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时光(92)

　　就这样，无可奈何的塔矢羞涩地微微张着嘴，短短地伸出那段从来没让人看过的粉色软舌，轻舔了我的嘴角两下，像碰到似地含了一下我的嘴唇之後把脸移开，再次看着伤口。
　　「还是在流…，根本没用。」
　　在飘了满天樱花花瓣的深色夜幕里，我再次听到天堂的钟声。
　　而就在塔矢满心愧疚之情的同时，
　　我正打算趁胜追击，再叫他亲…──不，是舔我的伤口一次。
　　嘿～我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第三章 春岚（未满十八请勿阅览）
　　（亮　ｓｉｄｅ）
　　光向亮告白的隔天，天空有点灰的，罩了一层乌云很沉重的感觉。
　　比平常还要晚了一点出门的关系，来到棋院的时候已经距离对奕的时间剩不到十分钟了。
　　亮站在棋院大厅的电梯前等着从地下停车场往上升的电梯。
　　在他前面还站了三个伯伯，正在闲话家常着，聊着孙子的事、聊着最近的工作、聊着待会的围棋讲义。
　　亮这才想到，今天是星期六，很多外面的人会到棋院来参加课程讲义。难怪今天的棋院比平常热闹许多。
　　居然忘记今天星期几…。
　　我是不是还在意着昨天的事…，早晨的事…。
　　『我喜欢你，塔矢。』
　　认真而严肃的眼神，看着亮，不是棋盘。记忆中，这是第一次。
　　『我就是爱这个错』
　　强势，不容退缩的坚持。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昨天晚上光的告白…，再一次跳进亮脑海里。让他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紧握着拳。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跟进藤有相同的心情…。没办法…。
　　叮──
　　就在亮盯着地板想得出神时，电梯到了，门慢慢地打开来，里面站了几个人，正想跟着前面几个伯伯走进电梯时，
　　亮发现站在控制版旁边的人穿着黑色球鞋牛仔裤，拉在外面的格子衬衫爬着黑黄两色线条，铁灰色的休闲款西装外套…，
　　有点眼熟的服装，心里的警报开始作响。
　　就这样抬头一看，
　　站在电梯里的其中一个人居然真的是光。
　　亮没想过要躲光…。
　　然而…，再次见面的冲击与尴尬超乎了他的想像。心脏就像被紧紧掐住了一样在亮紧绷的躯壳里抽跳着。
　　这时候刚才那几个伯伯的其中一个人招了招手跟亮搭话，
　　「还可以搭的，塔矢老师也进来吧？」
　　电梯里已经站了五个人，平常亮会毫不迟疑地选择搭下班电梯，他不喜欢拥挤的感觉，不喜欢无谓的接触。
　　但是只有今天…，他不想让光觉得自己在躲他。不想…也绝对不能等下班电梯。
　　「失礼了。」
　　跨进电梯里。
　　「早。」按下关门的按键，光跟亮打了声招呼。就像以前一样。
　　「早。」努力地甩开心里的疙瘩，亮一如往常的回答。
　　「你今天有对奕？」光问。
　　「嗯。」
　　「是喔。我今天有围棋讲座，当白川老师的助手。突然被委托了。」
　　「这样啊。」亮像以往一样静静地回答着。
　　电梯仪表上四楼和五楼的按键正亮着。
　　发出运转声的电梯正一层一层地向上移动。亮盯着门上方跳动着的数字，很庆幸现在这个四方形的小空间里并不是只有光和自己两个人。背後人们说话聊天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在不少。
　　只可惜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
　　叮──
　　到了四楼，电梯停了下来，前方的门慢慢打开来。亮要到的楼层是位在五楼的对奕室，正想往左手边──远离光的方向──移动让後方的人出去时，後面的人已经先行往自己的左边跨了一步，这让他不得不往光站着的方向移动…。
　　就在看起来有要出电梯的人都离开了的时候，亮赶紧往原来的位置移动。
　　「啊──等一下！！」
　　几乎是同时，站在电梯最里面的人突然就像从睡梦中惊醒一样，匆匆忙忙地推开站在前方的亮往门外跑去。
　　而这一推让亮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撞到光的胸板上──
　　「呃啊──…！」
　　「抱歉！不好意思！」那个人一边回过头来道歉一边继续跑着。
　　「啧─」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个冒失的人，而後低头问亮：
　　「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撞让亮觉得有点头昏眼花，除此之外倒不觉得有什麽地方会痛，於是摇了摇头。
　　没人按着开门键，此时电梯默默地关上了门，在这个小小的四方形空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然後悄悄地往下一个楼层移动着。
　　包围在亮四周的那层无嗅无味的空气开始变得有温度…，有味道…，
　　甚至随着光说话的声波轻轻震动着…。
　　而这些变化，让亮突然惊觉到现在的自己跟光有多近，动作有多暧昧…，
　　──简直像抱在一起一样。
　　这个想法就如同突如其来的落雷，闪过亮的脑海，他连忙推开光挺起背脊：
　　「我没事──…好痛──！」
　　然而就在他想推开光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扯住了，力量大到他头皮发麻。直觉是光的恶作剧，亮的胸中升起了一把无名火，马上就发泄在光身上。
　　「进藤！你到底──」
　　「──我没有！」说完，光艰涩地闭了一下眼睛，呼吸了一口，
　　「…勾到了。」
　　顺着光的眼神，亮看见自己的头发缠在亮的外套纽扣上…。
　　这是亮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头发这麽感到厌恶。
　　「…对不起。…我刚才…」
　　叮──
　　悄悄移动着的电梯来到了五楼，三秒钟之後电梯门就要开启了。亮几乎听得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短短的三秒钟，他的脑袋里浮出成千上万个想法，四周的一切都像慢动作，
　　只有自己的心跳和急於解开缠在光身上那些发丝的心情，正以不敢相信的速度在脑袋里快速运转着。
　　越紧张越是难以控制的指尖，解不开……缠得太紧了，…来不及了…！
　　最後，就在电梯门打开，门缝透过一丝电梯外的光线的这一刹那，亮决定用力扯断那几根执迷不悟的头发，没什麽好疼惜的。
　　咬紧牙关，把头发往反方向用力一拉。
　　「慢着。我来。」就在此刻，光说话了。亮停下动作头一抬，只见他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抓着外套，用力一扯。
　　匹轧──…
　　一声清厉的断裂声在亮的耳边响起，然後还有…
　　「塔矢…，…你可不可以不要这麽怕我…？」
　　就像在凋零的季节里划过耳边的秋风一样，述说着满耳悲凉。
　　丢下了这句话…，光走出了电梯。
　　看着光先行离去的背影，
　　亮也跟着押着头发避开在外面等着电梯的人们，快步地往洗手间走去。
　　手掌下的发丝触感不同於以往，
　　站在镜子前，亮深深吐了一口气，带着惊恐的心情，缓缓地把盖着头发的手掌放下…。
　　却看到…　一颗黑色的扣子正缠在自己的头发上。
　　当光说他来扯的时候，亮已经做好承受那阵疼痛的准备了。
　　谁知道，一点疼痛…，一点感觉都没有。
　　光愤然扯断的是自己的扣子，不是亮的头发。
　　木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头发上缠着的扣子，亮撇开了眼睛。
　　抓了一下头发。只剩下一小段黑色棉线的扣子「倏」的一声就拿下来了，丝毫不费力气，而自己的头发一点损伤都没有。
　　「…为什麽…要这麽做…。」
　　看着躺在手掌里的扣子，亮想起离开电梯时光说的那句话。
　　「…为什麽…要那麽说…。」
　　镜子上倒映着的是一张最痛苦的脸。
　　握着手里的扣子，亮回到休息室，想找光说清楚，想还他扣子。却看到一个女院生正坐在光的身边，帮光的外套缝着扣子…。
　　「小爱真贤慧啊！还随身戴着针线盒！」坐在旁边凑热闹的和谷笑着说。
　　「／／／我只是刚好有带…，又看到进藤先生的扣子掉了，就自作主张…」被和谷称为小爱的女孩子是佐藤爱子，一边缝着手上的扣子一边红着脸回答。
　　「唉呀，不要害羞啦！反正咱们家进藤正缺一个可爱的女朋友帮他缝扣子。你可是帮了他大忙哩！喔？进藤！」
　　「…。」
　　「那个…，／／／进藤先生…，现在没有女朋友吗？」爱子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然而，从刚才就一直看着窗边的光好像没听到一样。不发一语。
　　「切──，你这小子！」觉得不耐烦的和谷拉了一下光身上的线，一个不明物体从光的耳朵掉了下来。
　　「进藤光！！人家在说话你在搞什麽自闭啊！？回答啊！」
　　「啊？」
　　「啊什麽啊？这首『ｌｙｉｎｇ　ｆｒｏｍ　ｙｏｕ』你要听几次啊？还开这麽大声，你想耳聋啊！人家小爱在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我？──…」转过头来的光发现亮站在门边，看了他一眼，又即刻把脸别开，
　　「没有。正缺着呢。」
　　「缝…缝好了。／／／」爱子把缝好的外套还给光。
　　「啊，谢啦。」光看了看外套，问爱子：
　　「话说回来，这个扣子哪来的？跟丢掉的那个一样。」
　　「你小子果然从头到尾魂都不知道飞哪去。小爱不是说内里都会多附赠一个的吗！？」
　　「喔，这样啊。」看着爱子缝好的扣子，光有点吃惊有点佩服认真地说着：
　　「嗯～…缝得跟坏掉之前一模一样。…真厉害。」
　　听到光称赞，爱子红着脸摇了摇手，「／／／进藤先生太夸张了啦…。没有到一模一样的地步啦！」
　　「就说吧！就说吧！小爱这麽贤慧绝对可以成为可爱的女朋友的！呐～？」和谷用手肘推着光的肩膀，寻求光的同意，脸上写着「鸡婆」两个字。
　　「嗯？啊。我看没问题吧。」光勾起微笑对爱子笑了笑，就像哥哥看着可爱的妹妹一样。而亮此时早已经离开休息室往对奕室离去了。
　　（光正在听的歌，歌词在留言版）
　　＊　＊　＊
　　坐在光的房间里，亮被一箱箱的装了书，装了棋谱，装了衣服的纸箱子环绕着。
　　手里抱了件外套，想起了那天的事。
　　光从韩国回来两个月，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後终於准备要搬家了。今天亮就是来帮忙整理东西的。只是能帮到忙的地方真的不多。
　　光去韩国之前把公寓里的东西全都打包寄回家来了。出发的时候又只带了证件、扇子、几件常穿的衣服，提了个简单的行李袋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