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竟是我自己!!!(207)
但决赛很难。
上千万人,能打进决赛的只有几百个,又再一对一淘汰下来,进入冠军赛,那时候留下来的异能者势元比陈厌青只高不低。
他当然可以靠着空间属性和对方耗,输是很难的,但赢也不容易。
面对那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对手,陈厌青最大的赢面,就是用策略耐心把对手耗尽势元,以达到险胜的结果,要么把一个小时的比赛时长拉完,干脆打成平手。
雁风浔分析完了,无声叹气,得出结论:陈厌青运气好有冲进前三的机会,但冠军无望。
这还是排除了那些靠着吃兽魄,已经突破了上万势元的参赛者。要是陈厌青在初赛就遇到这些人,那别说前三,雁风浔觉得他去决赛的希望都大大减少。
雁飞霄更是如此。尸偶本就是一种比作弊还要开挂的精神召唤系异能,加上如今他还吞食了大量兽魄势元。遇上他的参赛者统统倒霉。
愿陈厌青好运。
彭呸呸对此一无所知,她非常有底气地发表了一系列赞美陈厌青的陈词,中心思想就是“空间异能者就是最吊的”。
要不是十分钟后,雁江和辛霍的脚步声靠近,打断了彭呸呸的演讲,她能直接用口水淹死那几个异能兵。
门打开的时候,雁风浔还在看电视,那些比赛报道千篇一律,记者问来问去都是拿几个问题,他调到了不同的分赛点,除了银门港,耶努雾司,还包括了一些他没听过也没见过的星域城市。
当耳边传来雁江的声音时,他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脸去。
还好,雁江没有冲过来一巴掌把他拍死。
雁风浔在心里感激辛霍,因为看起来辛霍已经把雁江的怒气成功转移。
“浔儿,出来。”雁江言简意赅地对他说。
表情有些凝重。
辛霍就站在雁江身旁,他脸上那种让雁风浔一直都不能理解的亲切微笑,今天终于卸下了。但也只是和雁风浔短暂对视了一眼,便转身离开。看来,他已经放弃再继续和雁风浔上演并不怎么自然的亲切戏码。
原来这老头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这么阴险。雁风浔忽然想。
他刚要起身走向雁江,忽然感觉自己埋在被窝里握着秦招的那只手被重重握了一下。
雁风浔指腹轻抚秦招的手背,什么话都没说,但秦招却好像什么都懂了。
再站起来的时候,雁风浔把手从被子下面抽出来。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看了眼自己的指尖。那上面一抹盈盈亮亮的光,正是秦招的异能。
“雁风浔。”
与温闻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叫住了他,“事关秦招和我们所有人的生死,你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雁风浔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她,轻笑道:“什么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说话好奇怪。”
在走出那扇门以前,雁风浔确实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
毕竟,这三天他千真万确是在星际航班上,雁江知道了多少,又为什么和辛霍吵架时提到了他,现在调查局和军部处在什么阶段,他一无所知。
雁风浔本来还打算用刚得到的共感异能去探一探雁江的想法,结果雁江倒是一点不瞒着,直接跟他摊了牌。
“你去找了辛息?她都告诉你了?”
在秦招病房的楼下,一间空置许久的办公室里,雁江连坐下都等不及,就开门见山。
雁风浔没有回答,兀自先坐下了。
他不说话,雁江便默认了这个事实。比起雁风浔想象中的火冒三丈不同,雁江显得平静。
他没有追问雁风浔究竟知道了多少,只说:“辛……他告诉我你跟秦招在查当年的事,现在练寿夫盯上了你们。我倒是佩服秦招,收了那么多兽魄回来他居然一个都没动?那他打不过练寿夫也正常。”
他看雁风浔没有要接他话的意思,叹了一声,“练寿夫这些年行踪一直很蹊跷,我早些年查过他,但空间异能者滑不留手,想找到人都麻烦得要死,更别说派人监视。反倒要是让他缠上,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大半夜能从枕头里长把刀出来……”
雁风浔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雁江却避开了不看他。
被外人抱怨说看起来像是随时在发火的那副凶煞表情,这一刻却模糊了起来。雁风浔不知道雁江现在是以什么心情在和他说这些话。
“惊讶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练寿夫有问题?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臭小子……你们到底是怎么查到练寿夫头上的?”
“你呢?为什么查他。”雁风浔反问。
隔了许久,雁江才撑着额头重重叹气:“最开始跟你一样吧,觉得你妈还活着。二十年前那场火烧得有问题,总得查一下。”
“他们不是说给你听了吗?”雁风浔不知为何明明不想笑,却扬起了嘴角,“是我造成的火灾,我杀了他们。”
雁江呼吸重了几分:“我没看见。”
雁风浔盯着他看了两分钟,直到雁江重复道:“我没看见,我不信。”
“既然不信,为什么当时不上报联盟政府,调查真相。”
雁风浔第一次这样咄咄逼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仿佛调换了。这一次强势的人,变成了雁风浔。
“儿子,你那时候……”雁江终于转过头来,正视雁风浔,他抬起手来,掌心相对拉开一个小小的距离,说,“你那时候就这么点儿大。”
雁风浔愣了一下。
雁江忽然笑了一声,接着说:“他们当时把你抱给我看,裹得跟个刚出笼的大包子一样,捏一下就哭半天。”
说到这儿,笑容敛了下去,声音也沉了,“他们又说你异能失控,烧了整座医院,调查局最重要的几位核心人员全都死于非命。调查局要拿你问罪,上报最高审判庭,审查周期三个月。”
三个月,对一个成年人来说不痛不痒,但对一个出生刚满一个月的婴儿来说,无异于另一种方式的谋杀。
正常来讲,审判庭不可能对一个婴儿判罪。
但当时的问题严峻在于,这个孩子的异能具有不可控性,在证据指向他有严重危害性的前提下,审判庭极有可能把孩子作为特殊情况进行特殊监管。
偏偏那时候的军部,在联盟的地位远不如调查局。而当年的雁江也才不到三十的年纪,在军部最多不过是个异能很突出的后起之秀,被称为“未来的军部接班人”,但毕竟是“未来”。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雁江还没成为雁家的当家人,也没有当上军部上将。
他在如巍峨高山一般手可通天的调查局面前,没有半点发言权。
如果当时,这孩子真的被送上审判庭,雁江觉得自己没办法保住这个孩子——他要么会死于三个月审查期间内不够谨慎的照顾,要么死于想要掩盖真相的幕后凶手。
调查真相固然重要,但雁江不打算用自己儿子去赌。
所以他找到辛霍,和对方软硬兼施,希望可以不要上报联盟,但想以调查局和军部两方的名义私下追查这个问题。
辛霍拒绝了他,原因也很简单。
辛霍认为这次火灾,调查局牺牲惨重,必须追究到底。这事儿除了联盟政府,谁也做不了主。辛霍坚持要上报。
雁江当年也算天之骄子,出生于大家族,异能属性强悍,成长路上顺风顺水,十六岁在雁家的关系作用下进入军部,十八岁立下功勋,不到二十的年纪开始一路高歌猛进,此后军衔高升,活得恣意骄狂。
他一直以为人生中最大的失败,就是向萧拂求婚八次,被痛揍八次。最后一次还直接被揍进医院,躺了一个月。
却没想到,人生还有更大的深渊等着他重重坠落。
雁江后来好几次都回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跪下去的。
大概因为那时候萧拂的死讯太突然,以至于雁江尚处在浑身麻痹的状态中。他跪得一点都不犹豫,也不觉得屈辱,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上报联盟政府,不能把孩子交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