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美食城[基建](414)
这些都是未知数。
今天是社区医院开始接待病人的第一天,病人还不一定知道这里有医院,因此来得人不多,床位很空,珍妮很快就为母亲办好了手续。
简挑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她躺在病床上,里面放着暖气,是恒温的26度,暖洋洋的,床下面铺着一层柔软的毯子再铺上一层床单和尿垫,最后还有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简很紧张地问:“要、要多少钱?”
给她打针的玛利亚温柔地说:“到你生产后三天,都是免费的。”
简和珍妮长长地松了一大口气。
玛利亚对珍妮说:“回去收拾一点你母亲和自己的换洗衣物过来,这里有24小时的热水房,去洗漱一下,洗过热水澡之后再睡觉会更舒服的。还有带一些碗筷过来,鸡蛋你也拿回去煮了,一天煮三个,水开了下把鸡蛋放进去,数到三百就可以了。不用剥壳直接带过来,用一勺红糖泡碗水,再把鸡蛋剥壳放下去端给你母亲吃。”
珍妮用力地将玛利亚的话记到脑子里。
“还有,记得叫你父亲晚上来一趟医院,我们莫娜亚医生要和他交代一些事情。”
珍妮将脑袋点了又点。
母亲没有换洗的衣服,但珍妮还是将家里唯一的毯子带了过来,这条毯子是看在母亲是孕妇的照顾上发下来的,但因为很小,一直是家里的三个男孩在盖。
父亲身体“强壮”不怕冷,但是三个男孩身体就没这么好了,他们还要上班工作赚钱,不能生病。
珍妮想到母亲在“住院”,虽然不太清楚“住院”这件事,但想来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她咬咬牙还是将毛毯带上了。
然后揣着给母亲煮的鸡蛋,一路小跑着往医院赶。
洗完澡又吃了红糖鸡蛋后,简就有些困了,珍妮的父亲来医院后,看到的就是熟睡的妻子。
“珍妮,你妈妈怎么了?”远比这个年纪看起来苍老许多的男人脸上带着忐忑,眼神里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珍妮沉默地带着父亲去找莫娜亚医生。
莫娜亚仔细地将简的情况告诉了男人。
珍妮其实没走开,她知道莫娜亚医生是故意支开她,但她不聪明的脑袋在这一刻突然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变得灵光了起来。
她趴在门口,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莫娜亚医生的话说完之后,里面许久也没有传来声音。
“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父亲的声音。
但这一刻,珍妮甚至生出了“父亲就这么变成哑巴”也挺好的想法。
莫娜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只需要告诉我‘治疗还是放弃’。”
男人蹲下身,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他在挣扎,一边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一边是和他结婚十几年的妻子,太难以抉择了。
但是门外的珍妮眼泪却瞬间下来了。
她一直以为,她的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在这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
父亲的犹豫,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他舍不得那些钱!
多么可笑啊!活生生的两条命,竟然还需要犹豫的吗?!
那不是别人啊!那是她的母亲和妹妹!
珍妮的崩溃来得很突然,但又好像早就预兆,她嚎啕大哭,她歇斯底里,她没有跑进去质问父亲为什么要犹豫,而是跑回了病房:“妈妈,我们治病,我有钱,我们之前糊了很多的纸盒子不是吗?我们赚了好多钱!明天开始我也要去纺织厂上班了,以后我会挣更多钱的!”
听到动静追来的男人愧疚地看着崩溃大哭的女儿和安静安抚着孩子的妻子。
他慌张急了,本就泛红的眼眶更是充满了狼狈。
最后,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的他宛如一只困兽蹲了下来,发出嘶哑的嘶吼:“啊——”
贫穷,是最大的苦难。
简从睡梦中惊醒,她这“显怀”后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不过医院的病床对她来说是做梦也想象不出来的舒适,洗完她躺到床上就睡着了,也没做梦什么的,更没有噩梦。
十分平静地睡着了。
一直到珍妮哭着跑到她的身边,简才醒了过来。
她伸手摸了摸女儿湿漉漉的脸蛋:“别怕。”她这样说着,却没有看向自己的丈夫。
珍妮家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珍妮的妹妹出生,简没有奶水,她太瘦了,即便一天三碗红糖鸡蛋,但也没办法一下子就补回来。
不过医院这边对孕妇有奶粉补助,可以用三铜币买一包奶粉。
珍妮一天的工资是六铜币,能买两包,六包奶粉可以让小妹妹喝上三个月了。
“我的建议是你继续住院,把自己和孩子的身体调养好再出院。”
简沉默着,最后摇了摇头。
贫穷,是最大的原罪。哪怕莫娜亚医生说了,只需要三银币的治疗费用就能治好她们母女,以后注意点身体,和正常人一样会活得很健康。
但那是三银币啊!
他们一家全部的存款也才6银币,大儿子过两年也该结婚了,二儿子和大儿子就差了一岁,还有三儿子呢%……
一通算下来,这6银币也不够花的。
玛利亚和她掰开了揉碎了说:“你还年轻,能干活,而且儿子的婚姻要让他们自己去忙活,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应该学会独立了。”
简还是摇头。
这些道理,她不是不知道,但让她一个一天只能挣几铜币的人去花3银币这么昂贵的医疗费,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莫娜亚和玛利亚描绘的那些未来在她的眼里都很遥远,遥远到像是梦一样,不敢相信那会成为真实的现实。
但拿出3银币,却是立刻就能触及到到“现实”。
她办不到。
简办了出院手续,珍妮却没有来帮忙。
她在割芨芨草。
纺织厂开起来了,就在简住院待产的第二天,她就去上班了。
在纺织厂的临时工工资是一天六铜币,可以选择日结,也能暂时先存在厂里。
珍妮只领取了三天的工资给母亲买了奶粉,其他的钱她一分没取。
现在她已经有35铜币的存款了。
9铜币是工资,另外的24铜币则是她下班后出来割芨芨草赚的钱。
10斤芨芨草1铜币,240斤就是24铜币。
现在的芨芨草已经不是曾经的小杂草了。
它摇身一变变成了人人争抢的“宝贝”。
珍妮的大哥二哥在扫雪的时候都会有意识地将芨芨草收起来,下班后拿去换钱。
珍妮没有问过他们一天能挣多少钱,她越来越沉默,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
但她一分钱也不往家里拿,也不给她的母亲。
所有人都能感觉家里的气氛怪怪的,但这也很正常。
毕竟他们的母亲选择了放弃治疗,抱着妹妹回家了。
小孩很小,出生的重量只有三斤多一点,她很乖,不哭不闹,或许也可能是没有力气哭闹。
莫娜亚开了一些“免费”的药让她们带回家,不能完全治疗,但也能改善身体。
分别给了简和孩子三个月的量。
三个月,是个分水岭。
如果孩子能熬过三个月的话,就有活下来的机会,如果连三月都没有……
珍妮寻找着越来越少的芨芨草,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她袋子里的草就越来越多,只是增速越来越慢。
当初种植芨芨草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生命力这么顽强的野草,也能因为10斤一铜币被人一拥而上地摘光,如果现在不是有人在开垦好的“芨芨草种植田地”附近布置魔法阵,每天晚上还得派人组队巡逻威慑小偷。
珍妮抬头张望了一下,不知不觉,她离城市已经越来越远的,第二月猩红的月光洒下来,看着十分诡异,但珍妮却没有多少害怕。
穷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