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报恩要抱抱(91)
他们两个就像两摊烂泥,别说谁压谁,动动手都动不了。
北斗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离开了牢房。临走前还为他们下了三重结界,防止意外。
“你说是那个侍从趁着他们不省人事脱了他们衣服,还对着他们射?”
朝堂之上,斐长老听后瞪大了双眼。
“简直胡说八道!”
北斗道:“我方才已试过,一坛霸王醉下去他们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哪里还能做别的事。”
斐长老道:“那他们为何要喝酒?”
星魂突然道:“是我允许他们适度享受一下宴会的。历年的宴会上都准许巡城的武将们小酌几杯。”
檬长老点点头,道:“的确有这惯例。”
斐长老冷冷道:“他们那可不是‘小酌几杯’。”
北斗道:“的确是喝得凶了些。但我问过酒侍,宴会上准备的酒没有一款是霸王醉,因为这酒太烈,怕宾客们会不舒服。可夜羽却说,那侍从拿来的是霸王醉。”
檬长老道:“你是想说是那侍从在搞鬼?”
北斗对着檬放鞠了一躬,笑道:“檬长老明察秋毫。”
斐长老冷哼:“若不是他们贪杯又怎会被人钻了空子?北斗大人是想为他们强行开脱吗?”
北斗道:“他们的确是犯有渎职之罪。但是,魔族入侵却非因他们失职所致。”
他环视着在场众人,接着道:“众所周知,四领的结界是由我们四灵将分别负责,而中央的结界,除了玄王大人,能够调节结界密度的,就只有……”
斐长老霍然长身站起,厉喝道:“北斗!你是在怀疑我们么?”
北斗看着他,冷冷道:“正因为宴会当天中央的结界破损魔族才能入侵。在场的三位长老,都有嫌疑。”
一片哗然之声。三位长老都变了脸色。
玄王看着他们,忽然开口道:“这么说,是某位长老,尔或是三位长老,与魔族勾结。而且,还想将光秀置于死地。”
哗然的满场忽然安静了。
北斗躬身道:“从目前看来,结界的破损,三位长老皆有嫌疑。而那侍从很可能就是受他们指使迷倒夜羽和玄鹰,最后将罪责一并推给他们。还有就是,这个人还想杀光秀大人,很可能就是为了少君宝座。”他看住三位长老,“而三位长老都有亲族在水月洞天。”
玄王目光从三长老身上一一扫过,看住北斗,正色道:“还有两天时间。务必给余一个真相!”
第92章
宫门外, 三位长老的车辇并排停候。
三位长老也并排走出,一句话都没有说,各自被小厮搀扶,上了各自的车辇。
幔帐垂下,却只剩檬、斐二位的坐骑没有动。他们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走。
这就如同一场博弈,看谁先沉不住气。
一番苦等后斐长老终于掀开幔帐,看住一旁的檬长老,道:“檬放兄,请。”
檬长老也撩开幔帐, 客气道:“这次,该斐聿兄先请了。”
斐长老眯了眯眼,强挤出一抹笑, 命小厮扬鞭而去。
檬长老笑笑,命车夫驾车前行, 回的不是自己府宅,而是去往水月洞天。
小四早已打点完毕, 檬长老得以顺利进入沁竹阁,而且这次不费吹灰之力。
沁竹早已候在阁楼外。这种时候本该越发小心谨慎才是,可他一点也不怕被人看见。
因为沁竹早已控制住水月洞天所有暗卡内侍,这水月洞天对他来说,简直比玄王阁还要安全。
“爹。”
沁竹恭顺行礼, 将他爹迎进自己阁楼,又命小四奉上最好的香茗。自己垂手侍立在身侧。
檬放没有心情喝茶,正襟危坐, 盯着他儿子的眼神,锐利的像把铁锥。
“是你安排枫儿进入会场的?”
“是。”
檬放的双眸中射出点点寒星:“为什么要把你弟弟卷进来?”
沁竹抬眸,眼里的温柔不在,寒的犹如冬湖。“在您眼里,只有您和我弟。”
檬放猛地瞪着他,沁竹却抢着道:“那些黑衣人是您派来的吧。”
檬放道:“哼!”
沁竹拿起茶盅,为他爹奉上,道:“他们是杀不了光秀的。”
檬放看了看儿子,又看住他手中捧着的茶盅,接了过来,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问:“为什么?”
沁竹道:“因为光秀的天赋远超于我。他布结界的速度又快又准,而且精度很高,即便枫儿不在,杀手也伤不了光秀毫发。”
檬放道:“所以你唤枫儿来,不单是卖了个人情给玄王,更是帮爹消弭了嫌疑。”
沁竹道:“正因为光秀的法术是我教的,所以他的才能我最清楚。”
檬放此时的眼神,已不是一个父亲看着儿子,而是一个棋手在看着他的对手。“想不到,爹跟前,也有你的眼线。”
沁竹拱手躬身:“儿子不敢。”
檬放道:“不敢?那你是如何掌握黑衣人动向,又是如何巧妙安排枫儿在场,刚好救下了你们?”
沁竹挺直了腰板,淡淡道:“孩儿并不是在防备爹,所以孩儿不清楚您安排了黑衣人。孩儿知道安阳想借宴会引起骚乱,便也想到肯定会有人想对光秀不利。所以孩儿命枫儿暗中守在光秀身边,以防不测。”
檬放思索着儿子的话,安阳和斐聿的蠢蠢欲动本就是沁竹告诉他的,所以他预测安阳动向并早早做好对策,没有不对。檬放吹着气,终于喝了一口茶。
茶是湄潭翠芽,滋味醇厚爽口,关键是,这茶寓意好。
翠芽,翠芽,雨中新秀。
檬放慢慢放下茶盅,淡淡道:“黑衣人的尸体,是你处理的吧?”
沁竹道:“是。孩儿不能看着爹惹上嫌疑。”
檬放看着沁竹的神色又缓和几分。
沁竹道:“爹,孩儿想让枫儿为光秀效力。”
檬放道:“你想要做什么?”
沁竹道:“让他成为光秀的贴身侍卫。我们都杀不了光秀,即便侥幸杀了,玄王大人也会让全部人为他陪葬。”
檬放冷笑一声:“哼!有其父必有其子。”
沁竹目光闪动,道:“所以,与其杀了光秀,不如让光秀与玄王大人渐渐疏离。”
檬放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想让枫儿使美人计。”他豁然长身而立,怒喝:“不行!勾引少君是什么罪名,你不会不知道!”
沁竹道:“爹,我弟不会有事。他是我弟,我不会害他。我了解玄王大人,光秀死了他势必会被激怒,但若是光秀爱上别人……”
檬放惊讶的看着沁竹,看着这个不知何为眼泪的儿子,眼角一滴晶莹落下。
“他宁可自己被伤得千疮百孔,也会选择默默祝福。”
檬放缓缓坐下,目光自儿子身上移开,慢慢垂下了头。
眼泪不是做秀,他爱玄王就是爱得如此之深。
良久良久,檬放才道:“……只要能确保你和枫儿平安,爹可以依你。”
沁竹用衣角抹了抹眼泪,将身子躬成直角,“谢谢爹。”
檬放长叹一声,看住窗外竹林,缓缓开口:“还有一事,爹想不明白。”
“您说。”
“鹰儿,你为何要害他?”
沁竹的双眸黯淡下来,他微微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并没有打算害他。”
旋即,他苦苦笑了,那是在为他心爱的玄王伤感时不同的,另一种痛苦的表情。
“只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原本,为了要让安阳的行动不受阻挠,我刻意限制了玄鹰的行动。……我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给他难堪。被我那样羞辱,他的心一定会乱……也就不会去关注安阳的动向。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安阳有胆量对他出手……”
檬放厉喝道:“你想不到?你会想不到?安阳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为了你爱的男人,不惜牺牲爱你的男人。”
沁竹沉默。
檬放缓缓站起,道:“爹希望你能记住,鹰儿从小就很袒护你。他对你的好,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能不领情。”
沁竹咬着嘴唇,缓缓道:“孩儿记下了。”
要确认的事已明了,檬放不打算久留。播下的种子,还等着他去收割。
斐聿和安阳作为这局棋的废子,是时候把他们丢弃了。
檬放走后,沁竹将身体埋入软榻的靠垫上,手撑着额头,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爹指责的不错,安阳的一举一动,他不可能不知道。
默许这么做,也是为了彻底断了玄鹰对自己的念想。
他这辈子都不会接受玄鹰的,即便是得不到玄王的爱,也不会。
只要是为了唯一想要得到的,他不惜用上各种手段。
小四匆匆跑来,通禀道:“公子,安阳那边送出信儿了,需要小人把信截住吗?”
沁竹淡淡道:“不必。让他随意折腾去吧。他这只蚂蚁如今已在热锅上,跳腾不久了。”
他形容的没错,安阳的确是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没有沁竹这么大的本事,能让斐长老进到水月洞天,他自己更没有能力出去。
没能第一时间处理掉那名侍从,是安阳最大的败笔。唯一庆幸的是,那并不是隶属于他的侍从,只不过是他通过支付酬劳收买来的三流人士。
但也正因为是三流人士,才会给北斗留下了话柄。他必须尽快与斐长老取得联络,好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
安阳焦急地在房间来回踱步,老远瞅见他的内侍回来,马上迎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急切地问:“信鸽飞出去了吗?可有遇到拦阻?”
内侍一边粗喘着气,一边间断地回答:“顺利送……送出去了……没人发现……”
安阳吁了口气,松开了他。
一听说有人要杀光秀,玄王将全部力量都集中在了玄王阁附近,水月洞天反倒成了没人管的状态。
换作平时,安阳一定会对这种差别待遇大为光火,但现在,他反倒感谢起来了。如若不然,信鸽也没这么顺利飞出去。
如今他只能盼望,他的叔父斐长老帮助他们渡过这次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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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故意让水月洞天的守备松懈,这样蠢蠢欲动的人们就会利用漏洞大胆行动了。我们只要暗中盯住他们,顺藤摸瓜找出谁是想杀我的人即可。”
玄王阁上,光秀竖起一根手指这样说。
北斗故意指出三长老皆有嫌疑,目的就是想要背叛者因为慌乱露出马脚。这案件扑朔迷离、错综复杂,只按当前线索来查,别说三天,就是十天都未必能取得进展。
如果是为了少君宝座,那么在知道自己当下正被怀疑的情况下,水月洞天的男宠们不可能不与外界的合谋者取得联络。
当然,三位长老身边,也有北斗的心腹暗中进行监视。
北斗赞叹道:“真是精彩,光秀大人。”
光秀脖子一扬,鼻孔出气道:“因为我哥说与其费力气去搜集证据,不如让嫌犯自己跳出来认罪。”
听他们发出一声哦,光秀越发得意:“如果让我协力,明天就能破案。……啊呜!”
光秀猛地跳起来,按住头顶,泪眼汪汪地看住玄王:“好痛啊,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