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落(63)

　百废待兴，三大政权瓦解，按理说，沉驰与路易的婚姻也不复存在。
　　不过沉驰还是和路易去军方像模像样办了个离婚手续。
　　霓雨就跟在后面。
　　路易作为一个AI，视野是相当开阔的，老远就看到霓雨，挥手笑道：“豹豹！”
　　金发美人还是那个金发美人。
　　霓雨当初瞧着心里难过，现在却一边看一边琢磨——我一会儿是不是可以去rua它的金发？
　　路易似乎察觉到了危机，警惕道：“你想干嘛？”
　　霓雨：“我想摸你的头。”
　　路易：“不行！我的头是给我喜欢的人摸的！”
　　“什么？”霓雨捕捉到关键信息，“你一个AI，还有喜欢的人？”
　　说完，霓雨疑惑地看向沉驰。
　　沉驰笑道：“反正不是我。”
　　路易讲了一个故事。
　　关于它自己，也关于真正的路易。
　　数年前，它开始拥有自主意识，瞧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它的开发者——真正的路易。
　　它爱上了路易。
　　它的自我意识那么浓烈，迫切地希望能够拥有和路易一样的身体，成为一个人，陪在路易身边。
　　可它只是一个程序，是无数段代码。
　　它每天都看着路易，却连抱一抱路易的能力都没有。
　　路易美丽，却郁郁寡欢，告诉它这个星球的劫难，倾诉自己的孤独与力有不逮。
　　它无法完全明白路易的痛苦，但路易的痛苦深深地感染着它。
　　“‘天尾’已经陷落了，高层被高维生物置换。”
　　“人类与地球的命运是被吞噬。”
　　“怎么办？为什么我能看到未来？为什么我无法改变它？”
　　它听见路易绝望的呐喊，它想要回应，却被突然关闭。
　　再次醒来时，它拥有了身体。
　　真正的路易消失了，而它成为了路易。
　　它记得路易的愿望，它要找到一个人，去毁灭已经陷落的“天尾”。
　　后来它找到了沉驰。
　　“路易爱上了自己！”告别路易，霓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我们都不叫跨物种恋爱，路易才是。”
　　沉驰说：“是AI爱上了路易。”
　　霓雨盯着沉驰瞧了会儿，“先生，你都不吃惊吗？”
　　沉驰笑，“我早就猜到了。”
　　霓雨好奇得要命，“什么时候？怎么猜到的？”
　　“炎狐不愿意见路易时就猜到了。”沉驰说：“我听说这三年，炎狐虽然和路易一同在基因研究中心工作，却没有告诉过路易自己的真实身份。”
　　霓雨皱了下眉，“路易有点可怜。”
　　沉驰：“嗯？”
　　霓雨：“有点像被你抛弃之后的我。”
　　沉驰眼神又温柔又无奈。
　　霓雨很快笑起来，环着沉驰的腰，用他独有的方式撒娇，“我开玩笑的。我们高阶寄生人，头脑聪明，理解力强。”
　　沉驰抱住他，与他额头相抵，“但你还是难受过。”
　　兽性催生，霓雨不自觉地蹭沉驰，“你摸摸我耳朵就好了。”
　　说完，两只毛茸茸的豹耳出现，霓雨低下头，抓住沉驰的手腕，往自己头上递。
　　在平行宇宙已经被摸过重新出现的豹耳了，但回到地球还是想被摸。
　　谁叫地球是故乡呢。
　　谁叫猎豹就是喜欢被心爱的人抚摸呢。
　　沉驰不仅摸了，还重重亲了一口。
　　霓雨被亲痛了，觉得沉驰刚才好像趁机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一定是错觉。
　　然而沉驰却说：“早就想咬你的耳朵了。”
　　霓雨：“啊？”
　　沉驰：“这么可爱的豹耳，谁看到不想咬下来呢？”
　　霓雨慌了，“啊？”
　　喜欢就要咬下来吗？
　　沉驰忍俊不禁，又要揉，霓雨却发挥速度特长，一下子躲出老远。
　　“好了好了，回来。”沉驰招手，“好不容易长回来的耳朵，只亲，不咬了。”
　　霓雨小心翼翼地回来，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最终又将脑袋伸到沉驰面前，“先生。”
　　沉驰：“嗯？”
　　“我想过了，这耳朵你真想咬也可以。”霓雨说：“我喜欢你，愿意让你咬。”
　　沉驰心都快融化了。
　　霓雨深呼吸，“我准备好了。”
　　沉驰将他抱在怀里，咬住豹耳时，发现他轻轻抖了一下。
　　那么强大的战士，因为耳朵要被咬了而害怕。
　　可就算是害怕，还是愿意给他咬。
　　沉驰没用牙齿去碰，只是抿紧了嘴唇。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但耳朵确实被含住了。
　　霓雨紧张兮兮地转着眼珠子，“先生？”
　　沉驰将他松开，给他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
　　霓雨抬起头，突然笑了。
　　沉驰：“笑什么？”
　　霓雨：“先生，你啃了一嘴毛。”
　　说着，就从沉驰嘴唇上拨下一根。
　　但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沉驰扣住后颈。
　　接吻时，他大睁着眼，眼中映着沉驰，也映着这颗蓝色星球四百年未见的美丽天光。
　　他忽然明白，蓝星夫人的名字真的很美。
　　亲完，沉驰说：“现在你也一嘴毛了。”
　　霓雨赶忙将豹耳朵收回去。
　　不给咬了。
　　日子在繁忙中安定下来，沉驰在全新的军方中担任要职，霓雨进入基因研究中心，辅助柏鹭博士和炎狐。
　　至于陈，此人散漫惯了，四海为家，目前暂时留在军方。
　　大约是觉得路易可怜，霓雨与炎狐谈了一回心。
　　“我不想谈恋爱。”炎狐如实道：“它这样挺好的，如果它知道我是谁，对我俩都不好。”
　　霓雨没有坚持，正巧路易来拿数据，一把将炎狐抱起来，撸了半天毛。
　　向来不让人撸毛的炎狐竟然没有挣扎。
　　霓雨摇摇头，不懂这俩的相处模式。
　　不过人家好像也不需要他懂。
　　反正他豹头豹脑。
　　“哟，这不是霓雨吗？”陈在楼下挥手，“正好找你有事。”
　　霓雨展开羽翼，直接从窗户飞了下去。
　　看得一向温和的柏鹭博士都忍不住喊：“研究中心禁止起飞！”
　　霓雨也就是今天还没有被挠痒，浑身是劲儿，不飞一下不舒服。
　　被训之后霓雨赶忙将羽翼收起来，“知道了，下不为例！”
　　陈笑眯眯的，看着不怀好意。
　　不过这人一贯就这样笑。
　　“什么事？”霓雨问。
　　“上次和凤凰在小时候见面感觉怎样？”陈说。
　　霓雨愣了下，忍不住笑。
　　小时候的沉驰瘦弱寂寞，他很想去抱抱沉驰。
　　“我最近在练习对时空的操纵。”陈又道：“已经炉火纯青了。”
　　霓雨听出这话中的话，“你可以再把我们送过去？”
　　陈笑道：“对。”
　　霓雨问：“条件？”
　　“没有条件。”陈说：“只是上次把你们拉回来时，看你们还有点不甘。不如再送你们过去一趟。不过你们不能一直待在那边啊，短时间穿越造成的影响可以被抵消，长时间就不行，时间一到，我就会把你们拉回来。”
　　霓雨想了想，又问：“不会有危险吧？”
　　陈说：“当然不会。”
　　霓雨又问：“那最长可以多长？”
　　“一个下午。”陈说：“不能更多了。”
　　“可以看到落日吗？”
　　“日落之后，我接你们回来。”
　　时空逆转，绚烂的星河里，霓雨拉着沉驰，奔赴他们还没有遇上彼此的幼时，去待一下午，去看一场瑰丽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