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美学泥石流(38)
那怎么办,他刚刚才发了信给御大哥,说自己很快能过去来着。
“至于你那蹩脚到令我呼吸困难的斗争天赋,不,你没有天赋那种东西。你的天真愚蠢让我大开眼界,无论我教几遍,连照猫画虎都不会,更别说灵活运用了。”展秋说着说着都气笑了。
前面两个林湛阳乖得跟鹌鹑似的,到了这一条,他真的忍不住了。
我是真的不明白啊!你当谁都像你们一样啊!一句话能分析出一篇小作文,动不动就引经据典挖苦人。
——人活着为什么要这么累,大家有事情说开了说不开直接正面刚不好吗?
“所以,你认为自己哪儿来的资格能让我允许你劳逸结合?”
对着先生那带着严重嘲笑的眼神,林湛阳语气沉痛:“看来是我误会先生了。”
展秋鼻腔里发出一声气音,跟着道:“我当日对你那些小兴趣小秘密放任自流,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便已经很清楚,你根本不适合正常的发展路线。”
“科举、入仕、入朝为官、起起伏伏最后在朝中博得一席之地,更有甚者,位极人臣风光无限,这些对你来说……”展秋抬起眼,盯着林湛阳,一字一顿道:
“绝、无、可、能。”
林湛阳沉默了一下:“是这样吗?就没有丝毫宽宥的可能吗?”
“那让你整天坐在屋子里和一群穿着一模一样黑漆漆朝服的老男人互相算计,揣测猜度上司和圣人心里在想什么……这种日子你想过?”展秋反问道。
“……”
“对你兄长,这种日子叫与人斗,其乐无穷。对你,那叫浪费生命,虚度光阴。”
“……”
展秋双眼微眯,看着垂眸沉思不语的林湛阳,忽然开口:“她就当真如此重要?”
“我、我不知道,但我……”林湛阳话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嗯?”
等等,展秋是怎么知道他是为了御君辞的?
林湛阳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展秋了然嘲笑的目光。
林湛阳呼吸一滞:“先生诈我的话!”
“所以才说,你这小脑瓜子已经笨到底了呀。真是一戳一个准,随口一句就能把你心思哄出来!”
展秋心里唉唉地叹着气,他就想不明白了,当初自己怎么上了林如海的激将法,收了这么个聪明脑袋笨肚皮的蠢学生。能这么好哄,也真是甜如蜜了。
可林湛阳还是憋屈极了:“先生若是要知道,直接问我便是了,我也不会不回答呀。可先生都已经说了对此事没兴趣,却又反过头来套我的话……”
这是让他最难以接受的地方了。
“怎么?很难以接受吗?”
“你想要一个说法?哈,那我成全你好了。”
展秋轻笑一声。
“我可以反问你,你就算当时回答了我,我又如何知道你没有骗我?”
“我可以说,我原本的确不像知道你的真实目的,可你再三的坚持让我好奇了,想要知道你真正的目标,唯有先套出你这一切做法的动因。”
“我可以说,就算我是你先生,可这世上的众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追求,你凭什么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我甚至还可以理所当然的说,比起你直接的回应,我更相信自己套出来的真相。如果你想着入仕,那你以后会遇到很多这样喜欢自行挖掘出真相的人。”
“但是这些,对你我而言都毫无实际的意义。”
“我只说一句话:”
“我有办法。”
林湛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看着展秋那樱花似的唇瓣开开合合。
相貌宛如少年人一般的展秋先生,迎着他的视线,忽而拉开一个甜蜜温软的笑,眉眼弯弯的,一如春江水暖旁的小公子,既单纯,又无害。
……
御君辞步出留人园,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拒绝了陆成过来要伺候自己上车的动作。
这种时候,他想一个人走走。
可即使是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清净,事实证明也是不存在的。
御君辞脚步一顿,微微眯起眼,他的面前正站着躬身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白白胖胖的面孔上挂着亲和的笑容。这人身上还穿着官服,算算时间,恐怕是刚点卯下了班就巴巴地过来了。
那是忠景奶妈的儿子,如今也在吏部领了一份主事的职,官职虽说不大,但确实忠景跟前颇为信任的人了。
“哎呀,这么巧,想不到咱这随便走走,还能遇上御王爷您。”
随便走走会走到这偏僻荒凉的留人园附近么?这其中有多大的可信度……只能说是自由心证了。
御君辞心中一哂,眼神清冷如凉月,幽幽地瞧着对方,那是一点都不打算配合他尬聊几句的意思了。
本来就被强行塞了波shi心情正差呢,散个步还得被你们跟踪,这脾气再好的人也心里有火啊。
要说几次,劳资没心情牵扯进你们这两大帮派撕逼的破事!
作者有话要说: 均订满500的加更~
嗯,展秋脑补阳阳早恋了(其实某方面而言也不是脑补)(并且看好戏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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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坦白
御君辞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在明面上他就是个口不能言、有种种不便的哑巴。当哑巴有一个好处便是,当你不想理会一个人的时候, 你连敷衍地附和几句的工夫都省了。
那主事先是漫不着天际地闲扯了一会儿,然而御君辞始终清清冷冷地看着他, 虽未开口,却摆明了态度是“我就安静看你什么时候尴尬得待不下去”那个意思。
主事心中郁闷, 想到朝中关于这位的那些传言,又有些发自内心的渗人……
天知道王爷怎么就想要跟这位扯上关系了, 谁不知道,往前废太子对御君辞是何等关切照顾, 结果呢,御君辞还不是二话不说反手就插了废太子两刀!再看他现在这模样, 就算是穿着常服都盖不住那皮肉底下的血腥。
这等不忠不义之人, 王爷做什么非要讨好他!
然而他就算心里再郁闷,可忠景布置的任务,他还是得正儿八经一点不错的完成——就算而他尬聊的御君辞正在玩非暴力不合作。
所以主事只好在气氛还没有完全冷场之前强行说明了来意:
“相逢就是有缘,我家王爷向来都对御王爷念念不忘,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御王爷与主子一叙?”
哈,那难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忠景亲王司徒琰的王府其实也就在他们那一块儿, 都属于城东勋贵集中区,无论是距离御君辞自己的御王府,或者司徒琅的忠顺王府都不远。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那些正儿八经的皇子还需要偶尔在老圣人面前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 时不时地去串串门皮笑肉不笑一下。但御君辞这个被收养来的王爷,很多事儿就不能这么来了。
说他不尊贵吧,身上的确留着皇族血统,而且浓度还不小。可说尊贵吧,比起那些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孙,又肯定是是比不得的。
地位尴尬的结果,就是他从来都知情识趣,不怎么爱道人前“碍眼”。
“说起来,章远你性子总是偏冷了些,往前若非大哥和三弟还时不时记挂着,我一晃眼,冷不丁都要以为你出了京城去。”
二王爷忠景慢慢将刚煮过一遍的茶水倒了,重新浇上一遍,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微压,透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笑意。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眼尾细细的笑纹却让他显得十分温柔可亲。
御君辞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垂眸看着,瓷白的杯具中碧绿的茶叶已经完全舒展开,正随着水气氤氲起起伏伏。
司徒琰能看见的,便只是他眉睫扫落下的一小片阴影,除此之外,果真是对方心里在琢磨什么都看不透。
不过他对此并不以为意:“说来我从前与章远你的确往来甚少,是有些冷落了你。总比不得大哥,你的事他是一直记挂在心里的。”
御君辞摩挲着杯沿的手指一顿。司徒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中已经了然:
坊间流传司徒琊对御君辞多有不同,他原本对此也不过是一笑了之——那可是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司徒琊,他也会为了一个人而妨碍大事的时候?
别说是御君辞这个老头子收养来解闷当个念想的玩意儿了,就算是他们这些当亲弟弟,对于唯我独尊的司徒琊来说,感情也不过是随手可抛的东西。
但是……
忠景亲王微微眯起眼,思绪悠悠飘远,回想着这几年间的风起云涌。
或许当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呢?
司徒琰朝杯口吹了口气:“你一直是大哥照看着的,若是论年纪呢,又和三弟较为亲近,虽说三弟那性子太过贪玩了些,不过他本心不坏,也难怪你们能玩得更起来些。至于我,哎,这么不上不下的,也难怪和你如此生分了。”
“王叔你客气了,交往相处之道,本就没什么好勉强的。”御君辞提笔写道。
“嗨呀,其实我这么说,不过抒发一番自己的遗憾罢了。你知道,我平常大多也都是在封地上,也就是这两年,朝中局势看起来不那么顺遂了,这才被父皇召进京。这……说句不好听的,倒真是举目无情。”忠景亲王面露自嘲。
“王叔严重了。”
忠景复又道:“虽说与人交往,从来也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讲究,可事实是如何呢?哎,我这个去外头呆了几年的人再回来,可不就是一片举目皆非么,自然是免不得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恶了圣人的眼。”
这是……忽然跟他推心置腹起来了?御君辞若有所思。
尬聊到现在,他也算是回过味来了:
忠景先是特意让人来一出蹩脚的“偶遇”相邀,等他到了王府,便又是喜出望外倒履相迎,又是亲自奉茶推心置腹的,这分明是想要跟他打好关系的意思。
可他这个寄人篱下的异姓王有什么好值得他这个正儿八经、眼下按照序齿,分明也是排在首位的王爷来拉拢的?
其实答案也并没有那么神秘,忠景很快便说到了正题上:
“虽说交浅言深总是不好,但……我应了你那一句王叔,自觉便是为了二姐,也该对你担起一点照顾之谊。做叔叔的我多言一句,你也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