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攻略(74)
洞穴彼此之间并不相连,陆知言扯了扯唯一能触碰到的、从高处垂下来的结实的藤蔓:“难道是要我们顺着树藤下去?”
季随默默确认了一眼系统消息。
【当前为危险期。】
【您已获得了Boss山鬼的仇恨标记。】
【您已进入神秘谷地图(副)。】
同时,来自直播间的提问也在不断刷新。
“我回洞穴里看看。”季随道。
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基本认定后路走不通了,不过直播间有人问到了“山洞有没有变化”这个问题,他也同样想要确认一下。
陆知言点点头:“我等你。”
这次季随加快步伐,一分钟不到,他从洞口钻出,明明走的是直线,却回到了原地。
他冲着陆知言摊了摊手。
“有个外区人,在你左边。”陆知言提醒道。
实际上季随一出来就看见了,在左边相隔不远的一个洞口,出现了另一个人影,只是不确定是谁。
季随故作诧异了一秒:“哪个队的。”
“北美。”
陆知言收集到的情报里,已经连另外两队的所在地都摸清楚了,一支来自北美A国某人口密集的城市,是个十人队伍,另一支则来自欧洲笼罩范围最大的禁区,该禁区刁钻地插在三国交界处,因此那十二人其实来自不同国家。
“小心点,他看起来非常不友好,这地方很危险,我可不想多个麻烦事。”陆知言用非常平淡的语调说着,听起来根本没把多出来的人当回事。
季随回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们接力赛的时候弄伤过他们队的人。”
“就这?赛场上磕磕碰碰很正常,不至于记仇到现在吧?”
“那可不好说。”
“那要不趁现在打晕他得了。”陆知言的口吻显然是在开玩笑。
但季随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们听英文有自动翻译,他们听中文应该也有?”
陆知言转头,果然发现那位A国玩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两人同时沉默,又迅速无声地达成了默契,再次开口。
季随:“谁先下去?”
陆知言:“猜拳?”
【哈哈哈哈假装无事发生。】
大概是[感知]这项技能无形中发挥作用,五局三胜的情况下,陆知言直接三连胜。
季随捏了捏拳头,倒不是不敢做探路人,就是很想知道有没有可能赢过他。
他走到悬崖边沿,假装摸索了一下才握住藤蔓,另一只手扶着平面,试着将整个人的重量挂了上去。
藤蔓微微摇晃,十分结实,只是藤蔓关节上的细小凸起磨得他有些手疼。
季随戴上一副普通的针织手套,随后用脚在岩石上一蹬,把自己推出去,然后一鼓作气顺着藤蔓向下滑行,在快要撞向崖壁时,再次用腿做缓冲。
这是攀岩时的标准姿势,比一点点往下爬要快很多,也省力气。
就在季随已经下降了一半距离时,上方突然传来陆知言的声音:“S!”
季随收了腿上的力,借助鞋底和侧身衣物摩擦让自己强行停了下来,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陆知言的表情,但紧随而来的飓风让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被吹得不停起伏地撞在崖面上,顾不上撞击带来的疼痛感,只能咬着牙死死握住藤蔓。可想而知,如果刚才没停下来握紧藤蔓,他很可能会反应不及直接摔个粉身碎骨。
而在下方,无数树叶盘旋而起,似乎在半空中组成了什么图案,然而等同于重度近视的季随基本只能看到一片起伏的绿色。
风逐渐停了下来,树叶轰然坠落,陆知言一边往下滑,一边大叫道:“抓紧时间,藤蔓要断了。”
季随了然,大概是刚才那阵风的威力所致。
他继续以刚才的速度往下滑,大概到了离地面只剩20米的时候,他甚至清楚地听到了上方的“咔嚓”声。
季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荡出去最后一次,让自己落在了一根树枝上。
高耸的树木足有十多米高,他扒着粗-壮的树枝缓缓移动到分岔处,顺着树干滑了下来,随后才查看在劲风来袭时出现的系统通知:【任务(主线-触发):逃离神秘谷。】
十几秒后,陆知言也在不远处落地。
“刚才看到了吗?”陆知言问。
季随满脸冷漠。
陆知言一默:“说顺嘴了。刚才树叶被吹起来,组成了几个字母,连起来是‘Find me and survive’。”
“找到‘我’,活下来……”季随若有所思地低喃,“与系统发布的主线不同,所以这既有可能是Boss给出的提示,也可能是挖的坑,毕竟在没有方向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地把已有的指示当作线索。”
“所以你不想遵照这个指示?”
“当然不。”季随微笑道,“我本来就想找它。”
“我当初邀请你合作的时候,我的预感没告诉我这是这么糟糕的一件事。”
拥有[感知]的陆知言,其实是最会趋吉避凶的,当然他也会为了得到更好的奖励冒一些险,但那都是建立在他有把握的基础上。哪想到新认识的这位队友,在前路未知的情况下依然什么都敢。
偏偏这个人并不是无脑莽的类型,唯一的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季随自认有把握破局。这也是让陆知言明明预感不好,仍愿意陪他试试的缘故。
“相信你的预感。”季随应了一句,然后朝着前面一条笔直的小道走去。
两侧的树木像是被刻意安排的一般,刚好让出了那条道路,而树木与树木之间被杂草和荆棘填满,几乎不留空隙。
陆知言蹙着眉头跟上去:“虽然我们严格来说只是临时合作,不算队友,但你的保留会不会太多了,至少现在,你总要给我一个涉险的理由吧。”
季随没有回头,不知何时出现的盲杖在松软的泥土地上戳来戳去:“我之前遇到人鱼,从她那里接到了任务。”
“这个你说过。”陆知言道,“现在已经触发了任务,如果你只是想刷出主线,目的已经达成了。”
“不对,比起主线,我更想了解这位Boss的经历。”季随说,“在人鱼的故事里,她是受害者也是商品,贵族是买方,岛上的经营者则是卖方,买卖双方都是加害者。这样的经历,不是跟我们运动员很像吗?但是,Boss们的针对对象却是运动员,而不是加害者们。”
陆知言颔首:“的确如此。有些受害人本能地畏惧施暴者,会把痛苦施加在同样受害的人身上。”
“或许吧,但是她一面想要杀了我,一面又委托我替她做事,让我觉得很矛盾。我答应了人鱼不能把她的委托说出去,但大致可以告诉你,她的矛头是对准了贵族们的。所以,我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人鱼是个例,还是这些Boss都一样恨着贵族和岛东家,却因为某种限制只能对运动员下手。当然,更主要的是,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限制着他们。”
“所以,你有确保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保险措施吗?”
季随想了想说:“游戏不会设置死关,所以肯定有出去的办法。”
陆知言一秒抓住话外之意:“哦,意思是没有保险。”
对上陆先生的死亡凝视,季随默默移开了头,一边在树上做标记,一边思考要怎么回应这位好像有点严肃的陆总。
片刻的沉默后,身边传来声音:“先说好,我在自己队里一般不负责战斗,我也不打算关爱残疾人。”话听起来很冷漠的“预言家”卷了一下运动服的袖口,露出半截小臂,分明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前面往左。”
季随微微笑了。
三分钟后,季随抚摸着自己留下的标记,陷入了沉默。
悬崖上只能看到的茂密树顶之下,实则隐藏着错综复杂的森林迷宫,季随走了一段路便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开始刻下标记,而现在,他们显然回到了原点——在陆知言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引路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