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攻他是正宫娘娘(62)
今生他也有幸见到,只是来去匆匆,再没办法把宵行宠成一条天真烂漫的小龙了。
按魔界计时来说,凤羽嘉在界门外守了九个日夜。到了第九日,天地震动,日月无光。
众神仙忙昏了头,协力布置施法,总算稳住了各界濒临崩毁的结界。
大批神界赶来界门外待命。群魔也密匝匝如蚂蚁般,候在界门外盼望冥渊归来。
神霄雷主与凤羽嘉私交最好,见众神将等得心焦,上前说道:
“凤皇,是封界门还是支援,总该下决心了,我让雷部诸将进去瞧一瞧?”
“再等等。”
紫薇星主也带着白语霜过来,道是可以让北极驱邪院的诸将先进去一探究竟。
白语霜已知晓白语冰乃是宵行转生,如今拿得前世的躯壳,入大罗天对付天极树和鸿钧道君。
旁人是不知晓,白语霜却明白,白语冰干出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来,还是因他身上的灵叶。
各有各的心焦。众神仙正说话,忽见界门里顶出一个黑黝黝的大脑袋。这脑袋奇大无比,几乎撑满了十丈来高的界门。脑袋上全是血红的眼睛,不知是什么魔物,前所未见,生得难看至极。
这魔物显是庞大非常,即便用了大小如意术,一时未能把握好尺寸,脑袋还是被界门卡住了。
到底还是三清天尊有见识,识神一扫,这魔物的道行深不可测:“不好,是太虚群魔。”
众神仙为之色变,由此可见,天极树已铲除,不知出了什么差池,许是鸿钧道君阻拦,宵行未能种下化血鲮晶木。如此这般,大罗天没有结界遮护,使得太虚大道的群魔蜂拥而至。
凤羽嘉心中一沉,眼瞧这魔物要将界门撑裂,便要以太阳真火焚烧此魔,以便封印界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层细薄的肉膜,如潮水般漫出界门,转瞬将这魔物吞裹了回去。紧随其后,这细薄的肉膜,直接封住了整个界门,还吃饱了似地,渗出些黏滑津液,十分有碍观瞻。
“……”凤羽嘉识得这肉膜,不是别物,乃是冥渊的真身,那擅长吞噬化形的混沌。
紫薇星主心有余悸,蹙眉道:“这,这冥渊,连太虚的魔也敢吃,以后只怕不好对付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凤羽嘉抚了抚额角,现下不是远虑的时候,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亏得方才那太虚魔物没什么心智,干出脑袋被门挤的事来,堵住了后面的太虚魔物。否则,真不知是什么惨状。瞧这个群魔乱舞的形势,宵行再不出现,他必须封印大罗天界门,谋杀亲夫了。
☆、除魔(八)
宵行与冥渊率一众神魔进了大罗天, 所见乃是遮天蔽日一棵树。
此树之大, 一树成林。许多藤蔓扎地生根,连绵如海,瞧不出主干在何处。
却有萧败的气象, 叶子枯黄飘零, 穿过大罗天的结界,不知落往何处。
“这便是天极树?”众神魔无不感慨,慢说鸿钧道君,便是这棵树, 修为已是深不可测。
见这帮不速之客闯入大罗天,天极树立时做出反应,藤蔓花叶果子无不致命, 连香气光色也暗藏幻术阵法。宵行早有一番布置,一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路披荆斩棘,还算顺当。
宵行有意让小辈磨练, 自己不大动手, 紧盯着猎烽提携。朱雀陵光神君烧了袭来的藤蔓,见他已对猎烽施了好几回援手, 打趣道:“算是沾了圣前的光,龙祖爱护我们羽族,倒胜过了龙族。”
宵行闻话看向青龙孟章神君:“谁让我们龙族省心呢。”
孟章神君正施展庇护法术,笑道:“陵光这张嘴,叽叽喳喳编排, 永远闲不住——当心。”
宵行打眼看这四位守护神,玄武有两种法相,龟盾蛇闪,操纵水土两系法术,是个打头阵的。
白虎擅长金系法术,身法最敏捷,爪子也厉害。青龙精通木水系治愈法术,负责救死扶伤。
朱雀由火风元气育成,炼出的天火威力几近于太阳真火,算是这一队的主心骨。
这四神自成阵法,说到底是三保一,只要保住朱雀,便是铁打的营盘,任谁也攻不破。
宵行看得竟有些羡慕,感慨地对冥渊道:“到底是老了,我们那会儿,哪懂这些啊。”
洪荒初时的神魔,多是单打独斗。谁能耐大法宝厉害谁赢。即便统军,也按一己的意志行事,阵法较为粗浅。冥渊听得轻笑:“懂得和我联手,你已是长进了,造出这两个冰雪娃娃干什么?”
冥渊指的是伯奕和欢。宵行对这二位有所加强,如今伯奕和欢的道行,均比猎烽高了不少。
宵行道:“此一劫是赤明成劫吗。料想凤儿要出事。他那太阳真火,不是寻常的水能扑灭的。我之前的身体又没了内丹,便造出冰神雪神,以备万全。现在看来,凤儿无恙,是用不着了。”
“万事皆有因果缘法,”冥渊模棱两可地道,“当年龙汉初劫,我以为能破劫救你。没想到绕了一圈,你还是即将元神崩毁。由此可见,这赤明成劫,我等铲除天极树,也未必从此无劫。我做魔这些年,颇有些体悟——凡是劫,皆系于情,渡不尽。就如同神魔,皆系于性,一念之差尔。”
宵行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对,凡是劫,皆系于情。天地人是三才,我等修道,修的是与天地同气,与人同心,但尽人事。不能尽善,也不能尽恶,要紧的是一个平衡。譬如,你我并存,彼此忌惮,两不相犯,让生灵得以安宁生养,那便是好了。”末了又惊叹道:“我竟在与魔论道。”
他已瞧见天极树的主干,笑着拍了冥渊的肩,手中化血鲮晶木化作锋刃,冲杀出去。
冥渊随宵行而去,那树干化出一张人脸,咬牙切齿地怒道:“宵行,你果然没死!”
“托福。”与冥渊联手,将这棵已腐朽的树连根拔除,宵行虽费了些气力,却是有惊无险。
天极树临死不忘谴责诸神魔忘恩负义,称是没有鸿钧道君创世,没有它罩住大罗天,便没有诸神魔的今日云云。冥渊冷冷道:“若无鸿钧,我那混沌之气再修炼数劫,本也可自然育出生灵。”
宵行瞧出冥渊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缓过一口气,不由得笑着安慰道:
“得了罢,以往种种,就是你的劫,你的日子还长,向前看罢。”
话说到此处,他手中不停,赶在天极树彻底倒塌之前,要种下化血鲮晶木。
化血鲮晶木本是玄元化血圣兵,他的本命法宝,后被陆压道君炼成了树木,以便取代天极树抵御太虚群魔。不料这时却出了变故。随天极树的法力消失,宵行浑身倏地爆开许多可怖的伤口。
原来,他这躯壳在前世时,已被天极树吸干了真元血气,弄得体无完肤。天极树借他的躯壳转生,乃是以树汁为血,藤丝为筋,这才修复了伤处。如今天极树一死,他这躯壳自是要分崩离析。
宵行险些拿不住化血鲮晶木,眼看身体就要四分五裂,将战甲拆作万千冰灵,全用来填补自己的伤处,以调遣冰灵的法子,来调遣自己破碎的躯壳。如此一耽误,天极树已彻底倒塌。
紧随其后,藤蔓最密集之处,忽现出两个人来。一人闭目打坐,一人躺在藤棺内。
这两个人均穿着不起眼的灰衫,闭目打坐的是个年轻男子,躺在藤棺内那个却已有五衰相。
此时,年轻男子睁开眼,把手一招,倒塌的天极树化作一面破损的宝幡,到他手中。他望向冥渊,口中说道:“孽障!”宝幡只一挥,便有毁天灭地之威。众神魔若躲闪,九霄整个会被劈裂。
这一击是必须挡的,宵行等人早有防备,使尽浑身解数,什么罡风龟盾天火魔偶一齐招呼。
抵消了些威力,眼看众神魔要丧命,钟远音又化出混沌钟的真身,罩住众人。
冥渊这法宝厉害,宝幡击中钟身,钟便嗡嗡响,将宝幡的威能化作声波,尽数反弹回去。
宵行未入混沌钟,见机从混沌钟后掠出。
有太阴真水所化的坚冰护体,他硬吃了宝幡与混沌钟相抗的威力。
又有摩空真君以风相送,他闪转近这年轻男子的身。兵刃虚晃一枪,太阴真水与摩空的离火之光合力化出水镜幻象,颠倒了左右攻势。龙躯如电游走避开宝幡,祭出了三清除魔阵。此阵赔上三清天尊毕生心血修为,宵行又自耗法力改进了一番,再由欢的或然之刻加持,威力也是奇大无比。
这惊心动魄的一刹,看似只有一刹,实则宵行筹谋已久,预想了万千种可能。
在这万千种可能里,他一众皆有应变获胜之策,彻底封绝了年轻男子的退路。
这年轻男子被困住,转瞬便要崩裂,宵行说道:“鸿钧道君,三清天尊劝你向善,只要你再无害人之心,从此放下执念,不要再草菅人命,这除魔阵便不会触发,也不会伤害到你。”
被称作鸿钧道君的男子,困兽犹斗,冷笑道:“我从无害人之心,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是草木和家畜。我所做的一切,为的是带我师兄回太虚大道。你们杀了我,自会落入太虚群魔口中!”
话是说不通,除魔阵华光大现,转瞬将鸿钧道君撕扯得粉粉碎,连元神也不曾剩下。
此时已有许多太虚魔物落于大罗天。宵行种下化血鲮晶木,化血鲮晶木生长至遮天却要时间。
化血鲮晶木倒没忘记原本躺在藤棺里的陆压道君,率先将那显出五衰相的男子身体掩住。
混沌钟受了宝幡一击,已然支离破碎,众神魔与太虚魔物缠斗,均是苦不堪言。
这些太虚魔物,便是小喽啰,也有不亚于鸿钧道君的修为,所幸才从太虚降临,一时未能适应大罗天的气候,稍显迟钝。众神魔按宵行的布置,打定主意,宁死不让太虚群魔突破界门。
作为神界和魔界的大佬,宵行和冥渊出力最多。
奈何宵行的躯壳由冰灵维持,连番苦战支撑不住,渐渐散了架,被冥渊眼疾手快捞住。
他二人均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事已至此,生死存亡之际,互视一眼,心中均有一念。
宵行先苦笑道:“本来,我是想把我的修为留给我儿子的——你打算从我的哪一部分吃起?”
冥渊低声道:“你闭上眼罢。”亏得凤羽嘉不在此处。
早在洪荒初期,冥渊吞吃异兽化形时,宵行便想让冥渊吃了他,从此收手不再危害生灵。
当时冥渊只是不愿,如今心知宵行注定陨落,化出真身一团肉,吞此龙倒也吞得十分干脆。
“……”众神魔默然旁观,宵行显是早把生死看淡,被冥渊吃依旧是笑着的,仿佛回家般松快。
摩空真君十分能理解这一魔一龙。他做妖时也吃了挚友伯奕的心,见了此状不由得想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