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仙退休后(40)
没料到第一次下山历练的小师弟这么能承事,红头巾几个人逮着人便是一顿夸。
小师弟穿着件褴褛红袍,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最终没有多说。
尘不染终于要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草药。
红头巾几人还在商量着该如何把新娘带去亲人那,回过神来时,原本提着竹兜站在一侧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离开,月华洒下,路上不见半个人影。
红头巾总觉得不太寻常,转头看向小师弟,问道:“方才一起在下面待了段时间,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我问过了,”小师弟垂下眼,道,“他就是一采药的人。”
一旁扔了个照明的石头照亮,红头巾低头仔细看他,疑惑道:“你脸怎的红了?”
不仅红,表情也很怪,红头巾说:“你这像是在帮什么人隐瞒和道侣反目成仇身受重伤然后躲进山林一样的事一样。”
小师弟:“?”
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震惊,红头巾说:“这是我在路上看的话本子上的内容。”
他道:“不会真有人这么给你讲了?”
“……”
小师弟深深呼出一口气:“没有。”
被骗了。
现在还是深夜,顾着失踪新娘的家人的心情和身体情况,他们没有把新娘立刻送到家人那,而是盖了布,又点熏香驱散味道,过程中顺手将邪物过于巨大的尸体处理了。
火光冲天,映亮一小片天。好在这里是城郊,离金云城还算有一段距离,城里注意不到这边情况。
天刚近亮的时候,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去了此前已经打听过的新娘的家。
哭嚎声传满了院落。
里面的人哭得站立不能,红头巾几人于是又在这里停留了半日,直到这家人亲戚朋友赶到后这才离开。
院里人哭得声音嘶哑,院外的附近人家探头探脑看。
院里院外,两个世界。
几个人在第一时间回宗复命,找到了当初提起邪物的长老。
他们此次遇到的这个邪物与长老所说的邪物或许确为同一东西,无论是外表还是习性,都能够对上。
长老这次没有经过人为润色,重新讲了遍此前的事。他们这才得知关于邪物专找新嫁娘之事,实则是最开始的村民害怕邪物,用醒目的红色轿子抬着人做为贡品送去,邪物以为但凡是红轿子里的东西,都是他的贡品,与是否是新娘无关。
邪物挑挑拣拣,大多新娘平时也帮着家里干活,粗糙,它不要,便从栖息的地方扔了出来——它随意扔,贡品的死活与它无关,剩下的新娘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姐,平日养在闺阁里,细皮嫩肉,它留下了。
一行弟子陷入沉默。
专挑红轿子里的人下手,他们此次遇到的邪物和长老口中的邪物各种习性完全一致。
但是那邪物,应当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经被彻底灭了才对。
长老看了眼他们,摸了把自己光溜的头,挥挥手道:“勿管是什么,只消解决了便好,小小年纪想太多小心秃。”
——
尘不染在天还未亮之时回了青山脚下。
夜深人静,天上浮云遮挡光亮,耳边尽是田野里的各类声音,原以为应当隐在黑暗中的地方却亮了盏灯。
有人提灯站在竹篱前,灯光照亮小片地方,听到脚步声时,那人原本微垂着的眼抬起,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站竹篱前的是谢景。他约莫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提灯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小飞蚊,上下扇动着。
尘不染站定,略微抬起眼来,问道:“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看到回来的只有一人,谢景眉头微不可察舒展了些,视线转向小屋,道:“脚有些累,能否让我先进去?”
虽不觉着这人能站累,但人都已经站在这里,想赶也赶不走,尘不染一摆手,下了通行准令。
谢景自觉往竹篱上跨过,还很好心伸过手,想扶着身后人也跨过。
尘不染:“?”
尘不染眉头一抽。
这次不仅谢景,连带着屋主进屋也没走正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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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进了屋,谢景已经对这里了如指掌,学会自觉坐下,晚间喝茶不利于入睡,他便倒了温水递给坐在对面的人。
在稳重冷静的魔君再次质问自己出门不带他前,尘不染率先道:“今日去其他山采药,出了点意外,所以现在才回来。”
谢景拿着水杯的手略微一顿,先是仔细看了眼身边人,之后松了口气。
他安静了片刻,又道:“江淮生从苦海回来了。”
回了剑宗,但又走了。他没有回无边苦海,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无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谢景大致能猜到。
毕竟他们都很固执,固执到不见人不死心。
尘不染慢慢喝了口温水,接了句“是么”,之后问道:“你来做何?”
谢景笑了下:“我这不是怕你跟他走了。”
自己守了百多年才终于守得线索,他知江淮生就算找人也不能够马上便找到,但他还是来了。
哪怕看一眼也好,看一眼就能心安。
尘不染建议他现在就走。
谢景不仅没走,还留下了。之前自己动手捣鼓好的床还在,至少还没被拆,上面的枕套依旧和他走时一般。
魔族或许真是一个天生热爱劳动的种族也说不定。
一个魔君放着床不睡,自己拖了个板凳到房里床边坐下,主动揽下读睡前读物的任务。
他人长得高,腿也长,撩开衣摆后坐下,板凳不高也不大,至少没他那王座大,坐上去还得曲腿,看上去莫名显得委屈。
坐姿委屈,但本人看上去心情挺好。
房间里灯光昏暗,有夜风从窗外吹来,飞蛾扑闪。
今夜的小蚊比平日要多,明日应当是要落雨。
待到床上人眼睛逐渐闭上时,坐在床边的人凑近,轻声问:“我明日可还能留在这?”
床上人翻了个身,一手糊他脖颈上。
没忍住笑了下,谢景收起手里话本子,慢慢起身。
屋里灯光熄灭,彻底暗了下去。
第二日果然下了雨。
窗外淅淅沥沥,昨晚睡得晚,屋里一早上都没什么动静,直到下午时候,睡得香的人终于起床。
谢景借着下雨的借口留下了,还很自然地一起喝醒觉茶。
午时刚过,天上仍然阴着,略微带着些夏日的凉意的风从窗户吹进,吹起白发。
魔君又在照例给人束发,这次发带换成深蓝色,挺适合。
他看上去很有闲心,尘不染问他:“你不回去?”
谢景大功告成,坐下喝了口茶,道:“魔宫在修整,我待那碍事。”
旁边人侧眼看了他一眼。
对方分明什么也没说,但谢景觉着,对方似乎在示意他在这也挺碍事。
尘不染翻出话本子,顺手给碍事的人递了把松子。
外面雨下得大,他没想去药馆里,打算就这么度过一天。
谢景接过松子,视线扫过湿润窗边,看到了放在窗口,似乎久久未动过的缀着红穗子的酒壶,忽然问道:“出去走走么?”
尘不染撑着脸翻动了页话本子,懒散抬起眼来。
谢景:“不周城,许久没去过了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