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非酋就全点了幸运值(57)
温小杭被温鹤的目光审讯得心虚,好半天才嗫嚅道:“我是说了她几句……但那也是别人先传的啊,又不是我先捏造的……那么多人都说,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偏要找上我……”
温鹤也默然。
“小杭,”良久,温鹤开口,“以后……别人的事不要随便说。语言很伤人。”
“怎么会伤得到她,”温小杭说,“哥你也看到啦,她那天多凶啊——”
温鹤看着温小杭稚嫩的脸,神态与言语之间满是年轻的朝气,因无知而无畏。温鹤卷起一张卷子敲了敲她的脑壳,“可能她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强。”
温小杭傻傻地看着温鹤。
温鹤也就随口一说,又把书推到温小杭面前,“别打岔,继续。”
“哥你别这么嚣张,”温小杭嘟嘴,“你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呢!”
这回换温鹤傻了,“……嗯?”
“你不怕我告诉他们你也打游戏吗?”
温鹤噗嗤笑了。
“笑什么!”温小杭佯怒,“别以为我不敢!”
温鹤不知该说什么。
他确实不怕。不告诉家里人自己打游戏,是觉得没必要,也不想让他们为这点小事操心。
就算真的知道,他们也不会管他。温父不会管,因为他对孩子从来都这样,不是不关心,而是以尊重为前提。莫姨不会管,因为……没有足够的立场和身份管。
“好。”温鹤忍着笑,“小妹手下留情。”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不被成年人的世界所理解的,共同的秘密。
第四十一章
大年初六, 高三下学期正式开学。晚上放学后, 邢文博没有去五楼自习室,而是叫上萧亮来到了天台。
萧亮还是第一次和邢文博两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跟在他身后狐疑道:“干嘛?想跟我演一回无间道?”
邢文博回头, 笑了笑,“跟你坦白点事。”
萧亮:“???”卧槽, 还真是那味儿?
两人倚着栏杆, 遥望远方, 邢文博的头发有点长了,还没去剪,冷风把他的刘海往后刮,刮出一个大背头的效果。萧亮看着这样的邢文博, 竟有点陌生。
这种陌生感不是现在才出现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他和邢文博在周末没法再去开黑时起?
从他们退出校篮队时起?
从……邢文博认识温鹤时起?
萧亮找不到一个准确的时间节点。
但那个节点是存在的。他们好像正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来吧,”萧亮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赶紧地。”
邢文博看着萧亮,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拟好说辞。
总觉得那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水到渠成地就能交代清楚。
……真到亲自面对的时候, 哪那么简单。
“你纠结个什么劲儿?”萧亮乐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
萧亮这话让邢文博也乐了,心一横,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萧亮怎么想也想不到邢文博要说的是这个事, 顿时原谅了他的扭捏,八卦之色油然而生,“我靠,谁?我们学校的?哪个班的?等等——是不是我们年级的?不会是高一那个新晋校花庄千琴吧?我说她最近怎么老在咱高三楼出现——”
“亮,冷静。”邢文博打断了他。
萧亮:“……”
“是温鹤。”邢文博说。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钟。
“……啥?”萧亮问道。
“温鹤。”
“温鹤?”
“嗯。”邢文博不遮不掩地点头,“我喜欢他。”
萧亮努力捋着这个逻辑。邢文博知道,他已经捋清了。
这件事,他想跟萧亮说很久了,之前一天不说,一天就觉得很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但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时机。
现在他明白了。
一直说不出口的,是“我喜欢男人”,“我是同性恋”,“我是GAY”,“我和你们不一样”。
而这一刻他能说出口了。“我喜欢他。”我喜欢的是那一个人。只是那一个人。
“你……”萧亮张着嘴,邢文博又打断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事我自己知道挺久了,抱歉,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萧亮怔住。
邢文博居然跟他说“抱歉”。
“其实,”邢文博自嘲地笑,“高一我就知道了。”
高中入学第一天,一群高一新生挤在班级分班表前吵吵嚷嚷,邢文博就是在那时和温鹤擦肩而过。
温鹤穿着崭新的校服,白衬衫,深色长裤,白色板鞋,背着书包,独自站在人群后方,微微仰着头,越过人缝静静地扫视分班表。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他的侧脸线条锋利,喉结凸起得很鲜明。
那一天他记住了这个男生,但不知自己为何会记住。直到两年半之后,除夕之夜他对这个人说出那一句“月色真美”,才恍惚回想起来,原来自己的故事从那一眼就开始了。
土,邢文博也觉得自己很土,而且无比肤浅,就像他躲避过的无数对他“一见钟情”的那些女孩一样。
可“喜欢”这种原始的冲动就是无理可讲,他按压不住。
后来,他和温鹤机缘巧合之下在球场上有了交集。邢文博无意识的心开始砰砰跳动,他试着去接近温鹤,却被温鹤的寒气逼退八百里。
邢文博当时没有多想,他本来就朋友遍天下,多交一个无妨。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但温鹤的结界张得天/衣无缝。邢文博想了想,罢了,他在强求些什么,人家不乐意,逼也逼不来。
他们不是一类人,没必要勉强。
他跟萧亮发了一句牢骚,这事就过去了。
但温鹤某种程度上唤醒了他的自我认知。他逐渐明白,他跟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异类”,这样一种标签,是青春期的死敌,乃至生而为人的原罪。
他和萧亮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他是校篮队的队长,他每天和那么多男生嬉笑打闹,他是多少学弟视为榜样的邢哥。
而这样的他是个异类。
萧亮,校篮队的兄弟,同学,这之后,能当做什么都没有改变么?他们再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时,不会有丝毫迟疑么?
他怎么敢承认,该向谁承认,无论他所站的位置在别人看来多么耀眼,他看似多坚不可摧,可他也会怕,也会怯懦。
邢文博上网搜了很多资料,想要一劳永逸地验证自己,要么不干,要么直接来狠的,他搜到了本地一家在圈内颇有点名气的酒吧。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自偷偷去了一趟。
这个光怪陆离的“里世界”让他大开眼界。邢文博一进场就引来无数目光。坐下不到5分钟,就有人来请他喝酒。
不到1个小时,邢文博匆匆退场,解锁自行车的时候扶着座椅,有点想吐。
不是厌恶谁,更不是反感某一类人,而是对方看着他时眼中那种毫不遮掩的欲望让他强烈地不适。
一时有点茫然,不知道他究竟算是哪个世界的人。
所幸他还小,这些事情可以先不去想。长大终究会到来,可至少不是今天。
然后,即将踏入高三的那一天,他问温鹤:“你怎么会匹配到我?”
为什么会是我?
温鹤说:“我选了只匹配男性。”
心里那些许茫然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他遇到了一个同类……一个同伴。
一个能并肩作战的人。
在这个人面前,他不用再绷紧每一根神经,在家人、朋友、同学面前维持他完美的人设。
好像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归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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