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镜中来(32)

　　倒是唐煜那边，他的能力不依托于镜中界，因此不管镜里镜外，只要一个响指，召唤出来的凶器不多不少，正好两百把。
　　出了老街坊，两人顺着人流走出步行街，找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雪佛兰，唐煜掏出钥匙一键解锁，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方自明滚去副驾坐好。
　　——这是下午趁着青年昏睡的时候，唐煜去东区某个大型停车场取来的短租车。
　　这个时间点，主干道上仍然车水马龙，唐煜娴熟的将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然后点开沉水市的地图，定位自己的坐标点。
　　“市中心这几个人流量最多的生活社区，咱们都踩过点儿了。”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留意左后方的道路交通：“下一站就去城南吧？”
　　他们不可能将镜子散布在整个城市里，所以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确保沉水市几处繁华区的安全状况，至于其他的地方，只能先搁置不提了。
　　方自明看了眼外面的夜幕，道：“晚上是影鬼活动的最佳时间。”
　　唐煜：“说起来，那些影鬼是不是吃人？”
　　“普通类型的不知道，不过长了牙的应该会吃吧，不然那一嘴的尖牙岂不是白长了。”方自明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觉得单凭我们俩，可能很难将所有变异种全部找出来清理掉。”
　　若影鬼出了沉水市，那便真的是杳如黄鹤，石沉大海，再想找到可就难了。
　　唐煜握着方向盘，将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怎么，你想扩充同伴？”
　　“有一些这种想法。”方自明老老实实道：“或者匿名报警，让政府势力介入，总归比我们俩这么势单力薄来得强。”
　　“这样，我们先不谈到底要不要找同伴或是报警。首先，你觉得谁会相信这件事？”唐煜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朗诵旁白般满腹感情的语调，仿佛在讲什么深夜故事都市怪谈：“警察蜀黍你听我说，我们的世界已经被异空间的影鬼侵占了，它们全身漆黑，平均身高两米以上，长得跟Slender man差不多，而且个个都是杀人魔。哦，它们还没有鼻子和眼睛，脸上只长了一张可以把钛合金拿来当雪糕啃的深渊巨口！”
　　然后他问：“一个月前，如果谁这么跟你讲，你会有什么反应？”
　　方自明想都不用想：“哪个中二病作者编的烂俗小说。”
　　男人便也笑起来，侧头看着他：“超能力者和小怪兽，异形入侵和拯救世界，这剧情听起来怎么样？”
　　方自明有点沮丧，道：“……挺沙雕的。不过要是拍得好，说不定就是部卖座的漫威大电影。”
　　“所以，如果你很认真的跟别人讲事实，指不定人家还会反过来问你，这部科幻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唐煜收回视线，开车通过十字路口：“没有证据，就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真的。”
　　方自明伸出手，在掌心展开了一平方厘米的领域之力：“超能力就是证据。”
　　唐煜左转方向盘：“你会说出去吗？”
　　方自明抿起嘴唇：“不会。除非……事态紧急，迫不得已。”
　　唐煜哼笑：“这不就得了。”
　　“……好吧。”方自明抹了把脸：“你说得真他妈的现实。”
　　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搁谁那儿，谁特么都不会信。
　　包括他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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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绕着沉水市跑了一圈，又将雪佛兰后备箱里堆得满满的小镜子，悄悄扔在了各大居民区里，方自明和唐煜这才调转车头，开始往暂住的小区方向折返。
　　兜兜转转，等两人将车泊在短租房楼下的停车位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方自明昨天下午睡过一觉，加上年轻气盛，熬了一宿也没见太过疲惫。倒是唐煜一直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过方自明早已经不会被这位同伴的表象所麻痹了。要知道，这家伙一天24小时，有20个小时都神奇的保持着如此模样，但如果真有突发事故，他恐怕会比方自明进入状态的速度还要更快一些。
　　此时是沉水市的早上5：30，小区里已经有人出门上班和晨练了。
　　方自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回头去看唐煜：“你站那儿干嘛呢？还不赶紧回家。”
　　“等会儿。”唐煜站在车尾处没动，对着他勾了勾手指：“队友，过来一下。”
　　这称呼他平时可并不经常叫，方自明眉毛一挑，转身折回去：“怎么了？”
　　等他走得近了，唐煜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腕，同时拉开后排车门，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去，男人才低声道：“我琢磨着，可能有点儿小状况。”
　　方自明这时候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他转头透过车窗向外来回搜寻了一圈，一边道：“怎么回事，你发现了什么？影鬼吗？”
　　“不是。”唐煜伸出一只手按住他后颈，将方自明的脑袋转向另一个方向：“看，咱们楼下停了一辆路虎。”
　　“……”方自明瞅着那辆威武霸气的路虎：“这车有什么问题吗。”莫非还会是影鬼变的不成？
　　唐煜：“我昨天把小区里里外外摸透了，这个小区里没人开路虎，这是一辆外来车。”
　　方自明：“……所以呢？”
　　唐煜松开他的脖子，这回他直接按住方自明的后脑勺：“抬头，看五楼，中间门洞左手边那一户。看见了吗？”
　　“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位置，应该是咱们之前待的短租房。”方自明拍开他的手，皱着眉道：“你想让我看什么？哦，我记得昨天出门时，你好像特意把窗户打开了？”
　　“没错，观察很仔细，给你80分。”唐煜鼓励似的揉了揉他的头毛，又在对方恼羞成怒之前，顺势收回了手：“实际上，我还在房间里弄了几个小装置，一旦有人撬门进屋，窗户就会第一时间自动关闭。”
　　方自明又抬头瞟了一眼，发现五楼的所有窗户果然都是紧紧关着的。
　　值得一提的是，唐煜租的这间房子也是在老小区里，属于妨碍市容亟待拆迁但本地老住户坚决反对才得以保留的老旧建筑，每家每户的窗户基本都是平开窗。要是推拉窗的话，估计唐煜就没法做什么开窗关窗的“小装置”了。
　　方自明观察了半天，还是有些不信：“说不定窗户是被风刮上的呢？”
　　“好吧，其实我还留了一些别的小东西。”唐煜举起手机，点开一个监控软件：“我在五楼走廊和短租房的客厅里，分别放了一个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屋子的防盗门。”
　　方自明惊奇地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放的，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唐煜耸耸肩：“你睡觉的时候。”
　　方自明：“……你到底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做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事情。”
　　唐煜冲着他扬起一抹略带痞气的笑容：“那可就太多啦。”
　　嘁，还玩儿什么神秘感，幼稚。方自明翻了个白眼，重新拉回话题：“所以你拍到有人进去了，对吗？”
　　“没有。”唐煜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两个摄像头在凌晨三点十五分时同时黑屏，可以看出是有人入侵了这两部摄像头的IP地址，然后黑了它们。”
　　方自明：“？”
　　等等，等一下，这个剧情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为什么他有一种正置身特工动作片的荒谬感？？？


第36章
　　他默默无语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开口道：“综上所述， 让我来总结一下你话里的意思。”
　　“首先， 有一伙人开着一辆拉风的路虎，非常嚣张的停在了你家楼下。然后， 这群家伙在凌晨三点多——注意，这是一个正常人都还抱着被子打呼噜的时候——破坏了你装在楼里的摄像头。做完这一切，他们下车上楼， 撬锁开门， 顺便触发了你留下的小装置， 好心的帮咱们关上了屋里的窗户。”
　　方自明看向自己的队友：“是这样吗？”
　　唐煜给了一个大拇指：“非常完美的解读。”
　　“……”方自明：“呵， 呵呵。”
　　讲真， 不管是自己这位相处了近一个月的队友， 还是此时此刻， 可能还待在五楼的入侵者。
　　都他妈有病吧？
　　这都是些什么沙雕兮兮的操作？以为自己在演美国好莱坞式的动作大片吗？？？
　　方·正常人·自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行吧， 你们开心就好。”
　　唐煜张开嘴， 正准备说话，他的手机突然一震，提示有短信息进来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方自明捕捉到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嫌弃，就听对方道：“走吧， 我知道端我老巢的臭小子是谁了。”
　　说着， 他将手机调转方向， 示意方自明看那条信息。
　　【TOM你这个小婊砸， 我知道你已经在楼下了，你的手机定位出卖了你！赶紧上楼，我他妈现在就要锤爆你！！！】（特别备注：此条信息为英文编辑）
　　方自明：“……”这熟悉的画风，为什么总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遇到过一样？
　　唐煜这时候已经收回手机，打开车门弯腰钻了出去：“早知道是那小屁孩儿，我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子。啧，一会儿上楼必须揍他丫的一顿先。”
　　方自明跟着下车：“到底是谁啊。”
　　唐煜：“托尼。”
　　方自明琢磨着这是不是一个梗：“你的发型设计师？”
　　唐煜：“不是，是个土耳其小朋友。”
　　他抽空弯下腰，在地上捡了几枚石子，又道：“也算是我以前的同事吧。”
　　这还是他第一回 说到自己的过去，方自明愣了一下，多少有些意外。
　　本还想再吐槽他两句，听了这话，方自明干脆全都咽回去，与唐煜并肩走进了单元门。
　　“你似乎……并不怎么想见以前的同事。”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将下巴朝着五楼的方向扬了扬：“你同事的行事作风，都这么不走寻常路的吗？”
　　“也不全是，不过这位小朋友还在中二期，所以，你懂的。”唐煜回他一个“全天下的毛孩子都特别烦人”的眼神。
　　方自明：“中二期啊……”
　　两人爬上五楼（这栋楼最高便是五楼），唐煜在楼梯倒数第五节 台阶处停了下来，顺便还把准备掏钥匙开门的方自明也按到身后。
　　方自明狐疑地看看他，后者在他耳边轻轻道：“先别往上走，在我身后躲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