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雄虫被叛军抓住之后(19)
贺阑问了这么个问题,甚海愣了一下,接着飞快从身上掏出终端联络器,打开了提前准备好的备忘录:“首领您看这些。”
贺阑:“……”
他默默盯着甚海,眼里写满了疑问。
甚海挠了挠头,笑声甚至有几分爽朗:“您也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首领了,实际上宋首领每天都要问一遍,变着花样在给自家雄虫买礼物。”
听甚海这么说,贺阑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宋临泽那张蠢脸。
同时他又想起了上次在会议中心见到的,那个名叫昕庭的雄虫,那个雄虫给贺阑的印象很深,毕竟能让他感觉到危险的家伙的确不多。
贺阑实在很难想象那位被宋临泽细致照顾着的样子,毕竟看起来也没几个雌虫能打得过他。
没有再去管别人的事情,贺阑收回思绪,认真看着甚海的终端屏幕,从里面挑选了几件礼物:“替我包装好,我一会儿带回家去。”
甚海立即点头:“好的,首领。”
半个多小时后,贺阑带着礼物回到了家中。
阮煦在家里面穿着一身轻薄的睡袍等待多时,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几乎是立刻就来到了门边,没等贺阑站好,这只体格娇小的雄虫就用力一扑,热情地整个扑到了贺阑的身上。
这半个多月里面,贺阑已经习惯了阮煦这样的举动,每次他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总会碰上这种场面。
所以在雄虫扑过来的瞬间,他就习惯性地抬起右手,然后稳稳地把阮煦接住了。
但等他完成这样的动作之后,他才突然顿在原地,意识到现在这样有些不合适,他不能再像是对待宠物般对待这个高塔里走出来的雄虫了。
于是贺阑不动声色地把阮煦给放了下来,同时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不过在手指触碰到阮煦那身薄纱睡袍的瞬间,他又迅速意识到问题,收回手出声道:“这身衣服换掉,我给你准备了几套新的衣服,你来看看。”
他说着把放在门边的袋子拎了进来,放到阮煦的面前,同时又别扭巴巴地把几个礼物也塞进阮煦怀里:“这些也是给你的。”
阮煦眨巴了几下眼睛,反应过来后开心地又扑了贺阑,在他唇畔亲了亲:“我好开心啊,贺阑。”
看着因为几份小礼物就高兴的雄虫,贺阑没有出声,只耐心地等待他拆开礼物。
贺阑不清楚阮煦究竟喜欢什么,所以送的礼物五花八门毫不相关,玩偶,摆件,配饰,星网游戏机,甚至还有帝国最新型的雄虫防身器。
在阮煦拆礼物的过程中,贺阑仔细地盯着他的反应,想看他对什么兴趣最大。
然而每拆开一件礼物,阮煦都显得十分开心,似乎只要这是贺阑送的,他都会这样高兴。
贺阑有些不是滋味,轻轻瞥了眼自己的终端,在那里面有甚海发过来的礼物清单,他的思维不自觉地飘远了刹那,想着这几件礼物还是太少了。
不过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到阮煦晃了晃手里的雄虫防身器,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是可以在那个的时候玩的吗?”
贺阑:“……”
他很难形容自己在看到阮煦顶着张单纯无害的面孔说出这种话时的心情。
他木着脸按住阮煦的手,低声说道:“……不是,这个最好是不用。”
阮煦点点头,半知半解地应道:“喔。”
他接着又看贺阑带回来的那几套衣服,那些衣服非常的素雅漂亮,但相较于阮煦这些天所穿的那些风格各异的衣服,就显得普通了许多,阮煦虽然仍然表现出了收到礼物高兴的模样,但他藏起来的那点小表情还是被贺阑看在了眼里。
贺阑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心里突然更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他有种自己把单纯无知的小雄虫给带歪了的感觉。
当天晚上,贺阑亲自盯着阮煦把身上的睡袍换成了新衣服,又亲自帮他把东西搬到了新房间,不过在收拾完房间里的东西之后,贺阑回过头,才发现阮煦正缩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已经空出来的“树洞”。
贺阑发现阮煦是真的喜欢着这个在别人看起来相当糟糕的狭窄房间。
贺阑沉默下来。
跳出原本的报复心后,贺阑发觉自己好像渐渐能看明白阮煦的心思了。
这雄虫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脑回路也并不像他以前想的那么难以理解,出身在高塔的阮煦,他拥有的常识很少,甚至比那群总是身在上流社交圈的贵族雄虫还要少。
在他过去的生活里,从来不存在任何身份贵贱的阶级区别,也许很多常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生来就有,但也有许多平常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们怎么都得不到。
比如他期盼着拥有一场放纵的恋爱。
比如他不喜欢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反倒觉得住在树洞更好玩。
比如他也不喜欢高级材料的名贵衣服,更喜欢穿着贺阑给他弄来的风格鲜明的奇装异服。
他会因为能够自由的布置房屋而高兴,会因为出门赴宴而满怀期待,会因为贺阑阴差阳错给了他以前没有的人生经历,而觉得贺阑是真心待他的好伴侣。
当然,在看懂了阮煦心思的同时,贺阑也看懂了另一件事情。
如果当初接阮煦离开的是其他雌虫,那么现在阮煦也会对那个雌虫付出同样的信赖。
贺阑盯着阮煦,在心底凉凉地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倒不如说,如果接走阮煦的是其他首领,或许阮煦会过得比现在好上许多。
贺阑又表情怪怪地想,如果阮煦遇到的是宋临泽那种拿命宠雄虫的家伙,他们两个傻子对上傻子,现在大概已经甜腻到整指挥中心大楼都开始冒粉色泡泡了。
想到这里,贺阑拿出终端,对着通讯录里的宋临泽发了个“踢踹”的表情。
那头的宋临泽不知道为什么很闲的样子,立刻回了他消息:“?”
贺阑又踹了他一脚。
没等那边再回复,贺阑就收回了终端,抬头朝阮煦看去。
阮煦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对他树洞小窝的哀悼环节,他注意到贺阑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担心地问道:“贺阑?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贺阑没回避阮煦的问题,他大步走到沙发边,在阮煦身旁坐下:“是,我想跟你玩个新的剧本。”
第16章
阮煦对贺阑的剧本十分有兴趣,他本身就像是只有一条脑回路,听见这话瞬间忘记了失去树洞的伤感,重新在沙发上坐好,把双手摆在腿上,模样看起来显得十分乖巧。
如果是在以前,贺阑大概还会摸摸他的脑袋,夸他一声听话。
然而这次贺阑却只是屈了屈手指,连手腕都没有抬起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对雄虫可能是种冒犯。
贺阑前面半个月做了太多不要脸的事情,现在突然要起脸来,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可能是搭错了哪根筋,不过转念他又觉得,也许是他现在搭错了筋。
眼见阮煦无声地用目光催促自己,贺阑也迅速地收回了思绪,正式开口道:“你是生在皇宫里的雄虫,从小被关在房间里,得到最好的照顾,住在最华贵的宫殿里,却不能离开宫半步,每天能够接触的人只有你的亲人,所以你学会的常识很少,你很想出去。”
出声之前没什么感觉,等到声音脱口而出,贺阑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
这好像是出于紧张的缘故,贺阑这样想着,同时又觉得好笑,他不明白这两个字怎么会和自己有所关联。
但他仍然继续说了下去,面色看似平静:“在你十八岁这年,有群雌虫把门从外面打破了,那群雌虫没有光鲜的身份,他们是从星匪一步步爬上来的反叛军,劣习在身不爱讲规矩,他们冲破宫殿,看到了被保护在宫殿内的雄虫,所以他们把你们几个雄虫当成战利品,带回了各自的家里圈养。”
阮煦专注地听着贺阑的声音,从头到尾没有插嘴。
他安静异常,贺阑也没有催促他出声,倒不如说阮煦的安静,才让贺阑能够在目光微垂后继续说下去,嘲讽地笑道:“说得好听是保护,但谁都知道,雌虫们把雄虫带回家,各自都没安什么好心,有的是为了满足私欲,有的是为了面子,有的是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