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箭的小女孩[星际] 二(148)
西泽尔哭笑不得,道:“您观察的很细致。”
艾略特·莱茵道:“颂布的骨骼都投进了熔炉,他的记忆怎么样?”
西泽尔将自己的猜测讲述给他,莱茵沉思了一下,道:“如果颂布知道康维手中有一把绿色通道的钥匙呢?”
他像是在问西泽尔,又像是在问自己。
“还记得橙子的话吗?”莱茵的神情晦暗不明,“基因异变发生之后的几天,阿莱德去雪浪公寓的后巷是老钟授意,但是老钟却说,自己是在送走了颂布之后才发现康维被冒充了的。”
“时间上并不矛盾。”
“性质上矛盾,老钟不知道颂布是谁。”
“你的意思是,”西泽尔缓慢的道,“老钟追查到了颂布的身份?”
“可他不应该能追溯到颂布的身份,”莱茵道,“他是从什么渠道得知颂布的身份的呢?”
“也许……”西泽尔沉思道,“但是不应该那么草率的让橙子杀死老钟。”
艾略特·莱茵却道:“不不不,她天性柔软善良,从未杀过人,可能只有那么一瞬间拥有手刃仇人的勇气,不应该被剥夺。”
“而且,这件事里,老钟只是个边缘角色。”
停顿了一下,他道:“我认为,朱叶才是那个重要人物。”
西泽尔皱了皱眉,艾略特·莱茵抬起手,又停住,安慰他道:“我会调查下去的,放心。”
“但我要去回一趟……”
他没有说目的地,但是莱茵可以立刻明悟,他要回去的是联邦。
楚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惊讶道:“你要回去?你假期用完了?”
“还没有,”西泽尔道,“但是有点事情。”
“哦。”
楚辞又缩回了头。
西泽尔看着的艾略特·莱茵还停在空中的手,疑惑道:“您这是?”
“哦,”莱茵放下手,笑道,“我本来是想拍一拍你的肩膀,但想到你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就及时的止住了动作。”
“您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触碰?”西泽尔刚问完就自己回答,“我知道了,您观察的真细致。”
这时候,楚辞再次冒了出来,问西泽尔:“你真的不喜欢别人碰到你?”
说着用手指戳了戳西泽尔的胳膊。
西泽尔任由他戳来戳去,无奈道:“你要不再去修一个屋顶?”
楚辞“切”了一声,走了。
“看来……”艾略特·莱茵叹了一口气,“颂布真的是埋在他心里的一个死结。”
西泽尔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下楼去的时候,楚辞坐在柜台后面充当店老板,莫利老婆婆的旅店实在太偏了,三五天也不见一个顾客上门,楚辞坐在那只有打盹的份儿。
西泽尔走过去,将那块金属腕骨放在了柜台上,道:“明天下午走。”
楚辞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空间站?”
西泽尔道:“默契。”
楚辞拿走了腕骨,继续趴在柜台上打盹,神识混沌之际,他想,西泽尔说得对,他们好像确实很有默契。
==
“又要走啊?”撒普洛斯将楚辞三人送到了区位对接门。
楚辞和西泽尔要回联邦,而艾略特·莱茵决定再去一次自由彼岸。
“你们可真忙,”撒普洛斯感叹道,“本来还想明天买点好吃的,让你们尝尝莫利的拿手菜。”
“以后还有机会。”艾略特·莱茵道。
星舰直直冲入了太空,半天后在某个枢纽站暂停,艾略特·莱茵折去自由彼岸,而楚辞和西泽尔则跟着星舰去了三星,在那里转去联邦。
几年过去,斯托利亚空间站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每年清洗一次轨道,做一次大气层维护,空间站管理局的门卫大爷却每年都不更换。
正是大中午。
人工大气模拟出来天空很蓝,没有云彩,街道上除了被灼烧的滚烫的自动清扫机器人之外鲜少有行人溜达。
街角处一家饮料店的门开了,热浪扑面袭来,原本昏昏欲睡的店员瞬间一个机灵,揉了揉眼睛,打量着走进来得两位客人。
两个年轻人,高的那个和店员年纪差不多,矮的那个看样子还是个学生,但这两个人都穿着长袖长裤,好像不嫌热似的。
店员将两位客人点的餐食和饮料端上来,那个高个子的问:“请问陵园在哪个方向?”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店员瞬间精神了一些,道:“在东区,东区兴华大道133号。”
“好,谢谢。”
客人逐渐多了起来,等到店员忙碌完一回头,那个声音好听的年轻人早就没有了踪迹。
“失策啊,”楚辞感叹道,“忘了看天气预报,空间站为什么这么热。”
占星城是是没有四季的,以至于两人忽略了联邦的气候正值盛夏。
“空间站地域狭小,对流比起大部分星球都要更慢一些。”
楚辞和西泽尔进了空轨,临近兴华大道站的时候,楚辞忽然道:“这是我第一次去看莫森调查员。”
西泽尔低声道:“他不会怪你的。”
陵园里陈列着无数死去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信息,楚辞找到莫森调查员的灵位,他的箱子里空空如也,因为这位老调查员没什么亲人,死于意外事故,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遗产,因此也就不会有人来看望他。
他的墓志铭只有公事公办的一句话——他是一位恪尽职守的调查员,一个好人。
他确实是。
楚辞将颂布的腕骨放在了莫森调查员的箱子里,退后几步,深深鞠躬,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
“你不回晴空星?”西泽尔问。
“暑假还有一段时间,我要回家一趟。”楚辞道,“你的假期不是没有结束吗,要不要跟我去二星玩?”
“我也要回家一趟。”
“中央星圈?”
西泽尔“嗯”了一声:“我就不邀请你了,你肯定不会去。”
楚辞耸了耸肩:“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
“一两年吧。”
“好家伙,”楚辞啧啧的感叹,“你妈怎么还没打死你。”
“她打不到。”
黄昏时候,西泽尔的神情有些倦怠,他和楚辞坐在广场边缘的长椅上,吹风。
“你这话敢当着你妈的面说吗?”
“敢倒是敢,我妈脾气很好。”西泽尔懒淡的道,“就是……”
楚辞好奇:“就是什么?”
“就是可能会被我爸教育,”他叹气,“你知道吧?陆军总帅官架子比较大,哪怕是教育儿子,也得拿出三军会议的气势和排场来,而我最他讨厌的就是开会。”
他看向远方。
大气层模拟出的夕阳如同火烧锦绣,金红明黄,如梦似幻。
雾海从来看不到这样的景色,那里只有冰冷的霓虹和迷蒙的无尽夜色。而今再看到广阔的天空,西泽尔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中央广场接近空间站调查分局,他蓦然想起,几年之前那声尖锐的敌袭警报,打碎了他单薄的言语,那天午后疏淡的日光里,他所有关于未来的幻想,永远都只能是幻想。
“说的好像你和你爸是阶级敌人一样。”
楚辞不以为然的声音打碎了他的思绪,西泽尔忽然意识到,那些幻想已经蒲公英般随风远去,因为经年之后,此时此刻,他和楚辞坐在广场的长椅上,讨论着回家该怎么对付他爱摆排场的父亲。
小孩已经成了挺拔少年,领衔是上校的学生成了军衔是准将的师长。
他忽然伸开手臂揽着楚辞肩膀将他往自己自己跟前一带。
猝不及防楚辞被他吓了一跳,骂道:“你没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