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8)
不过宗主既问了,她想了想,与他道:“多年前,我师父倒是与我提起过,她说合欢宗有一功法,可以破无情道,要不宗主去问一下吧,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找回一位宗主夫人。”
沈衔鹤点头道:“我记下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江御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九夷山的事一了结,他就赶回来了,不过接下来他也该带着花见月等人前去千屏山了。
沈衔鹤抬眸望去,江御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大殿,一身玄色的暗纹长袍,几缕长发被一支银簪固定,其余均披散在脑后。
沈衔鹤见他回来,笑着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宗门琐事。”
江御大步来到沈衔鹤身边,随意坐下,拿起沈衔鹤眼前的茶杯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问道:“我怎么听到有人提起合欢宗?他们来闹事了?”
沈衔鹤摇头:“没有。”
陆清荷叹气:“讲道理啊江师兄,有你在山上,哪个门派会想不开与太清宗作对?”
过去的几年里,江御没少去修真界的那几大门派挑事,他们背地里都骂他是疯狗。
“倒也是,”说完,江御又瞪了她一眼道,“不许带坏宗主。”
陆清荷:“……”
关她鸟事?!
第8章
陆清荷勉强维持脸上笑容,对着江御打趣道:“江师兄,我听说,你这次可是带了好几个姑娘回来的。”
江御看她:“怎么了?有你认识的?”
陆清荷摇摇头,问他:“我想问问,里面哪一个是江师兄你的心上人?”
江御白了她一眼:“乱讲。”
陆清荷不满嘟囔道:“怎么是乱讲呢?这叫合理推测啊,不然江师兄你怎么会把人家带到谯明山来的,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姑娘回来呀。”
江御无语道:“都说了是顺路。”
陆清荷撇嘴道:“谁信啊?”
说完,她还转头向沈衔鹤寻求支持,问他:“宗主你信吗?”
沈衔鹤张开唇:“我……”
江御也看向沈衔鹤,佯装出一副心痛模样问他:“师兄,不会连你也不信我吧?”
沈衔鹤被这四只眼睛直勾勾盯得后背都有些发寒,他轻声道:“我信。”
倒不是他故意偏心江御,只是依着江御的性子,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断不会如此遮遮掩掩,他说了不是,当下就真的不是吧。
陆清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宗主,你就顺着江师兄吧,小心江师兄在外面成家了都不告诉你。”
江御微笑道:“清荷师妹,你我许久不曾切磋比试了,不知这几年来,师妹的修为可有精进?”
陆清荷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小声嗫嚅了两句,沈衔鹤也没能听清。
江御对眼下的形势很满意,双手抱胸,身体微向后仰,把这空荡荡的大殿扫了一圈后,目光最后落到陆清荷身上,道:“你懂什么。”
陆清荷觉得自己确实是不懂这位江师兄的心意,她点头:“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我先走了,不打扰您二位了。”
陆清荷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提醒江御道:“江师兄,你以后还是常回来看看吧,省得日后宗主要迎娶宗主夫人,都找不到你来喝喜酒。”
她说完这话,生怕江御真要找自己切磋,飞快地溜走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江御一脸茫然,他侧头问身边的沈衔鹤:“师兄你要成亲了?”
“没有。”沈衔鹤道。
“那她为什么说那话?”江御又问,“难不成师兄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沈衔鹤无奈道:“也没有,清荷师妹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是吗?”江御将信将疑。
沈衔鹤嗯了一声,没再解释其他,他带着江御回到小院中,日落西山,月上柳梢,草丛间传来几声春虫凄凄的哀叫。
沈衔鹤当天晚上便向合欢宗去了信,就算不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能把时间再往后拖延几日也是好的,让他能把太清宗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合欢宗那边回得也快,只是他们的两位宗主如今去了千屏山等惑风草出世,沈衔鹤若是着急,可以前往千屏山与他们面谈。
沈衔鹤把回信折好,放进匣子里,这世间缘法果然不可预测,他原不愿随江御前往千屏山去,现下却好像必须要去一趟了。
江御知道后,好奇道:“师兄怎么突然决定去了?是不是舍不得师弟我?”
沈衔鹤:“去千屏山处理点事。”
江御追问:“什么事呀?”
沈衔鹤只说:“一点小事。”
江御眯了眯眼,没来由地问道:“这事跟清荷师妹有关吗?”
昨日他回来的迟,就只看到陆清荷在十方殿里对沈衔鹤说着悄悄话,现在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她。
沈衔鹤答:“没有。”
江御看了半晌,又问了一遍:“师兄敢说与清荷师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回沈衔鹤抿唇沉默,毕竟是清荷提醒他合欢宗可能有破除无情道的办法,才有他后来的决定,若说没有一点关系,那肯定是假的。
见他这副哑口无言的模样,江御就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然而他心里却是更气了。
江御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对沈衔鹤道:“哎,我求了师兄那么久师兄你都铁石心肠地拒绝我,清荷师妹几句话就让师兄回心转意了,师兄现在果然是嫌弃我了。”
沈衔鹤明明知道他是装出来的,还是努力向他解释说:“清荷师妹只是提醒了我一下。”
江御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但还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气什么,他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吃陆清荷的醋吧?江御单手支颐,眉头微蹙,深沉地想。
但不管怎样,沈衔鹤既决定同他一起下山,也算是喜事一桩。
结果没过多久,沈衔鹤出去了一下,回来就与他道:“我要带几个弟子一同前去,他们年纪大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江御听到这些都觉得头疼,他果然是做不来宗主的。
沈衔鹤临走时,宗门事务交由白松风处理,其他几位同门起辅佐监督的作用,看好白松风,尤其不许他饮酒。
十几个弟子欢欢喜喜地跟着沈衔鹤一同下了谯明山,江御虽不满意要带这么群小孩一起出门,但该有的长辈风范他还是有的,要他讲解的时候也不推脱,若是有沈衔鹤在一旁听着,他说得就更加细致了。
很快弟子们也发现这个规律,所以每每到江御讲道时,都要把沈衔鹤给请来。
只是他们刚行过两座小镇,虞夙仪收到一封来自菖州的书信,她看了两行,脸上血色刷的一下褪去,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那信中说她的父亲被一魔修所害,现在被困在森罗府,生死不明,她要回菖州找她的父亲。
沈衔鹤说不来安慰的话,他有事在身,也帮不了她,不过虞夙仪也没想向他求助,她抹去眼角泪珠,问江御:“江道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
世间能自如出入森罗府的修士差不多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江御正是其中之一,虞夙仪向他求助也不奇怪。
江御当即做了决定,对沈衔鹤说:“师兄,我陪她回菖州看看。”
理应如此,沈衔鹤道:“去吧,一切小心。”
江御带着虞夙仪连夜出发,江御这一走,花见月与萧妙两位道友自然也不跟着沈衔鹤等人了,她们同沈衔鹤告别,相伴离开。
千里之外的菖州飘起绵绵细雨,江御仰头看着森罗府前高高悬起的匾额,猛地想起来,他忘记问他师兄去千屏山要做什么了。
不过回去再问应当也来得及。
南风和煦,春雨霏霏,沈衔鹤带着太清宗的弟子们走了一日,路过一座偏僻村庄,天色已晚,便找了几户人家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