?”方斌看见季秋寒又一下子皱巴了脸,连忙捂着肚子:
“...那个,巴清平!你不是带着季哥过来抓我的吧?,天,季哥,我真是闹肚子才给赵队请了假,不是故意旷会!”
方斌嘴里又哎呦着不行了不行了,赶紧让他们进来,自己就又钻厕所里去了。
“方斌,你吃错什么了,这几天老见你饭点就不见人影。”
厕所里传出来哀嚎:“在A市见几个老同学,吃了烧烤就吃坏了,我就知道便宜的不干净!”
与苏小娜和巴清平坐在沙发上自觉的倒水喝茶不同,季秋寒打量了一圈,不大的一室一厅,装修有点旧,卧室的门关着,客厅里有些杂乱,支着一面白色黑板,地上还有没吃完的泡面和散乱的电线插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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