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你成善(12)
身后的白爻便在这个时候有了动作,他一只手裹挟着陆吾,另一只手徒手从囚牢处掰下一根铁棍,趁着许灵子和赤琴大仙打斗,悠闲自在地往外走。
唰——
长矛寒光点点,拦住了往外走的陆吾和白爻,白爻将手中的铁棍对着卫燎,卫燎却笑了一声:“魔君好落魄,丢了佩剑,现如今只能用这玩意儿了,能打吗?”
在卫燎的嘲笑声,白爻将铁棍锋利的一头对准了陆吾的脖子,卫燎的脸色立刻一沉,欲动手却又不敢动手,一根长矛便这样被白爻轻轻推开了。
“卫燎!不能放他走!一个是罪族之后,一个是最凶残的魔头,都是三界的祸害!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啊!”赤琴大仙被许灵子牵制着,根本脱不了身,所以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卫燎身上。
卫燎犹豫了一下,可是看到被胁迫的陆吾的时候,还是出不了手,他的眼中除了内疚再无其他神情,便是这一份内疚,看的陆吾心口一惊。
他记得他与卫燎将军此前并不相识,并没有任何的交情,何至于对自己露出这幅神色,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卫燎将军与祖上有非常深的渊源,到时候回来这天庭,一定要向卫燎将军问个究竟。
“卫大将军!算我为长山派,为天下苍生求你了!不能放他走!!!今日一走,他日便是后患无穷啊!”
赤琴大仙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吼出这一句,陷入回忆中的卫燎才忽然惊醒,他抓紧手中的长矛,避开陆吾直往白爻刺去!
可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白爻的逃遁之术果然如他先前所言,学的非常出色,几乎是他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因为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一团急劲的云迎面扑来,瞬间就将陆吾和白爻裹进了云团,才进云团,紧紧胁着陆吾的那手忽然就松开了,白爻整个人失去支撑,双膝一弯,尽是跪了下来。
“你……”陆吾面对此意外有些惊慌失措,但又不愿意让白爻察觉到自己是在关心他,于是急急开口,“你可别死了,我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没命了……”
白爻抬头看了一眼陆吾,苍白的脸上忽然扯出一丝笑意,然后,便对着陆吾的鞋靴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斜斜地倒在了陆吾双膝处。
陆吾忙扶住了白爻,包裹着的云团便在此时消散地干干净净了,两人失去重力立刻坠下云间,寒风从他脸上刮过就像刀子,生疼生疼,陆吾紧紧拽着白爻的胳膊,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就在快坠地的时候,白爻的手指忽然动弹了一下,一片稀薄的云便出现在两人脚下,随即两人翻滚着落地了,虽然姿势狼狈了些,但好在没有摔成肉饼。
“白爻?白爻?白爻???”
陆吾连唤数声白爻,都未得到回应,他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好巧不巧,竟然又是当初来过的那个尧山!
他有些无奈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就是在此处被抓,怎么偏偏又回到这里来了?难道白爻还打算再被抓一回吗?
陆吾背起一点反应也没有的白爻,绕过当初栖身之处,在山间来来回回地找寻,终于在一处非常隐蔽的洞口停下,洞口附近便有溪水,洞口外便有日照,洞口内便能庇荫,怎么样都能满足白爻的需求了,实在是一个难觅的好去处。
“冷……”
刚放下他,便听他呢喃开口,陆吾伸手在他额头一触,确实一片冰凉,当下又反手触了自己额头,同样一片冰凉,于是回他:“我也冷。”
“热!”
白爻忽然又开口,陆吾不免有些愠怒,他觉得白爻这是在装晕捉弄自己,于是伸手去抓他的衣襟,触及脖颈之处时,陡然发现异常滚烫!
额头也从方才的一片冰凉变成滚烫了,可是很快,又变成了冰凉,再滚烫,再冰凉,始终循环着。
陆吾见他这副难受的样子,心中一紧,不由得为他担心,陆吾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态很危险,忙故作讽刺地开口:“你堂堂一个魔君,竟然混到如此地步,未免也太没用了,真是……活该!”
明明此处并未其他人,白爻也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陆吾这到底是在说给谁听?
他挠了挠头,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当下便起身准备出去,余光划过白爻鲜血淋漓的双手之时,不由得顿住了,这左手的伤大抵是在玄铁撞破那时被误伤,那这右手的伤又是如何得来的?
陆吾仔细回想当时情形,赤琴大仙那一刀来势汹汹,白爻仗着自己是魔君之躯,自然毫无畏怯,即便受了那一刀,也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危。
但自己却是不一样的,哪怕只是受到了些微的刀光,也会小命不保,这也是许灵子可以将自己当做借口拦截赤琴大仙,趁机放水的缘由。
那一刀劈过来的时候,陆吾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时他只是以为自己运气好,可是现在看来,却是白爻帮他挡住了那些些微的刀光!
陆吾整个人都怔住了,浑身的冰冷血液在这时变得滚烫,直往天灵感冲去,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口来回跌撞着……
第19章 终于吻到了
寂静的夜,安静的连白爻的呼吸声都听不见,虽他骤热骤冷的,可陆吾到底只是一个连术法都不会的凡人,又能如何?
他默默地盯了白爻一会,才从衣襟中取出先前白爻赠予自己的秘籍,这一本秘籍他之所以随身带着,纯粹是担心被人发现了。
这是白爻练过的秘籍,是魔道的修炼之法,想要成仙怎么能看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术法呢?
但这秘籍中所写的东西,陆吾当真是闻所未闻,一时好奇之下,还是翻开了这本秘籍,细细看了几页,陆吾忽然察觉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上下乱窜……
他微微抬头,感应着体内的这股暖流,这股暖流所到之处如同春风,轻轻地安抚着那些瑟瑟发抖的骨头。虽然离跳天河已经过去了有几日了,但是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总藏在骨子里不肯挥散出去,陆吾几乎可以说是饱受折磨。
现在却整个人都发起热来,体内的寒气很快就被逼了出去。
陆吾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这秘籍,慌张失措地合上了秘籍,喃喃开口:“我不过就是随意看了一些,便有如此功效,难怪妖魔练术都喜欢走捷径,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走火入魔!”
“什么捷径?难道非要历尽万千劫,吃遍世间苦,才能成功吗?有的人生来便有天赋,他人花一辈子要学习的东西,在他这里不过只需一个时辰。”
白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火堆,整个人略显疲态。
“你醒了?”陆吾盘腿坐在火堆前,隔着冉冉升起的火光看向白爻,听得白爻应了一声之后,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秘籍,“这秘籍我还是还给你吧,到底是不适合我……”
“天地功法不过如此,何必介怀?若是你内心足够强大,能容万海,即便受他一滴墨水又如何?”白爻说着坐了起来,不等陆吾回应,又开口,“你怎么没走?”
这个问题,陆吾先前并没有考虑过,他背着白爻很是自然地找到栖身地,又很是自然地留下来了,此刻被白爻一问,倒是真的被难住了。
陆吾也忍不住开始问起自己来,为什么没有离开?
“你是真的想成仙吗?即便你与生俱来就有仙灵,但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些老道子不一样。”白爻见他沉默,当下又换了一个问题。
陆吾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火焰,沉声开口:“的确,我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巫咸一族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一直为人类为仙族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一点背弃之心,怎么可能做出和魔族勾结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的家族死的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一字半句,我相信他们是无辜的,我一定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情,还家族一个清白。”
“如果你的家族真的死的很干净,那你怎么留下来的?你有父母吗?”白爻好奇地看着陆吾。
陆吾摇了摇头:“听师父说过,当年巫咸一族被帝君下令诛杀,我的母亲已怀胎三月,却还是死在了诛仙台,巧的是,我竟还剩下一口气。帝君不忍对我下手,便有强大的术法将我封印,每日用仙术养着,直到四十多年前才醒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原来你是子源的孩子,没想到子源他竟还能留下一子……”白爻想到往事皱了皱眉,正想抬头再看一眼陆吾,那张脸已经凑到了自己的眼前,一双手随后强有力地掐住了他的胳膊,“你认识我父亲?”
白爻略略缩回脖子,对上陆吾激动的目光微微点头,陆吾又道:“那你一定知道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白爻顿了一顿,接着重重点头……
“那……那你倒是说点什么啊……”陆吾仍旧满怀期待地看着白爻,脸上写满了急切。
白爻反手扣住陆吾的手,将他扶到身旁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口:“先不急,是这样,你想要我告诉你当年的真相也可以,但是你也得帮我做一件事,怎么样?有来有往,很划算。”
陆吾犹豫起来:“不行,你若是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岂不是……”
“我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只需要你带我上天庭,让我栖身在你的房间就行……”白爻不等陆吾说完就打断了他,这回,也轮到他被陆吾打断了。
“不行不行,你是魔,那是天庭,我怎么可能带你上去?不等进南天门,就会被发现了,更别说藏在虚无门了,你这不是故意在为难我吗?!”陆吾着急地音调都抖了一抖,说完这话又补了一句,“还有,你藏在天庭想干什么,我记得你在湖边对我说过,总有一日,你要这天地易主,要世间万物都被你掌控,我怎么也不能带你去天庭!”
白爻听他这般坚定,便沉默起来,将脚边的碎石丢进火堆中,他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忽然拉过陆吾的手到自己心口:“感受到了吗?”
陆吾一头雾水地看着白爻,感觉到胸口那颗心炙热而又勃发,便点了点头:“心脏不错。”
“我是说你感受到我身上的魔气了吗?!”白爻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陆吾,陆吾同样哭笑不得地看着白爻,“我的魔君大人,我只是一个凡人,我不会术法,我感受不到!”
白爻有些无可奈何地收回了手,继续往火堆里扔石子,许是这最后一块石子大了些,竟然将火堆打散了,堆起来的树枝坍塌下来,很快就熄灭了。
周围一片黑暗,一片寂静……
陆吾坐了一会,终于是坐不住了,准备起身去点火,身旁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我是狐狸,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家族是三界之中最快成神的兽,所以不论是魔道修炼之术还是仙法,对狐族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狐族?”陆吾若有所思地念了一回。
“是,狐族,原本是这天地间最聪慧最有灵气的神兽,只有仙法,只有仙法才能让狐族的能力发挥到最大,魔道的修炼之术到底是折损狐族元灵的,所以我废了我这一身的魔气,打算重头学习仙法。而修炼仙术一定要找个仙灵最充沛之处,天庭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白爻说完这话,陆吾又沉默了,对于白爻想要修习仙法这事,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白爻仙法修成之时,便是三界大难之日……
可白爻,即便他聪慧过人,修炼仙法没有个几千年几万年,又怎么超过他原本的能力,超过仙族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