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第一初恋[电竞](54)

　　……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预言家。
　　“还真是有点没想到。”
　　肖蓦将手指抬起，窗户只拉了一层纱帘，月光溜着他的指缝，丝丝缕缕地映在他的脸上。给素来锋利如刀的眼尾，也平添了几分柔和。
　　“这次居然是你先。”
　　“那必须的！”
　　面对陡然煽情的氛围，温行原委实有点招架不住，只好故意粗着嗓子，硬装东北老大哥，以掩饰自己小小的害羞。
　　“还能啥事儿都你主动啊！”
　　“zhei个家我不也得出点儿力啊！”
　　肖蓦十分配合地搂过他的肩膀，呈现出社会主义好兄弟，勾肩搭背的友善图景。
　　“我该说点什么，谢谢？”
　　“会不会太客套了。”
　　是挺客套的。温行原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指腹一点，按在自己略微发热的脸颊，假装怒气冲天地，说你这个臭直男会不会做事。谁知戏还没演完呢，转头一个没忍住，傻乎乎地笑出了声。
　　“你得亲我。懂吗？”
　　肖蓦像对待一件易碎品那样，谨慎而虔诚地捧起了温行原的脸颊，将他眉心的那一点月光，吻得涟漪荡漾。
　　“在这件事情上，你比我厉害多了。”
　　“但我也得努努力，争取不被你给落下。”
　　“睡吧？明天比赛加油。”
　　其实吧，温行原也不是什么直面生活的勇士。主要就是行动太快，又不怎么过脑。不得不承认，当他第二天打开微博，看到祝福与诅咒对半开，甚至后者势头还要更猛烈些的时候，由衷地感到了一阵后悔。
　　别误会，是后悔赛前刷微博，并不是后悔公开恋情。
　　在这当中，有直接表露出反感的。
　　“死基佬滚啊……”
　　“卖腐没有限度的吗？”
　　“能不能好好比赛，不要搞这些东西恶心人。”
　　也有名义上是粉丝，实际话也不怎么好听的。
　　“马上就比赛了，能不能别闹笑话了？”
　　“我们粉丝有什么罪，又要跟着你们被群嘲？”
　　“认真训练了吗？用心复盘了吗？几点了还发微博，你们有事吗？”
　　有的主狙，看上去面无表情，其实心态早就已经崩了。
　　肖蓦当然有所察觉，他的这位恋人，恨不得头顶长了一对耳朵，委屈的时候就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可他深谙温行原的倔脾气，如今又是风雨同舟，小朋友再怎么难过，也必定不肯给他添麻烦。
　　所幸祁岄也心细如丝，吃顿早饭的功夫，就看出了温行原的萎靡不振。于是在大巴车上，他主动凑到隔壁，借着引擎声的掩护，问温行原是不是在网上看到了什么。
　　“没。”
　　温行原叹了口气，眼神飘忽地找不到落点。
　　“我没事。”
　　唐谕杰坐的位置靠后，半天找不见自己的天蓬哥哥，遂焦急地冲前面喊，猪来你再不现身，老子也要在微博上挂你！祁岄心说这救场的倒是全年无休，赶忙抓紧时机，说有种你就立刻发微博，咱们5L兄弟一心，集体挨喷。
　　“兄弟可以一心！”
　　唐谕杰被车声吵得烦躁，不禁嗷呜一嗓子，吓得安生平在梦里一个哆嗦。
　　“但是老婆不能共享！”
　　“前面的大佬行行好，把我们猪来放回来吧！！”
　　沉闷了一上午的温行原，终于被唐谕杰这傻缺，逗出了片刻笑模样。
　　然而这就跟失恋的人，听郭德纲讲相声一样，纯粹是治标不治本。
　　唐谕杰稍微消停下来，温行原就盯着转瞬即逝的光景，又陷入了阵阵沉思。这种半游离的状态，严重影响了他的首场发挥。浑浑噩噩一天过去，直到返程大巴停在基地门口，温行原还是心不在焉的，下车时差点绊了个跟头。
　　“我不管你俩是吵架了，离婚了，是分房子去了，还是做产检去了。”
　　肖蓦被叫到办公室去，和安生平单独约谈。在他的记忆当中，老头子上一次大动肝火，还要追溯到他坚决退役，非要当个混日子的小主播那会儿。而今安生平拧巴着眉毛，连蒲扇都不摇了，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感情归感情，比赛归比赛。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俩还他妈要琢磨多久？”
　　“作为5L的主教练，我不允许任何人，出于任何个人原因，葬送掉全队的努力。”
　　“小温脸皮薄，我给他一个面子，不把他也喊过来，这件事你自己回去解决。”
　　心态的事情，从来就不能强求。更何况世上从没有哪种道理，是可以硬逼着自己的恋人，去强撑起精神，面对本就过于沉重的风风雨雨。安生平话已说尽，肖蓦却站在原地没有走，师徒俩人在缄默中僵持着，最后还是小的先开了口。
　　“不必了。”
　　肖蓦攥紧十指，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我现在就能解决。”
　　5L_Silence，以战术指挥的身份，向教练组申请，临时更换配置体系。
　　“我们打双狙就可以了。”
　　这是一种相当古老的策略，肖蓦打职业的第一年，正轰轰烈烈地流行着，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以狙击手的身份出道。然而随着PUBG的版本调整，游戏节奏逐渐加快，已经鲜少有队伍尝试了。
　　在训练赛中，5L曾经有过练习，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温行原主狙，肖蓦副狙。如今温行原状态不好，意味着肖蓦要重操多年前的旧业，无论对于枪械熟练度，还是时机的捕捉能力，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肖蓦其实想的是，成功最好，即便失败了，这个锅也能由他来背。
　　“阿原给我打下手，总还是没问题的。”
　　安生平那句“净tm胡闹”，思来想去，还是咽回了肚子里。他神色复杂地拍了两下肖蓦，说梦还是要做做的，那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肖蓦在门口徘徊一阵，怎么想怎么觉得头大——如何哄骗小枪王，乖乖让出主狙之位，又不至于伤害到他的自尊心，的确是个世界级难题。书到用时方恨少，肖蓦悔不当初地想着，真该买本《说话的艺术》读一读。
　　“嘛呢大哥，进来啊。”
　　还没酝酿好呢，屋里温行原咣当一声，把门给打开了。
　　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肖蓦如假包换的欧式大鼻梁上。


第56章
　　“我正要跟你商量个事情。”
　　肖蓦捂着鼻子，心说这得亏是原装配件, 要是隆了个假体进去, 八成要被打歪了不可。
　　“还没……靠、真的有点痛的兄弟,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什么事儿能让肖蓦都不好意思说？
　　温行原最讨厌吞吞吐吐，见肖蓦半天没有下文, 遂自顾自地, 把备选答案一股脑扔了出来。
　　“钱随便借。”
　　“今天不营业。”
　　“私生子可以见。”
　　这都什么跟什么。
　　肖蓦再不说话，估计温行原就要扯到“我不介意人妖殊途”去了。于是他连搂带抱地，给人兜回了屋, 这才拿捏出一张浑然天成的厚脸皮，搓搓小手, 没个正形地问温行原。
　　“明天跳狮城，能不能借我爽一下？”
　　温行原不假思索地重复道。
　　“今天不营业！”
　　……咳咳，不是那种爽好吗。
　　“老子的职业生涯里, 还没在那个超高烂尾楼狙过人呢。”
　　“就你们掩护，我上去, 一通biubiubiu。”
　　“多得劲儿啊, 想想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肖蓦一番明示暗示, 温行原可算懂了他的意思, 说你上去狙人，那我干啥啊, 你该不会是要让小胡上场吧？？？
　　“你给我当副手啊。”
　　肖蓦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谁都知道小枪王其人，从青训开始, 就是被队友加教练一起宠惯了的。资源紧着他来，战术绕着他打，冷不丁让他当个二把手，还不把基地房盖给徒手拆了？
　　“行呗。”
　　万万没想到，温行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说来也巧，当年小枪王尚未入行，总爱翻墙翘课，出去看吃鸡的比赛。在他的启蒙阶段，正是PRG主狙轮换时期。肖蓦当时的水准，明显要高出Venus一档，温行原那会儿痴迷得不行，总是白日做梦，想着某天能给Silence打一次副狙就好了。
　　谁知双狙的时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下去，等到温行原打职业的时候，连Silence的影子都没有了。眼下他年少时的太阳，正明晃晃地搁在眼前，问他要不要来打副手，要不是碍于面子，温行原早就窜天猴似的蹦起来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你要是乐意，我多给你腾几天的地方。”
　　“……诶，前提是教练得同意。”
　　肖·正中下怀·蓦，仍旧保持着电竞影帝的优良素养，跟着温行原一块儿犯愁地说，是啊，安老头子可不好说话了。
　　第一场比赛几乎过了半程，解说才敢笃定，5L的的确确，使用了一种早已绝迹的战术。
　　解说A：“天呐，照这样看下来的话，Silence和Rilak，真的是打了个双狙啊！”
　　解说B：“我上次看到这种战术，可能还是刚开始解说的时候。”
　　解说A：“我能证明，当时也是我俩搭档。”
　　解说B：“对对对，话都说不利索的兄弟俩。”
　　他们各自占着一个高点，互相提供视野，在刷出最后两个圈之前，基本不会同时开火。选手视角没有队名和ID的显示，因此对方只会以为，某个战队的狙击手，换点十分迅速，根本不会想到有两处暗箭难防。
　　“ICD这边还在找、还在找——！”
　　“Rilak的位置不是很好，但是东南方向，Silence已经出手了！”
　　“两枪两中！侧翼的July很快补掉了这颗人头。”
　　“5L的双狙啊，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温行原尽管心态被舆论搞崩了，但探探虚实、补补伤害，总归是能够胜任的。更何况主狙还是Silence，温行原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什么黑粉啊、微博啊，战至酣处忘得一干二净，哪怕有人在他耳边喊，your mom boom boom，估计也是不为所动。
　　一天赛程下来，5L状态瞬间回满，出其不意的骚套路，狂揽当日最高积分。用主持人的话来说，幸亏这是PCL，而不是炒股票，不然以5L今天的表现，怕是要被涨停给限制住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加入一下跌停的机制好吧。”
　　温行原找回了手感，肖蓦也跟着轻松不少，他揉了揉不幸破皮的鼻子，又开始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