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档案(101)
“我是齐锡澜的养子。”
谢隐:“……”
秦淮:“……”
“那既然你什么都知道, 又能轻易进入库房,打开保险箱, 你为什么还是没偷到画?”谢隐反复思量其中逻辑, 矛盾重重。
“画根本不在保险柜里, 我找遍了库房,都没有。”
“保险柜是空的?”谢隐错愕。
“对,是空的。”
这就与谢隐的猜测又有了出入。如果保险柜是空的,也就是说连假画都没有。
如果男孩说的是真的,那么久必然和方冷秋所说的“发现保险柜里的画”是假的矛盾。方冷秋的话有鉴定师为之作证,可男孩的话如何辨证真假?
谢隐的目光一刻也不层离开男孩的脸,对方懒倦又虚弱,表情都甚是少,没有一丝想要掩饰的情绪。
男孩那双眼睛空空的,长发几乎可以遮住瞳仁。一种不对的感觉在谢隐心中升腾出来,但谢隐一时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很细微的,不对。
就在谢隐想要进一步盘问的时候,男孩先开口了:“问完就走吧,叔叔来了,看见你们会生气的。”
谢隐看表,还有三分钟18时。
方冷秋的纸条中写道过,务必在18时之前离开。
“那你为什么……”谢隐本想问男孩偷画的目的,偷完画打算怎么拿走,他为什么会被养父安置在这么一个简陋的房间里,他和谢隐袒露实情的目的是什么……谢隐有诸多问题要与之核实,门口却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
谢隐机警地环视了四周,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奈何房间过于简洁,只有一个小衣柜足以藏人。
谢隐和秦淮两个身量都高大的男人躲进去,几乎是肉贴肉了。
局促的空间里,闷热又紧张,二人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像偶像剧里男女主烂俗的定情场景,但两个大男人见却显得格外局促。
谢隐的手一直抵着衣柜门,以防来人突然开门的袭击。谢隐仍旧不解,男孩为什么肯帮他们。
房门开了,果然是齐锡澜。
男人喝退了左右,重重关上门以后自己走了进来。
不待男孩说话,齐锡澜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男孩的脸上。男孩本就虚弱,趔趄向后,跌坐在地上。
但男孩很快便站了起来,乖乖走回到齐锡澜身前,仿佛在等待第二个巴掌的降临。
又仿佛他起身慢了,会被打得更狠。
谢隐的拳头攥紧了,他想冲出去把男孩护在身后,但心思未及行动,便被秦淮看了出来。秦淮轻轻拽过他的臂膀,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秦淮虽冷漠,却格外见不得孩子受伤。连他都劝谢隐冷静,必有其中缘故。
果然,齐锡澜的第二巴掌并没有落下去,只是冷冷说道:“你没有父母,被我养了十几年,回过头来却吃里扒外!”
齐锡澜一边说一边踱步,渐渐离衣柜的方向越来越近。
衣柜细小的缝隙间看见齐锡澜的脸越来越近,谢隐周身的肌肉也愈发紧绷。
就在齐锡澜抬手触碰柜门的瞬间,谢隐本能将胸膛挺起,将秦淮放在了身后。
结果齐锡澜在衣柜门上拽下一张贴纸,又转过身对着齐器喝到:“你天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卖了画逃走?离开我,你怎么活!”
谢隐轻舒了口气。
齐锡澜的态度和缓了下来:“让你学医学是对你好,你自己身体也不好,做医生又可以积功德,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齐锡澜说这段话时的神态,大有一个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齐器的脸上仍旧没有情绪,只点头:“好,听你的。”
齐锡澜见齐器顺从,心生欢喜,乐呵呵揽过齐器的肩膀,“走,晚上就靠岸了,咱先吃饭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谢隐与秦淮,他们没敢马上出来,怕齐锡澜杀一个回马枪。
但房间里越是安静,二人的心跳声就越越清晰。再这么挤着,不出事都难,谢隐赶紧局促地轻咳两声,算是给对方一个提醒。
心照不宣地,赶紧从衣柜里爬了出来。
出来得仓促,谢隐碰掉了齐器的一件黑色短袖。谢隐随手捡了起来,又挂到了衣架上。
——
船离靠岸只剩三个小时,谢隐和秦淮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起行李。
谢隐一边叠衣服,一边心中复盘一切。船上的每一天都透着一股他难以言喻的矛盾感——
方冷秋和齐器的供词有冲突,所有人都是责任人却丝毫没有紧迫感,黄玉玲的职业责任心前后矛盾,在对外宣布交易成功后也没有人跳脚……
每一个人都像在说假话,可又假得离谱,假得矛盾。谢隐寻丝觅根,意图寻找这个谎言的根源……
谢隐合上拉杆箱的一瞬间,突然抬头看向秦淮。
“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船上?”
那是谢隐少有的面无表情的模样,没有了嘻嘻哈哈,也没有了暴躁怒火,只是平静地看着秦淮,然后继续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船上?”
天罗地网迎头扑过来的感觉,谢隐又冷冷地问道:“这是个局,那布局的人,到底是谁?”
“你在怀疑我。”这不是疑问句,而是秦淮在谢隐眼中实实在在看到的情绪。
“是。”谢隐坦荡回答,“你出现的也太奇怪了。”
秦淮并不意外,拿出了手机,翻了翻,递给了谢隐。
“9月22日,我收到了杜仕达拍卖公司的邀请函。”秦淮示意谢隐可以向下翻动,“拍卖预告里有我心仪的画作,所以我才会提前报名验资。”
秦淮顿了顿,“遇到你,我也很惊讶。”
谢隐没有翻动信息,收敛眉目,又将手机递回给秦淮:“抱歉,我只是……”
“没关系,职业使然,怀疑一切,我能理解。”
谢隐没有再在秦淮身上纠结,排除了秦淮的嫌疑,另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很快,谢隐便冲到了老屁的房间里把他像抓耗子一样拎了回来。
老屁左看看谢隐,右看看秦淮,心虚地低头,半晌又抬头解释:“头儿。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就方冷秋知道我以前是刑警,便拜托我找会破案的人上船来玩。”
秦淮轻哂:“拜托?”
老屁像被洞穿灵魂似的不自在,赧然说道:“她……她给了我钱。”
谢隐恨恨地踹了老屁一脚:“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你怎么就敢确定我能上船找你?”
老屁一脸委屈:“不敢确定,所以双保险,我让方冷秋给秦老师发了邀请函,他毕竟也是杜仕达老客户了,上船的几率高一些。”
谢隐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这果然是一个局,方冷秋从头至尾导演了这么一出戏,可她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而那副画,究竟在哪?
“商人逐利,一切行动皆有根源,”秦淮说道,“方冷秋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
老屁这会来了机灵劲,好像顿悟了一般跳了起来:“我明白了!这幅画根本就没被偷,这幅画从最开始就是一幅假画!”
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方冷秋早与鉴定师串通好,真画根本就没带上船,通过两次鉴定将假的说成真的,又谎称真画丢失,如此一来瞒天过海,妄图将偷画栽赃给齐器。在谢隐的提议下,买家拿到了假画,又没有异议,等下了船将自己洗干净,拿着真画逃之夭夭……
老屁咒骂着方冷秋,拨打着她的电话,对方没有接通。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靠岸了,如果再找不到方冷秋,几日来的奔走就毫无意义了。
三人开始在偌大的游轮上寻找方冷秋,办公室没有,房间里没有,游乐区没有……
谢隐一路走,一路找,一路思索着这其间的逻辑,总有个疙瘩,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