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修罗场(297)
可白夜不想去。
他看着他爸和蒋阿姨大肚子的孕照,一对饱含爱意的夫妻与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看起来多么和谐幸福,自己出现在他们中间,那可真是太多余了。
他不愿去美国,他爸也拗不过他,随他去了,留下管家照看他。
白夜不想待在那套大平层里,就带着管家林伯来别墅这里过年,正好想看看能不能在过年期间“巧遇”一下苏亦。
除夕那天白夜给苏亦发了祝福语,还专门收集了好看的表情包,跟苏亦说:新年快乐!
苏亦客气而礼貌地回了他两个字:
同乐。
这半生不熟的两个字,让白夜心里直犯嘀咕,看样子他这一年来在苏亦同学那里刷脸熟刷的很不怎么样,进度还是半生不熟的同班同学。
他倒想直接跑去苏亦家里,可非亲非故,白夜不好意思除夕夜大年初一就不请自来跑去别人家,又不是恋人亲属,恐怕太唐突了。
不过大年初三这个日子就很适合,都是同班同学,又住在一个别墅区,约出来玩一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白夜吃完早餐就开始打扮,穿上藏青色的新卫衣、休闲裤,把自己捯饬得无比俊逸潇洒。
这一身衣服都很休闲风,不显得刻意,仿佛是未经雕琢天生就是如此的帅气,确保苏亦一见到他就能感受到大帅比的风姿。
“哦对,林伯!”白夜出门前,对管家道:
“上回家里买的烟花炮竹能不能麻烦你去仓库里找找?要最响的那种,我等今晚半夜去放!”
“好嘞,少爷。”
那几个住苏亦后门家的小屁孩一个都别想跑!白夜要让他们深刻地认知到,惹他是什么下场。
*****
“真不好意思。”
等白夜打扮好,帅气而礼貌地敲响苏亦家别墅的大门,来开门的保姆阿姨一脸歉意地说:苏亦一早就和弟弟妹妹们去江滨公园放烟花了。
——正好错过。
白夜哦了一声,也不气馁,正要追去江滨公园找苏亦,口袋里手机就响了:
“喂,白哥,要不出来打篮球?”
白夜:“没空。”
“别这么冷漠啊,你今年是在你家那个……水湾区的别墅过年吧?我们就在江滨公园打,离你家特近,来一场呗?”
白夜一听这个地名,有劲了:“行。先说好,就打一会,随时可能会走人。”
对面的同学也没当一回事,他们都知道白夜打球特认真,打的也特好,那劲头上来非赢不可,球都不舍得离手,哪里真会舍得走人。
今天天气晴好,一扫冬日的阴湿寒冷,碧空万里,公园里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白哥!”
白夜赶到球场的时候,远远就有一群人招呼他,他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神不断往四周张望。
江滨公园挺大的,但大多都是绿化植被不能放炮,能随意放炮的地方只有中央广场,而广场出口就是球场。
苏亦要是带弟弟妹妹来这里放炮,球场就是必经之地,他这回肯定能逮到苏亦。
“哎!白哥,跟你打个商量。”
白夜脱了外套正要上场,他队友窸窸窣窣地凑过来:
“咱们今天是跟隔壁班那伙人打练习赛,隔壁班班长陈哥,你知道吧?最近新交了个女朋友,他刚说他女友也会到场看球。咱们几个寻思着,今天不然就给陈哥一个面子,让他多赢几分,白哥你看呢?”
白夜嘴上哦了一声,心思还飘在球场外,眼睛盯着那广场上每一个移动的路人,恨不得把每个人都抓来扫扫脸,看看是不是苏亦!
“白哥你别光哦啊,要给人面子你就得收着点打呀,别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把人家杀得丢盔弃甲,大过年的,那多不好看啊。”
白夜:“行行行,我知道了,让他放一百个心,哥今天开闸放洪水!风头都让他出。”
一伙人商量好了,都准备给陈哥做回陪衬,回头让陈哥请吃大餐一顿,狠狠敲一笔。
等上了球场,所有人都发现白夜果然魂不守舍,像一只没上发条的机械小狗,精神恹恹的,眼神也不懂是怎么回事,老往球场外飘,盯着远处的广场,不知道是在看谁。
隔壁班陈哥趁机不停地带球过人、投篮得分,状态极好。
中场休息时,陈哥过来拍了下白夜,笑道:“多谢了哈。”
白夜没回话,他眺望着远处,英挺的眉皱起,怎么还没看到苏亦?
心湖像被投了一连串石头,焦虑的波澜不止,难道他又错过了?苏亦已经放完炮回家了?
白夜心里算了下时间,不应该,当时开门的保姆阿姨说,苏亦和弟弟妹妹走路散步来江滨公园放炮,刚走了五六分钟。
别墅区到这走路就十分钟,苏亦有心脏病走的要更慢,而白夜是骑山地自行车冲过来的,就用了三分钟,肯定比苏亦到的要早,又一直守在出口的球场,只要人出来他绝对看得见,不可能错过。
难道是……炮还没放完,还带着弟弟妹妹在公园的某处玩吗?或者走到中途,苏亦改变目的地了,没来公园放炮,随便在路边放完了吗?
白夜越想越躁动,连平常最喜爱的篮球都打不去,只想立刻冲回别墅区,干脆就在苏亦家门口蹲守,绝对逮的到人!
问题就在于,蹲在别人家门口,就算能把人等到也没法有什么展开,苏亦同学好像还有点社恐,平常也不擅于跟人打交道,要是半生不熟的同学蹲在自家门口执意说要跟他一块玩,不知道苏亦会不会觉得很尴尬。
最好是能在外面“巧遇”苏亦,然后“顺其自然”地一块儿玩耍,熟悉一些之后,再“顺理成章”地去苏亦家里做客,然后逐步加强频次,成为能够串门的好朋友。
之后再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往下发展,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几个。
可现在进度卡在制造“巧遇”就下不去了,白夜嘶了一声,烦恼不已,想得他脑仁都发疼了。
下半场,他在场上仍是心不在焉,放水放的不像在打篮球,像在幼儿园拍皮球,队友们都忍不住提醒他:白哥,注意下演技啊!
白夜充耳不闻,又这么吊儿郎当地打了十来分钟,忽然!远远的,他看见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小芝麻点。
瘦瘦的、小小的一个人,风一吹就可以刮倒,出现在光里,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他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或许装的是没放完的炮竹,身后跟着几个更小的芝麻点,大概是弟弟妹妹。
一瞬间,白夜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这种盼望已久的期待突然被实现的感觉,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滚沸了,即使那个人影小的像芝麻点,白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苏亦!
苏亦要过来了,可不能让别的男人出风头!
信念注入,白夜心里顿时拉响警报,动作利索,猛地就冲上去盖掉别人的球。
隔壁班陈哥正在潇洒地运球,突然被白夜这一盖球盖得一脸懵逼,等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空了,球被白夜抢走了!
接着全场人就见白夜跟疯了一样,整个人就像上满发条的机械投球手,周身充斥着某种恐怖的精神力,那架势仿佛是在打世界直播的NBA全明星赛。
旋转、跳跃、扣篮、三步上篮、三分投球,凡是篮球里叫得上的技术全拿来炫一遍,怎么酷怎么来,打的球场内一片失语,球场外尖叫连连。
“哇塞,好酷!”
苏亦正带着跟他一样的心脏病弟弟妹妹在广场上一路放摔炮玩,此时其中一个弟弟指着篮球场叫起来。
苏亦抬眼去看,他站在广场那一头,隔得老远看不清人,只感觉球场中央跃动的那个身影有些眼熟。
不过他也没多想,一眼看过去,直观感受就是:一个男生围着个球蹦蹦跳跳,很是活泼。
苏亦看了一眼也就移开了目光,篮球这种运动,这辈子都与他这种病人无关,一些技法规则他也不太了解,他对整个竞技体育都知之甚少,有时候电视上播到体育频道,多看几眼,心里还会生出十足的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