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幻玩泥巴(94)
“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费西咽下汤,看向伊林轻声说:“他们说吉尔斯是你养的看门狗,这座城堡是你囚禁我的地方。”
伊林愣了一下,挑眉道:“……哦,这真是不可思议,如果让吉尔斯知道,我们的城堡很快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费西笑着从他手中接过汤匙,继续说:“不说这些了,从战场带回来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军队交给蒂娜,难民们交给神官,伤员们让埃吉尔处理。等罗兰回来,军队将交由他和蒂娜一起管理。”
费西抬眼看他:“或许您可以亲自管理军队?”
伊林笑了笑:“会的,我会从他们中挑选我自己的亲卫,由我亲自训练。”
“不止亲卫,我的意思是所有的军队都应该……”费西突然一顿,轻咳一声:“我只是建议而已,你不必听……”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亲爱的,我得相信我的骑士长。”伊林伸手搂住他,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就像从前琼恩他们相信我一样。”
费西不说话,只是用着勺子喝汤。
伊林松开他轻声说:“一个国家不可能只有一个国王,启明星。要知道一双眼睛能看到的景色太片面,这个国家太大,需要很多双眼睛才能看清它的每一片土地,每一束光和每一片影子。”
他亲了亲小魔法师垂着的眼睛:“亲爱的,我只想让你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但这个目标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实现。”
费西叹息一声,放下汤匙看向伊林:“我不过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陛下。要知道你相信他们,但我相信你。”
黑发的魔法师用汤匙点了点国王的嘴唇。
“所以可以不要再说情话了好吗?我快要被甜到喝不下汤了,亲爱的。”
第105章
从北方向南方行进的路上,风雪渐渐变小,伪装成吟游诗人的刺客们游荡在大街小巷,将头领编写的歌谣抚琴传唱。
混乱之地降临了索米尔的王,埋葬五百年的荣耀重现大陆,女神赐予他天空中最亮的星星,直至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寒风携裹着那些暧昧风流的传闻,在边城的上空盘旋,出来赶集的人们被歌声吸引,围绕在吟游诗人身旁,施舍的金币扔在他们脚下,破旧的木琴被灵活的手指拨动,似乎光也为之颤动。
白发的伯爵坐在马车里,将车门拉开一条细缝任歌声从外面传来。原本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情,但却渐渐被里面的内容吸引,等唱到城主被公主狠狠抛弃,幡然悔悟去寻求魔法师原谅的时候,罗兰狠狠将面前的车门关上,将歌声全部隔绝在外。
“您不喜欢吗?伯爵大人。” 靠在一边的温莎用手指撇开对准自己的剑尖:“要知道我用了两个晚上来谱写这首曲子,您不喜欢实在是太可惜了。”
罗兰冷笑一声:“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遵从殿下的命令。”温莎哼着歌将马车门又打开一些,让外面的乐声飘进来,听着路人们模糊的感叹声,刺客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听见了吗伯爵大人,他们在为我的乐曲惊叹,为我的乐曲流泪。过不了多久我的名字就会在这座城里传颂。”
温莎陶醉于自己的乐曲中,微微晃着头:“最伟大的作曲家,谱写最完美的乐章。我的名字值得被人传颂。”
罗兰冷眼看着他:“陛下不会有这种命令。”
“我说的是殿下,不是我们的国王陛下。”刺客睁开一只眼睛好心提醒:“就是那位被关在城堡里,整日以泪洗面的魔法师殿下。”
伯爵一愣:“不可能,魔法师阁下不会做出这种有损国王陛下名声的事情。”
“魔法师阁下听说了陛下与公主殿下的传闻,十分生气,所以传唤我到城堡,命令我编写赞美诗,诵唱他们的……”
温莎突然压低了声音,用舌尖抵着牙齿暧昧地吐出剩下的字眼:“爱情。”
伯爵调高了眉毛:“不过是情人之间常见的吃醋而已。”
“可是这种的普通的爱情配不上我的乐曲,只有特殊才会被人铭记,你看外面的人都为我编写的歌谣驻足。”
他微微倾身将一缕白发握住,注视那双瞳色与旁人不同的眼睛轻声道:“您的美丽也应当被人赞美传颂,再伟大的画家也无法描画出您眼角的神韵。”
红色的细剑挥过,白色的头发断裂在刺客手中,罗兰靠回自己的软枕里将散落的白发编成发辫搭在胸前。
刺客握着那一缕垂落的头发,笑着问:“我这是被拒绝了吗?伯爵大人。”
“有时候普通才是难得,刺客大师,注意你的动作,不然下一次割断的就是你的手指。”罗兰看向他的手,难得带上了笑意:“没有手指的手要怎么弹琴?如果可以真想让您为我表演一次,价格随便开,再多的金子我也愿意。”
伯爵恢复了自己慵懒的模样,靠在软枕把玩着自己的发梢:“虽然是魔法师殿下的命令,但却是你自作主张,如果陛下听见这些……”
马车门被敲响,刺客瞥了带笑的伯爵一眼,将手中的白发收进袖子里,推开了门。
风雪顿时灌进车内,穿着白衣的刺客堵在门口,低声说:“大师,我们发现了圣女的踪迹。”
“圣女?”温莎有些惊讶:“确定是她?”
刺客点头:“确定是她。而且一直被人搀扶着,看上去像是受了伤。圣女身旁的神女们都穿着铠甲,似乎是从南方的战场而来。”
伯爵坐直了身体:“南方战场?我的人说圣女一直在中央神殿护卫路斯十五的安全。”
“你的消息不一定准确,伯爵大人。”温莎冲刺客摆了摆手,再次关上了马车的门。
罗兰皱眉:“你什么意思?”
刺客笑了一声,突然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麻布裁制的衣服被扔到伯爵身上,被红色的细剑刺穿。
“你要干什么?”罗兰冷眼看着他:“担心你的肮脏的衣服磨损我的剑吗?”
刺客赤/裸着上身,从戒指里掏出一件裙袍铠甲穿在身上,男人俊美的脸在手掌的摩擦中渐渐变得温柔。
“只是一点小戏法而已。”已经换上神女铠甲的温莎冲着冷脸的伯爵送去一个飞吻:“作为四处流浪的吟游诗人,用戏法来换酒钱只是我们应当具备的技能而已。”
金发的神女披上黑色的斗篷走下马车,独自走入通向这座边城神殿的小路。马车中的伯爵注视着他的身影,轻声问代替温莎位置的刺客:“他经常做这种事?”
“刺客应当学会扮演各种角色,这不过是我们应当具备的技能而已。”刺客回答完,就听见那位美人伯爵哼了一声,颈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冰冷的剑。
罗兰抬了抬手腕,看着红色顺着脖子染红了刺客的白衣,脸上勾起了满意的笑:“去神殿,难得有这种机会,我也想看看那位尊贵的圣女大人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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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大门紧闭,神女神官们被圣女拦在门外不许入内,只能守卫在门外不许旁人入内。
殿内的魔石灯发出昏暗的光,冰冷的神像被镀上一层暖光,面纱落在地上沾染着点点血迹。露西菲亚捂着自己被洞穿的伤口靠在神像脚边,抬头看着屋顶出神。
纵使自己身体内拥有半个神格,五百年来积攒的信仰之力已经将身体变化成半神之躯,但刺穿身体的那一剑却迟迟无法愈合。
疼痛刺激着神经,露西菲亚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年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似乎上一次还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夜晚。
失去亲人的痛彻心扉与被身体上的痛苦交织,圣女无神地低喃伊林的名字,似乎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将自己的痛苦奉还。
渗出的鲜血渐渐变少,神格缓慢修复着身体,露西菲亚低头看着被血染红的衣裙,只觉得跌坐在神像旁的自己卑微又狼狈。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时光翻过五百年,自己还是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的圣女。
她努力想撑起身体,但伤口被拉扯又再次跌坐回原地,安静的神殿里回荡着肢体磕碰在地面上的声音。
露西菲亚捂着伤口再一次想要撑起身体,背后响起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一只手从黑雾中伸出,穿透了圣女被血染红的腹部。
内脏被搅动的声音在神殿里响起,圣女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用尽全力握住背后那只手,却被大力推倒在地。
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神格握在手心,灰发的神女脱下自己的兜帽,冲着地上狼狈的圣女大人弯腰行礼:“尊贵的圣女大人,夜安。”
露西菲亚盯着那双腥红的眼睛,还有那挥散不去的黑烟,白色的光顿时从她的周身炸开,冲向面前的神女。
白光被黑烟吞噬,神女笑着向前一步:“还未曾自我介绍,中央神殿的圣女露西菲亚,我是与初雪一同降临世间的神女西雅。”
“在棺材里的是你。”露西菲亚喘息着撑起身体,盯着空中飘散着的黑烟:“这些黑烟……就是你,是你盗走了伊林·索米尔的棺椁。”
西雅微笑着:“这不怪我,圣女。只因为那群贵族太过没用,被血肉剃下后黄金一般的骨头所震慑,竟然将骨架葬入属于帝王的石棺。”
她缓缓蹲**与圣女平视:“要知道,如果不在剃下血肉的同时将骨肉碾作尘埃,那位被塞勒宠爱的孩子将无法获得真正的死亡。”
露西菲亚盯着她,光元素在她周身发出噼啪的炸裂声,但每每试图向面前的女人发动攻击,便被黑烟吞噬。
她咽下口中的血水,轻声说:“所以他的骨头被你分成六份布置成阵法,骑士长也炼制成保护骨头的尸鬼……”
“骑士长应当保护自己的国王,我是在帮助他们铭记自己的使命。”西雅嗤嗤笑着:“不必感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她握紧手中发亮的半个神格:“这个足够当做报酬了。请别责怪我的失礼,圣女阁下,毕竟我只是将当初十字架刺穿身体的疼痛奉还给你而已。”
露西菲亚猛地挥出一道光,却很快消散空中。西雅一眼怜惜看着她摇头:“不要再挣扎了,过度使用法力,那张美丽的脸很快就会变得衰老,再厚重的面纱也遮挡不住你的丑陋。”
“使用魔法阵吸取力量的邪恶,你不配……”
“那用身边人献祭获得生命的你,又比肮脏的我好在哪里呢?尊贵的圣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