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下(187)
盖因五石散这东西,可真是要命。
起初,权贵们将这物什当做是取乐之物,每每服用后就会狂态大作,四处奔走,容易登上极乐之境。可这东西的成瘾性实在是太大,且会逐渐毒害人的身体,常有暴毙之状。
久而久之,用的人也就少了。
且朝廷也已经下令禁止使用这东西。
要是这茶楼里真的出现五石散,那这私底下,可不知道流通了多久?
贾珠借着衣袖的遮掩,反过来抓住太子的手指,“殿下,是要离去,还是要……”
太子看向贾珠,勾唇一笑。
“阿珠知道,孤想做什么?”
贾珠低低笑出声来,“来也是打草惊蛇,走也是打草惊蛇,那还不如,将这蛇,惊得更加惶恐呢?”他一眼,便看透了太子的主意。
…
“走水啦,走水啦!”
扬州一处繁华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滚滚浓烟从茶楼的后面腾空升起来,虽然没怎么看到明火,可这浓雾却是将茶楼内的人都熏得连滚带爬逃出来。
几个茶楼内做工的人冲了进去,又被浓烟给熏了出来,根本没办法进去。掌柜的守在门前不断咳嗽,拍着膝盖哭嚎,仿佛是死了爹娘。
奇怪的是,除了掌柜小二外,那些从茶楼里逃出来的客人们,脸色居然和他们一样难看,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幸运。
远处,贾珠的手里拿着一把装腔作势的扇子挡住了脸,笑吟吟地说道:“看来,太子殿下的猜测,全对。”
太子抓着贾珠的胳膊,“走吧。”
直郡王已经带着几个小皇子先走一步,他们不过是为了留下来看个分明。
至于动手?
诶,谁看到了吗?
他们两人并肩上了马车,贾珠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等人回来后,多少是可以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回来,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太子将脑袋压在贾珠的膝盖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贾珠忽而说道。
“殿下,自打来了扬州,为何您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阿珠,孤的心情很好。”
“殿下的心情很不好。”
贾珠笃定地说道,“不管是在万岁爷还是在直郡王的面前,殿下的反应,都有些过激。”许是面上看起来,仍是在逗趣,所以康煦帝和直郡王从来不曾仔细思考过,然在贾珠看来,这每一次,却都是一次隐忍。
允礽究竟是为何如此?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诱饵之说?”贾珠的声音低了下来,“保成,这事已经过去了。”
“不管是阿玛还是大哥,都不觉得有什么。”太子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掠过贾珠的胳膊,先是从小臂,再到手腕,手指,“然,最令孤生气的,难道不该是阿珠吗?”
“殿下,万岁,只是找我去说说话。”
“这话,阿珠听了,能信吗?”
贾珠:“……”
他叹了口气,掐住了太子的脸。
“保成,难道万岁爷还会背着你,把我推出去当诱饵不成?这手段未免也太过粗暴,”末了,他又道,“纵然是为了这个……不对。”
贾珠忽然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不对,殿下不是为了这个在不高兴。”他摇了摇头,“或许也有这个原因,但其根本,不在这上面。”
还有一个原因,一个比现在还要藏得更深的原因。
允礽笑了起来:“的确是有,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阿珠。”
“那什么时候能说?”太子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就等,杀了仙师再说罢。”
…
扬州出现了火灾,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林如海的耳朵里。哪怕他重病在床,可有些事情能处理,还是得强撑着身体来处理。
“你说,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正是。”
“知府怎么说?”
“严查。”
林如海笑了,他捋着胡子,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样,你去和他说,我的意思是,冷静行事,莫要冲动。但如果知府的意思是严查,就随他去。”
那小吏欠了欠身,领命而去。
管家踱步到林如海的身后,将手里的披风盖在林如海的肩膀上。林如海摇了摇头,叹气着说道:“就这天气,再穿一身,传出去,我都成了什么人?”
“病人。”管家安安静静地说道,“老爷,小姐可是在京城一直等着您过去。您这般案牍劳形,这病迟迟不能好,小姐知道了,岂非心中难安?”
林如海叹了口气,在这大夏日,又多穿了件衣裳。
…
自打贾珠去了一趟林府,林如海就把自己手底下的一些人交给了他。这些人都是跟着他十来年了,在扬州也能活动得开,让他们去处理事情,探知消息,总比贾珠带过来的人要方便许多。
在茶楼出事之后,贾珠就让人追着当日的客人一一查看,就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这些四散回去的客人就发生了好几次打砸事件。
“茶楼没出事之前这些人里有许多人天天都会去茶楼那边听说书,现在茶楼出事儿了,他们也就没了去处。”一个黑壮的男子欠身,正在慢慢的跟贾珠回禀,“如今不过是几天没去茶楼,就闹出了不少事情,有的情绪低迷,足不出户,有的情绪激动已经闹出了不少口角,还有几个听说,已经抢了家里的钱不知去处。”
这些人里面也有的家里富裕,有的根本就没几个钱,身份各有不同,也看不出稀奇。可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几近相同的反应。
贾珠:“你在扬州这些年,可曾听说过五石散这个东西?”
“曾经有听说过,在扬州私底下也曾曾风靡过一小段时间,不过后来因为几位大人的严令禁止,就不曾在明面上出现过了。”
贾珠皱眉,也就是说太子说的话和这条线对得上,再加上查到的事实反馈来看,这些人的反应就像是被迫戒断了。
“再继续查查。”贾珠道,“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这些普通百姓动手,总该有个合适的理由。”
“是。”
等那人离开之后,许畅有些忧心忡忡,“大人,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居然对着无辜百姓动手。”
“无法无天是真的,但无不无辜就不清楚。”
贾珠这话让许畅瞪大了眼睛。
“刚才你没听到人是怎么说的吗?有些人是抢了家里的钱出去的,那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些是什么东西,在被迫戒断了之后,打算寻求其他的门路缓解这种渴望。”
不然何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这一次他们动手也是,突然就算查得到,他们曾经去过茶楼,那又怎么样?
太子等人尊贵无比,在茶楼险些出事,扬州知府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掉。
两天后,扬州知府跪在了万岁爷的跟前,苦苦求饶。
又三天,扬州下起了大雨。
这夏日暴雨之滂沱,将整个扬州城都掩盖在了雨势之下。扬州知府,坐在了自己的书房内,有些苦闷的看着外面的天色。
这场大雨就如同他的心。
“夫君,你这几日都愁眉苦脸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知府夫人端着热汤过来,看着自家夫君的脸色尤为难看。外头雨幕连绵,黑压压的,根本看不清楚屋内的情况,知府也没有点灯,夫人是摸黑进来,把东西放到了桌上,这才叫人进来点灯的。
等到下人将屋内都点亮之后,知府夫人更能看清楚知府的神情。夫人心中一惊,把下人都叫出去,之后走到夫君的身边。
“你不是说这些天万岁爷到了扬州府,要好好的伺候好……难道是你在御前出了什么差错?”
扬州知府握紧了夫人的手,那双冰凉凉的手透着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