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不能事务所(68)
言亦君惊讶地微微睁大眼:“小金龙?那不是壁虎吗?”
段回川:“……”
嗨呀,更生气了!
言亦君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换了个话题挽救一下:“咳,既然你不怪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变回人形?”
段回川得意地摆动了一下山峦般巍峨的身躯:“我的龙形不帅吗?”
言亦君莞尔一笑:“帅,但是太扎眼了。”
“那好吧。”段回川免为其难地应一声,准备收敛身形,空中的身影忽而一僵,一动不动。
言亦君脸色微变,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段回川矜持地把爪子蜷起来揣进怀里,不好意思地道:“我第一次化成年龙形,不知道怎么变回来了……”
言亦君:“…………”
半空中,一只火红色的鹦鹉舒展羽翼,像只毛色鲜艳的雄鹰一样振翅翱翔。
整整一夜的功夫,它已经换了几趟免费航班,循着主人的方位在风雨中拔翅狂飞,漂亮的羽毛被风吹雨打得黏答答的,羽冠也耷拉下来,无精打采。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雨霁天晴之后,它终于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就在附近!
那厢,金龙张开长颚,一颗光晕闪动的紫宝石戒指从他口中飞出,轻飘飘地悬浮于空中。
言亦君神色复杂地看着它,这枚蕴含了无穷力量,同时又埋葬了无数性命的戒指,一时之间,许多因它而起的往事纷至沓来,唯有默然无语。
段回川对着戒指研究了好一会,终于在一阵朦胧的白光笼罩下,渐渐缩小收敛成一个挺拔高挑的人影。
言亦君诧异地看向他的脸,一侧的脸颊边还有些灰黑色的奇怪痕迹:“你的脸……怎么这么黑?”
段回川愣了一下,才想起在海底被乌贼喷了一脸墨,赶紧捂住脸搓掉,简直太羞耻了,这年头乌贼的喷墨有这么强劲的粘性嘛?
就在他快把自己的脸搓掉一层皮的时候,忽的被言亦君双手捧住脸,像搓面团似的揉了好一会,听他叹道:“你怎么不喊‘师兄不要’了?我以前这样揉你脸的时候,你都这么喊的。”
“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段回川黑着脸把他的手巴拉下来,愤懑地鼓着腮帮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时候你诓我,说我脸大要揉小一点才好看,结果根本不是那回事!”
“还有,在段家祖祠那个晚上,那只黑猫该不会也是你吧?还有暗中帮我的人也是你吧?你马甲这么多?揣着这么多小秘密,一个都不告诉我!害我整天担惊受怕,生怕被你知道我不是人!”
段回川挑起眉梢,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言亦君抿着嘴,扬起调子长长哦了一声:“你也有事瞒着我,我们不是扯平了?”
“……”
“我的宝贝师弟长大了……”
言亦君眼底盛满了柔和的笑意,轻轻吻住他的眉心,却被对方一把扣进怀里,灼热的唇舌霸道地夺走他的呼吸,气息缱绻交融,不分彼此。
言亦君激动地回抱住他,搂得紧紧的,仿佛这次之后,就没有下次了似的。
他们羽毛一般轻飘飘地立在水面上,风平浪静的海水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初升的太阳霞光万丈,朦胧的金光包围两人,几乎要融为一体。
段回川气喘吁吁地同他分开,言亦君脑袋搁在他肩头,沙哑着声音:“这里是公海吧……”
“所以呢?”段回川沉着眼,舌尖舔过湿润的嘴唇。
言亦君齿贝咬过下唇,伏在他耳边:“所以,就算我们做点什么,也不会有人看见……”
“……怎么想我都是被你带坏的!”段回川像捕食的狼一样一口叼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扑入海里,水中的海洋生物顿时被惊动,远远避开这两个危险的入侵者。
两人紧紧纠缠在水底,拥抱、接吻,剥落的衣物漂浮在周围。
不远处,有好奇的海洋生物徘徊游动,远远望着这两个奇怪的家伙,直到一声高亢的龙吟席卷四方,才纷纷作鸟兽散。
言亦君被人形大小的龙尾密密缠着,紧闭地眼睫轻颤,难耐地微微张口,一个黏腻的“不”字尚未出口,一连串咕噜噜的气泡冒了出来。
海面之上,遥遥飞来一只羽毛鲜亮的怪鸟。
招财兴奋地拍着翅膀盘旋在海面,半晌,古怪地四下张望,它分明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就在这里,怎么突然没影儿了呢?
四下唯有波澜起伏的大海,和水面冒出的泡泡。
作者有话要说:
招财:主人主人你还活着吗?!
段:一边玩儿去,爸爸在开潜水艇!
第64章 言亦君的秘密
一轮金日煌煌升起于海上。
明朗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昨晚的狂风骤雨和惊涛雷鸣, 提亚群岛附近的海域再次恢复往日的波澜不惊, 蔚蓝的海面倒映着明澈的天空, 偶有几只海鸥扇动着翅膀飞掠而过。
群岛上的月光盛宴和拍卖会被迫中止, 人们聚集在酒店里,急切地盼望交通和通信恢复正常。
好在那不可思议的诡异景象主要发生在海上和空中, 岛面的损失不大,除了拍卖会场馆需要重建以外。
仅仅过了一晚,神乎其神的黑龙现世事件就开始在网络上疯传,几乎每个人都是目击者。
可惜的是,由于全岛的电子设备紊乱到近乎报废,除了游客们的眼睛和模糊的记忆, 没有任何设备能记录下昨夜的惊心动魄。
于是在缺乏有力佐证的情况下,目击者和鉴炒党掀起了一轮又一轮骂战。
而某些知情人士, 尤其是当晚在拍卖会场的商业大佬们, 对具体事件经过不约而同三缄其口, 谁也不愿过多透露,毕竟当晚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 实在掉面子。
至于那顶失踪的钻石王冠, 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去追究它的下落。
在发现言亦君和段回川联手坑自己之后,段家家主本来打算赖账,可事到如今, 哪敢多放一个屁?唯有乖乖补上余款, 日夜祈祷段回川把自己忘了。
最终,这场全世界津津乐道的灵异事件, 以小概率自然奇观和月光盛宴主办方炒作为结论划下了句点。
事件过去不久之后,提亚群岛就迎来了旅游的高峰期,那已经是后话了。
一望无际的公海。
招财不知从哪儿衔来一截浮木,抓在浮木上随着海浪来回漂浮,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几乎快要睡着,坐了一整晚飞机,可把它累坏了。
茫茫大海毫无时间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两颗脑袋钻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淋得招财惊醒过来,看清其中一颗脑袋是属于主人的,立刻欢畅地引颈长鸣,以表达对主人热切的思念:
“祸害遗千年!祸害遗千年!”
段回川:“……你丫又皮痒痒了是不是?”
他黑着脸冲招财一招手,后者便急忙飞至他身边,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在他脸颊边,拱来拱去,终于确认它的主人还在喘气。
言亦君被他抱在怀里,头搁在肩窝,暧昧的红晕尚未从眼角褪去,声音还透着疲倦的沙哑:“没想到招财竟然还千里迢迢赶来护主,谁家的宠物有这么忠心,你该好好奖励人家才对。”
招财连连点头,得意洋洋地翘起头顶红羽:“说得对!说得对!”
“这家伙可经不住表扬,说句好话能上天去。”段回川摸了摸它的脑袋,口里虽是嫌弃,却毫不犹豫地屈指一弹,一滴殷红的血珠弹射而出,悬浮在招财面前,阳光下,晶莹剔透的血珠隐隐流转着淡金色的光泽。
对其他低等物种而言威压恐怖的精血,对招财这只从小就沐浴在主人的气息中长大的半妖,却如甜美的澧酪一样,一口吞下,龙血的力量在全身化开,火辣的热度充斥了五脏六腑。
半妖鹦鹉仰头一声长啸,振翅而起,体型被催生得越发巨大,鲜艳的羽毛如同初生,利爪如鹰,翼如垂云,急剧攀升的气势,几乎吓得海底的鲨、鲸都退避三舍。
招财威风凛凛地在空中盘桓一圈,又俯冲而下,激扬的水花差点溅了两人一头一脸。
段回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它下来,把言亦君抱上招财宽阔的脊背,法力流转,瞬间蒸干了黏在身上的湿衣服。
“好了,好处费也给了,辛苦你把我们载回去吧!”无良主人嘿嘿一笑,摸了一把招财脖子上的一圈软毛。
苦力招财:“???”
短暂又刺激的旅途总算告一段落。
两人回到W市,重新挂上了事务所的牌子,开业大吉。
段回川特地定做一副鎏金的招牌——他原想做纯金的,可是想想万一被人撬走岂不是亏大,只好免为其难退而求其次,还左嫌右嫌鎏金配不上威风帅气的自己。
对此,许辰和白简已经私下吐槽了无数次,怎么老板出去旅游一趟,回来整个人都变自恋了呢?
段老板对此毫无自觉。
解决了戒指和困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恶疾”,前尘往事也在记忆深处渐渐复苏,唯一让他有些在意的,是寒戈消失前说的那段话。
父皇如今怎么样了?他那些未尽之语又是指什么?
昔年在祭典之上,最后那支原本射向自己,又在最后关头被师兄挡下的巫毒箭,究竟是谁放的?是寒戈吗?
自己跌落轮回祭台之后,师兄又是如何解了毒,还从黑龙卫手里脱身的呢?
一些疑惑已经揭开了谜底,却又引发了一连串新的困扰。
段回川有时也分不清,究竟这人世间的二十多年是一场幻梦,还是作为幼龙的过去是一场遥远的梦境?
唯一没有变的,依旧是那个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在想什么?鸡翅都要烤焦了。”言亦君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段回川手里的鸡翅串,小心地剔去焦糊的黑皮,重新撒上调料。
许辰嚷着要秋游,于是段回川干脆歇业一天,带着全家去市郊野炊。
秋高云淡,晴芳正好。
段回川嗅着野桂花的芳香,盯着烧烤架有气无力的火苗昏昏欲睡,没办法,谁叫这儿的气候太舒服了,就算是龙,偶尔也是想打盹的。
他软趴趴地靠在言亦君肩头,没骨头似的,香喷喷的孜然味飘过鼻尖,他猛地打了个喷嚏,懒洋洋地问:“还不能吃吗?”
“不行,还没熟呢。”言亦君果断拍掉了他企图偷走鸡翅的爪子。
段回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两只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巨大的圆弧,比划道:“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偷偷去祭塔的灵泉里抓鱼,鱼没抓到,结果抓到这么大一只灵蟹,啧啧,真可怜啊,好不容易修行近百年,就这么被你大卸八块了。”
言亦君将手里的鸡翅翻个面,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还不是统统进了某人的肚子。”
段回川矜持地抿嘴笑笑:“谁让那灵蟹的肉生得又肥又鲜,尤其那个蟹钳水嫩嫩的,那味道,啧啧,我哪里忍得住?唔——”
言亦君把烤好的翅膀塞进他口中,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又把烤好的大闸蟹剪开绑带,一一去壳,清香的蒸汽瞬间从白嫩的蟹肉里冒出来,馋得周围围观的几人差点咬掉舌头。
“大哥又在吹牛了,哪里有那么大的螃蟹。”许辰呲溜呲溜地捧着一串凤爪,含糊不清地吐槽。
段回川神秘兮兮地冲他一挑眉毛:“臭小子没见过吧,下次哥哥给你带一只长长见识。”
言亦君给几人分好碗碟,三人一鸟一通乱抢,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