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皇帝觉醒后(65)
帝王每次出巡,都要有一大堆准备工作。仪仗,随从,安保,清场……就算明着说要微服私访,暗中保护的人一个也不少。
谢重锦对这些流程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实在厌烦透顶,只想和陆雪朝真正自由地敞玩一回,不被任何人盯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也不担心有刺客。反正按照游戏设定,他勤政值没掉到60以下,永远都不会遇到刺客。
就算真遇到了,他也一定会保护好陆雪朝。
被禁锢了太久的笼中鸟,一朝重获自由,只想放飞自我。
于是在命令所有人退下,自己和皇后要休息之后,谢重锦就翻出两套黑白常服,和陆雪朝换上。
为了不被正门守卫发现,谢重锦甚至选择翻窗。
他身姿矫健,单手撑过窗台便翻了下去,像一名英姿飒爽的黑衣侠客。
陆雪朝:“……”
怀允大抵是憋疯了。
一国之君翻窗逃跑……成何体统。
可能这就是历经沧桑后的返璞归真吧。
陆雪朝站在窗前,低头看了下窗离地面的高度,大约三人高,看着就有些眼晕,他是万万跳不下去的。
跳窗这种不雅之举,也实在不是陆家嫡公子这种君子礼仪典范能做出来的举动。
谢重锦站在窗下,伸出双手,仰头笑道:“清疏跳下来,我给你接着。”
陆雪朝慢吞吞地坐上窗台,他学不来谢重锦那等敏捷矫健,连翻窗的动作都缓慢优雅。
双腿悬空在窗外,风采卓绝的白衣青年整个人坐在繁花盛放的窗台上,垂眸望着底下的黑衣青年。
谢重锦仍张着双臂:“不会摔着你的。”
学习武功那么多年,他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陆雪朝闭眼,直接跳了下去。
相识相爱那么多年,他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这或许是他做的,最胆大妄为的一件事。
白衣墨发在空中短暂地轻扬,随即稳稳落进一个怀抱。
谢重锦带着笑说:“看,接住了。”
陆雪朝微微睁开眼,就看见谢重锦近在咫尺的脸庞。
谢重锦含笑道:“能让克己复礼的陆大公子为我跳窗,咱们这叫……”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陆雪朝开口:“叫过命的交情。”
谢重锦:“……”
陆雪朝真是反矫达人,谢重锦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谢重锦抱着陆雪朝翻身上马,将面具戴上:“抱紧了。”
陆雪朝将腰间的帷帽解下来戴好,从身后揽住谢重锦的腰。
谢重锦南下那么多回,对云州的地形熟悉度仅次于玉京,轻车熟路地纵马疾驰。
一路衣裳迎风猎猎,发丝飞舞,陆雪朝埋头靠在谢重锦背后,偶尔风掀起帷帽一角,可窥见那翩若惊鸿的无双容色。
谢重锦后背宽厚伟岸,替陆雪朝尽数挡下烈风。
若有路人瞧见这一幕,怕以为是一对行走江湖的神仙眷侣仗剑走天涯,而非深宫枷锁缠身的帝后。
因为他们充满无拘无束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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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月湖畔。
谢重锦翻身下马,又把陆雪朝牵了下来。
陆雪朝放眼望去,才知何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盛夏采莲时节,湖中翠绿荷叶掩映粉白荷花,泼泼洒洒,一望无际。湖上停着几叶扁舟,采莲人在其中忙碌,船上满是莲蓬。
剥莲蓬取莲子晒干,可制成许多菜肴,诸如冰糖莲子粥、银耳莲子羹之类。莲子能卖钱,年年采莲季,都有一批采莲人以此为生。
湖边停着许多乌篷船,只需花几十文便能租上一天,专供人游湖或采莲。但单纯只为游湖的人不多,过去江南富庶,游人如织,还会有外地游人前来观光。近年经济越来越萧条,游人便不多了,有闲心游览的富人都去租画舫,还能吃着糕点欣赏歌舞,不少瘦马拍卖会也是在画舫上举办。这种廉价乌篷船不上档次,选择租小船的都是迫于生计。
谢重锦坐惯了画舫,觉得小船也别有风味,特意去租了一条。
陆雪朝坐船头,谢重锦持桨,轻轻一划,船桨荡开波纹,小船就被推行前进。
层层叠叠的荷叶铺满湖面,莲花朵朵盛放,湖水清澈见底,几尾红鲤在荷叶底下追逐嬉戏。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日暮行至荷花深处,已不见其他采莲人的影子,四下是碧叶红花,遮天蔽日,苍青色天空中雨燕双飞,仿佛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
陆雪朝摘了帷帽,乌发散散披着,只一根素白发带松松束起,清隽温和的眉眼低垂。他跪坐在船头,微微垂首,红唇吻着莲花,袖中露着莹白手腕,纤长的手指拨弄清冽的湖水,像清艳绝伦的荷花仙玩闹人间。
淡淡荷香萦绕,这风景如诗,更衬得人眉目如画。
谢重锦突然道:“当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少时与你读《西洲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虽觉诗意如画,印象深刻,终不曾见过,方才忽然明白了。”
陆雪朝转首看他,复又垂下双眸:“我最铭记的却是那句——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他曾无数次在梦里祈求。
南风若知我情意,请把我的梦吹到西洲……与他相聚。
唇上突然一重。
陆雪朝双眸放大,青丝散乱,被压着枕在船头,手中的莲花滑落水中,溅起的露珠打湿指尖。
谢重锦吻着他沾着荷香的唇瓣,护着他后脑不让他磕疼,与他发丝纠缠,四目相对。
眸中有爱怜,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欲色。
“南风知你意,此处是西洲。”
陆雪朝轻轻唤了声:“怀允……”
他们吻在乌篷船上,繁花深处。
手指攥紧船舷,喉结被舔舐过的痒意让陆雪朝脖颈后仰,染上淡淡绯色。
尽管并未有何出格之举,这种幕天席地下被这般亲吻的体验还是让人遍体升温。
陆雪朝长睫颤了颤,感觉有冰凉的雨滴打到眼睫上,瞬间降温不少。
似乎是……下雨了?
谢重锦也察觉到骤然落下的雨滴,面色一变,拉着陆雪朝进了船篷。
江南多雨,突然下雨并非稀奇事。
只希望是场小雨,船上看雨中江南,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天公不作美,怕什么来什么,雨越下越大,过不了多久就转成瓢泼大雨,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风吹雨斜,船篷内也不能避免被淋湿。
乌篷船简陋,船篷前后并无遮蔽,阻挡不了大雨灌入。
陆雪朝淋了雨,很大概率会生病。
谢重锦将外袍脱下给陆雪朝披上,遗憾道:“本想带你看夜里的萤火月色,这雨来得不巧,即刻就得回去。”
他让陆雪朝在船篷内休息,自己出去冒雨撑桨。
因出来时还是艳阳天,也没带蓑衣斗笠。陆雪朝虽有帷帽,却只是遮面之用,并无遮雨之效。
陆雪朝见谢重锦衣着单薄,想要出去把外面披着的衣裳还给他。
谢重锦立即道:“你别出来。我底子好,淋场雨没什么,你着了凉是要病的。”
本来这种情况,唤声暗卫,暗卫也能轻功水上飘飞过来送伞划船。
但今日连暗卫都没带。
果然不能自由过头。谢重锦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
光考虑人祸,没想到天意。
两人很快上岸,马匹还在树下拴着。谢重锦这回没让陆雪朝坐自己身后抱紧自己,而是让陆雪朝坐在身前,把人紧紧护在怀里。
来时为他遮风,去时为他挡雨。
但靠人力终归无法挡下全部风雨。注意到怀里的陆雪朝衣裳都被打湿,冷得微微发抖,谢重锦心里着急。
离行宫还有一段路程,路上得找个地方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