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又在整活了(20)
“悦神之一,献礼,状如抛洒谷物。”白恩一边带他跳舞,一边释义,“悦神之二,狩猎,状如开弓射箭。悦神之三,颂歌,状如承接雨露。”
陆希瞬间学废,指着白恩说:“看看,这才是老师!”
沙兰耸肩。反正他也是冒充的。
但是陆希脑子领悟了,身体始终不得要领。
他笨手笨脚地比划半天,总弄错方向。白恩扶着他的手臂一点点教,中间除了吃饭,白恩手把手教到天黑,沙兰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看向座钟。
“今天太晚了,我能住在这吗,领主大人?”沙兰打断两人过于亲昵的举动。
陆希抽回手:“没问题,我叫人准备客房。”
他捞起衣摆擦了把脸,沙兰猝不及防看到他结实平坦的小腹,吹了声口哨。
陆希不明所以,出门去吩咐婢女。
沙兰低笑道:“果然不是路西尔,被我揍成猪头也不发火。”
白恩冷冷看着他:“为什么留宿?”
沙兰两手垫在脑后,漫不经心道:“夜袭,试试他的身手。”
“不要轻举妄动,他的兵器很厉害。”
“那我更期待了呢。”
这个混血精灵,从小在烁金之土长大,难免对部落首领缺乏敬畏之心。
“沙兰。”白恩眸色冰冷,室内气温骤降,如同无形暴雪呼啸而至,空气中凝出锋利的冰刃。
“遵命!”沙兰被迎面扑来的霜雪之力震慑,忙不迭举起双手,“我保证安分守己,早睡早起!”
冰刃升华消失,白恩极不信任地瞥他一眼。
另一边,陆希安排好了客房,又叫上莱茵一起出门夜跑,好好舒展了一下因为舞蹈动作而僵硬难耐的四肢。
回到卧室,他一个猛子扎进浴缸,快快乐乐洗了个澡,一出浴室,直接原地震惊。
白恩穿着睡袍坐在床边,正在擦头发。
水珠滑过白皙纤长的脖颈,银色发丝镀着烛火朦胧的光晕,眼睫投下的影子如同轻纱,慢悠悠飘荡在白中透粉的面颊上。
陆希结巴道:“你找我……有事吗?”
虽然已经和白恩睡过……啊不,同床而眠过两回,但第一回是白恩有伤在身不方便挪动,第二回是他喝多了爬不上楼。除此之外,陆希完全没想过要占白恩的便宜。
水珠滴落在白恩的睡袍上,在靠近大腿的布料上晕开圆润的湿痕,他抬起头,平静地看向陆希。
“我和你睡。”白恩说。
陆希吓得灵魂出窍,深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白恩回眸,看向卧室门缝外面一闪而过的影子,眼底的烛光轻轻晃动。
他轻声说:“你这里,比较暖和。”
【作者有话说】
沙兰:可恶,不能夜袭了(骂骂咧咧回房睡觉)
第14章 信仰
等房间的蜡烛熄灭,陆希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可能被猪油蒙了心。
他明明可以叫人给白恩的卧室添个暖炉,或者加床被子,可当他看到白恩掀开毛毯躺下时,他居然鬼使神差地跑去吹灭蜡烛,躺在了白恩身边。
我这是在干嘛?
沉迷美色,丧失理智?
陆希一边自我鞭笞,一边借着月光打量白恩的脸。
白恩的美已经超越了性别,尤其在夜色中,他的皮肤莹莹发亮,像是自带光源。这种冰雪般的晶莹,使他过于艳丽的五官笼罩着禁欲之感,像是冰雪雕琢的神像,跪拜之人必须心如白纸,方可承接恩泽。
这样圣洁而脆弱的人,在路西尔身边受尽折磨,陆希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陆希忍不住靠近了一点,低声道:“小白。”
铺在枕边的银发如同淌着月色的清泉,白恩微侧过脸,算是回应。
陆希道:“你有家人吗?”
白恩沉默了一下,说:“没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远山的云雾,隐没了太多情绪。
陆希明白“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他想探寻白恩被流放的真相,必然要触及他的过去,揭开他的伤疤。
在这之前,他应该先谈谈自己。
为了避免违反系统规则,陆希换了个说法:“我有个朋友,和你一样,没有亲人在世,从八岁开始一直无依无靠。”
“他一个人摸爬滚打,很多生活常识都比同龄人知道得晚,总会闹笑话,惹人嫌。他在学业上也没什么成就,脑子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体能,最后找了份工作,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累得够呛。”
白恩听着,慢慢转过脸,望着陆希。
陆希冲他笑了一下,继续道:“他一直漫无目的,走哪算哪,看上去没心没肺,其实,他特别害怕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为了自己的信仰,不顾家人,最后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丢掉性命。”
“他母亲因为这件事,伤心过度,没两年就病逝了。”陆希轻轻叹了口气,眼眶发酸,“他母亲总是教导他要向前看,向前走,她自己却一直留在原地。”
白恩侧身,与他面对面:“他后来怎么样了?”
陆希回忆起新川大桥下奔腾的河水,不禁失笑:“后来,他还是走了他父亲的老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亲人会难过了。”
只是,他的队员会很难过。
尤其是那几个等着他回去批假的。
下一任队长可能没他这么好说话了。
陆希想着想着,又笑出声:“信仰这东西,在血脉里。”
“是么?”白恩问,“你的信仰是什么?”
陆希刚要回答,忽觉不妥。
他曾站在新州的国旗下庄严宣誓,保卫国家安全,维护社会稳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些,就是他的信仰。
可他现在身处异世,是一个人人忌惮的暴君,这些话说出来多少有些浮夸。
陆希只能退而求其次,缩小战略目标:“目前,先信仰真善美,做个好人吧。”
白恩顿了顿,陆希总觉得他眼中露出了一丝鄙夷。
陆希抬手就捏他的脸:“难道哥哥我不好吗?”
白恩拿开他的手,问:“怎么能找到信仰?”
陆希没明白他的问题。
白恩望着他漆黑的眼睛,缓缓开口:“如果,你曾经深信的一切都背叛了你,连你的神都抛弃了你,你还能……相信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单薄的身体像是坠落在尘埃中的残破蝶翼,早已丧失了飞翔的能力。
陆希意识到白恩经历过很深的伤害,严重到足以令他失去信仰,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他覆住了白恩的手,指尖探进他的掌心:“相信我。”
陆希道:“神明太过高远,与其信仰祂,不如相信一个人,相信一个愿意陪伴在你身边,愿意与你同舟共济的人。”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小白,我随时都能帮你。”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白恩慢慢睁大眼睛,翅耳向上伸展,羽毛尖端像是落了萤火,微微发亮。
陆希看到他的耳朵,忍不住想去捏一捏,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白恩攥紧了,挪不开。
白恩把脸埋进枕头,几缕银发滑进了陆希的指缝。陆希就这样任他攥着,像水中的一根浮木,在漫漫黑夜里,漂向静谧之处。
陆希这一觉睡得格外乖巧,没有乱动。
白恩一开始只是抓住他的手,后来抱住了他的整条手臂。
天蒙蒙亮时,陆希睁开眼睛,发现白恩躺在自己怀里。
他的胸口剧烈跳动起来,喉结滚动时扯紧了周围的皮肤,像是有难以言说的情绪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白恩的额头抵在他胸口,微凉的体温对陆希而言很舒适——他没有蹬被子。
怀里的人如此单薄,让陆希产生了想要小心呵护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以至于足足呆了一刻钟,他决定去给白恩做些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