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福音(96)
“昨天晚上我梦见你死了。”
我的眼睛猛然睁大,连忙上去捂住她的嘴。
过了好一会,我才说,“这件事可以跟我说,不能跟路西法说知道吗?”
赛娜乖巧地点点头。
我差点吓死,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要是让路西法知道,他肯定会觉得对我不利,然后把赛娜带走。
那样我无聊的生活就会更无聊的。
最近老是感觉我越来越像路西法……我跟他似乎从来就不是称职的父母,养孩子就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随意。
我接着又补了一句,“也不能跟你哥哥说。”
赛娜特别嫌弃地扁扁嘴,“我才不会跟曼蒙说的!”
最好如此,曼蒙是个大嘴巴,凡事告诉他的事,过不了几天,路西法就会从他嘴里套出来,真的很让人头疼。
结果刚念叨了一会,路西法带着曼蒙来了。
我刚站起身,就看到在他俩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一个花白胡子的小老头,看不出什么种族,但是看着尖尖的耳朵,似乎不是恶魔就是精灵。
他太老了,背弯着,跟一个小山丘似的。
大大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
曼蒙看到我挑了一下眉,接着对赛娜说:“原来你在这儿呢!”
赛娜现在特别讨厌他,因为曼蒙前不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只圣诞袜子,他用魔法把它变大了,然后把赛娜塞了进去,挂在树上。
赛娜叫他把自己放下来。
曼蒙满不在乎地哼了两声,还说什么不用,到时候圣诞老人会把她偷走的。
最后还是佣人发现的,立马就去跟路西法告状了。
路西法才不会管孩子们之间的嬉笑打闹,只是警告曼蒙别太过分,赛娜不是玩具。
曼蒙自然没听进去,赛娜现在已经成了他喜欢的玩具了。
但是他觉得赛娜有一点不好,太安静了不会炸毛。
虽然曼蒙比赛娜更像路西法,但是赛娜给我的感觉就是缩小版本的路西法。
她看书的姿势,思考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跟路西法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太像了。
但是有一点我很欣慰,她从来没问过我,到底是我跟路西法谁生了她?还有为什么她是两个爸爸。光是这一点我就感觉她比曼蒙强了不少。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路西法拍了拍我的肩膀。
“干什么?”
我侧身躲过。
路西法看着那小老头说:“他是个画家,我请他过来给我们一家画一张像。”
我当然是抗拒的。
因为整个家都是路西法强行塞给我的。
见我不配合,路西法说:“没事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等你什么时候做完心里准备再开始。”
我见状之好回到房间里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赛娜也已经换好衣服了。
她看见我就离开路西法跑了过来。
“米迦勒。”
听见她喊我的名字,那老头儿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
“嘘。”
路西法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
赛娜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安安静静地不再说话了。
路西法拍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来。
我只好领着赛娜一起过去,抱住她坐在我腿上。
路西法却对我怀里的赛娜说:“乖,去找你哥哥去。”
赛娜只好从我怀里跳出去,跟着曼蒙站在我们身后,在我和路西法中间的缝隙中露出一个头来。
那小老头摆好了画具,开始了他的创作。
他画的很仔细,这样的阖家欢乐的姿势我们硬是摆了一个星期他才画完。
很大的一副画,后来被路西法装好框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后来他又零零碎碎地挂上了曼蒙,赛娜和他自己的画像。
当然,也有我的。
我的有点特殊,是他自己亲自画的。
可是路西法又不是专业画画的,画一小幅画都要半个多月,我也不愿意配合他,于是每次都是睡着的。
他也曾经提出不满,但是我闭着眼反驳:“你不会给我把眼画成睁开的吗?”
路西法就不说话了。
他笔下的我是各种睡姿的,没有一个睁开眼睛的。
我看着满墙的照片,只有我是闭着眼的时候有些沉默……
睡着确实不太好看。
本来一切都是这种相安无事,但是今晚路西法喝了酒非要拉着我往床上带。
他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就往那边带,我空着的那只手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我能明显感觉出来,他就是借着酒来发疯。
无论什么时候,喝酒的人总把酒当作一种借口,我觉得这样很可恨。
被我打了一巴掌的路西法似乎安静多了,趴在床上也不动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然后就看到路西法的肩膀小幅度地颤了颤……
“哭了?”
不过是拒绝他而已,这有什么好哭的。
我扭头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已经不爱他了,但是仍然不愿意看到他哭,那总会让我想到当时在魔龙之巢的时候,他落下的眼泪。
那时候他的眼泪是真心的还是逢场作戏呢?
我想了很久,到后半夜也想不出什么来。看着窗外彻底沉了下去的夜色,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我失眠的事实。
于是百无聊赖的我准备出去溜达一圈,顺便喝口水,结果刚推开房门,就看到路西法穿着浴袍,底下露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抱着杯子看着窗外。
他听见声响,把头转过来,看见我握着门把手,于是立马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跟没看见我一样,从我面前走过,一眼都没看我,径直走到他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彭”地一声,把门带上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他霸王硬上弓没得逞,现在来朝我我发脾气?把我软禁在这里的不是他一样?
气的我溜达也不想溜达了,水也不想喝了,转身也回到房间里,拿起我的笔记本开始记录这一切。
今天发什么了什么,说了哪些话,我一五一十地写在了这个本子上。
供我消遣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曼蒙跟赛娜也是其中一样,也不知道路西法是恼羞成怒还是怎么了,我最近很少能见到曼蒙和赛娜了。
就连来服侍的仆人也不见了踪影,整个宫殿里能喘气的活物除了我就是路西法。
这是逼着我跟他说话?
简直做梦,我的骨头还没()到这种地步。
我就像小学生记日记一样,把每天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感记录下来,每天跟自己说话,我都都感觉自己整个人变的神神叨叨的了。
记忆力也不好了,往往刚刚放下的东西,转头就忘了。
就好像回到了年少毛手毛脚的时候。
还以为哑巴的日子路西法能再坚持呢,才过了约莫半年吧,应该是半年或者一年,更或者几个月还是好几年,我不能肯定的确定,因为这里没有让我计算时间的东西,只能看着每天窗外的天来判断这是早晨、中午亦或是晚上。
本来晚上的饭吃着好好的,我才下嘴嚼了两下,路西法就扯掉了桌子上的不。
一时之间,桌布上的盘子碟子,刀叉和食物还有每次晚饭路西法都必须摆上的花以及点燃的烛台,搞的每一次晚饭都像是甜蜜的约会里美好的烛光晚餐。
都像是被龙卷风卷进了桌布里,随着它的抽离,都被摔到了地上。
刀叉是银制的,摔在地上有清脆的声响,而盘子是瓷的,直接碎了个稀烂。肉排扣在地上,上面淋好的酱汁染的地板黏()糊、脏兮兮的。
路西法拉着我胳膊就往房间里拽。
我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当他开始掀桌子的时候我就感觉事情不太美妙了,这次他甚至连酒都没喝一口,摆明了不想装了,直接摊牌了。
我如法炮制,像用另一种手再给他一巴掌,这次却没有得逞,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眼看着要落下风,我开始踹他。也不知道是路西法作了什么手脚,在这里我一点魔法也用不出来,几乎是以凡胎肉身跟他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