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14)
如此五天,他才算缓过来,挪着步子出门去,呼吸到新鲜的转暖的空气,感动得腰不酸了、胸不疼了、膝盖也不麻了,下一秒就想绕着鸣浮山跑他个三百圈。
他循着灵气强的地方而去,想找个好地方吸取下天地精华补一补过度掏空的肾,谁知道循着灵气没走多久,就在主峰的山腰处遇到了来鸣浮山做(ceng)客(chi)修(ceng)炼(he)的少睢。
少睢这弟弟穷归穷,草包归草包,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一条龙,身上龙息浓得很,最初的几天引来了山中无数饥/渴小妖精。
大家前赴后继地只为吸一口龙息提升修为,这龙弟弟也来者不拒,坐好任吸,遇到貌美的小妖精便调戏一番,姿容更动人的便要撅着个嘴去亲一亲。他人长得又好,一副浪荡活好攻的模样,在鸣浮山的零妖圈里备受欢迎。
这会他正坐一块大石头上搂着个身段窈窕的小妖精,小妖嘶嘶哈哈地吸,他则吹着小口哨摸小妖,还提议:“害呀这么吸效率不高,小美人不如和我深入交流,龙/精可是大补的~”
晗色刚好听见,顿觉十分辣耳朵,伸出两根中指堵住耳朵转头就想走。
“晗色!”那不远处的少睢却眼尖看到了他,抛下怀里的小妖精不管了,蹭蹭蹭跑到了晗色面前拦住他的路,“晗色大美人!哎呀你总算出来了,想死我啦,我二哥没玩坏你吧?”
晗色顿觉手痒,什么叫“玩”?
他比了个剪刀手势,亮出十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谢谢关心,我们挺好。倒是弟弟,嚣厉闲聊时说过一嘴,他觉得你着实难以驯化,正打算对你实行割以永治的措施哩。”
少睢花容失色地捂住重要部位,脑袋摇得像点了四倍速:“不了不了不了吧!”
晗色没想到他这么好吓,一时笑出声来。少睢神情便又转变了,弯着笑眼挨到他身边来窃窃私语:“嗳,你这么好看,我要是二哥,我也恨不得把你揣兜里。”
晗色笑笑不理会,拱手转身离开,少睢小碎步跟着他,自来熟地唠嗑:“二哥也真是的,最开始直接说你是他的人不就好嘛,整得让我误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真讨厌,他的桃花怎么就这么好,海上有鲛,内陆有仙,窝里还有这么好的小晗色你……”
晗色听得头大:“等等等等!最后一串话怎么槽点这么多!这个焦啊鲜啊什么意思?”
“咦,你很介意吗?”少睢像发现个新鲜玩意似的兴奋,“吃醋了?哎呀多纯洁的反应,我的后宫美人们只馋我的龙息和身体,他们都不为我吃醋的说——”
晗色一脸麻木地听他吧啦自己的黄色情史,拳头提了又提。
他竟然在此时理解了,为什么向嚣厉唠嗑时,嚣厉总在半途骂他。
在翻过三个山头后,晗色忍不住了:“你到底是龙还是鹦鹉?能不能挑点重点说!”
“好的好的。”少睢在他身边左蹦右跳,看晗色发飙才啰里吧嗦地谈及嚣厉。
“我二哥刚到东海的时候,他母亲那叫一个惊为天人,我死鬼老爹色中饿鬼,二话不说让她做夫人了,连带着我二哥直接划入东海龙族一脉,从小捧着长大嘚。等到他成少年了,夫人操心他的婚事,千挑万选地选出鲛人一族的宝贝给他试婚,那会二哥也很喜欢那大美鲛,两人青梅竹马地在一起了挺久,感情还怪好。”
晗色张了张嘴巴,他从没听过这事儿:“那,那鲛人现在去哪了呢?”
少睢惋惜地扼腕:“死啦,三百多年前的事儿了。夫人去了,我老爹去了,大美鲛也重病死了,东海乱成一团,二哥一下子了无牵挂,又不想卷进麻烦,就走了。”
晗色懵了好一会,心想这种早早去世的青梅竹马多半是嚣厉心里头不可言说的回忆,就像他不肯让他提半句周倚玉一样,估计也是感情深厚。
想到这他垮起了个批脸。
“至于内陆的仙人嘛,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天鼎山守山人啦。”少睢满嘴八卦,叽里呱啦地讨人嫌,“都说天鼎山是仙境,住在仙境里的人肯定也像仙人一样。守山人铁定美得不像话,不然也不至于让我哥爱得死去活来还整出心……心伤。”
晗色垮着个小脸,手速非凡地挠了挠头,大有把自己薅秃的架势。
这时少睢问到他身上:“小晗色,二哥从前的好情人都有跌宕背景和经历,你呢?你家住何方?修炼咋样?”
这死亡发问好似利箭,晗色骤然被戳成个小刺猬,懵了几秒后又自顾掰下身上的刺来:“我什么都没有,故乡是个不起眼的山旮旯,我修炼三百年,平平无奇。”
“这也挺好的。”少睢嘴皮子利索地笑道,“做小情儿本来就不需要太强,而且谁说你一无是处的?你还有美貌啊,我这么身经百战的看了都馋!”
晗色想说点什么,先前伶牙俐齿,此时竟找不出一句反驳的来。
“不过我总觉得你不寻常。二哥见过的美色数不胜数,你一定有什么地方招他稀罕。”少睢比划着找补。
晗色心里飘过得了周隐小仙君一口灵血滋补的事,不愿说。
“好啦,找二哥去不?”少睢笑起来,“我之前向他求救的时候说要给他一个好东西,晗色你还没见着呢。而且二哥现在正为那东西忙活着,去看看不?”
晗色回神来,随意地点了头。好东西,想来应是什么宝物。
他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主峰,只是不在和嚣厉翻天覆地的小竹屋,而是主峰的瑶宫里。
瑶宫里的光线被一个亮闪闪的大东西反射得散落满墙满地,嚣厉和山阳、临寒便站在那大东西前忙活。
晗色疑惑地和少睢走近去,看清那光芒闪烁的大东西是个装了一半浊水的透明水晶球,里头装着一条半身泡在水里,抱着金色鱼尾埋头的伤痕累累的小鲛人。
“二哥!今天怎么样?这小东西听不听话啊?”少睢热情洋溢地和他们打招呼,又热情地向晗色介绍:“这金鳞鲛人可是好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抓到这条幼崽的!”
说到这他又传声给晗色补充:“二哥那青梅竹马大美鲛就是这一族的嘿嘿嘿。”
晗色眼皮一跳,看着那遍体鳞伤的小鲛人,又看嚣厉,思绪杂得厉害。
少睢叽里呱啦地科普:“这种鲛人初生时不分雌雄,成年后会因为喜爱的对象而改变性别和萌生灵智。而且最珍贵的是,这东西还没流泪过,它们流的第一滴泪是上好的灵药,对于心脉受——”
嚣厉转头来烦躁地瞪着少睢,粗暴地打断他:“吵死了!”
少睢想到了“割以永治”,赶紧捂住嘴手动拉链。
嚣厉看向晗色:“你怎么起来了?行,来了也好,这东西泡了几天水,都有味儿了。你伺候人在行,待会带上球到竹屋外的温泉去,给它换水。”
晗色看着阳光下的水晶囚笼,叫那丧失自由的窒息感戳到肺叶:“这就是你们说的好‘东西’……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嚣厉心情不错:“取它的泪做灵药。”
山阳摊手:“但这小家伙怎么也不肯哭,我们正在哄它呢。”
“它太犟了。”临寒伸手在水晶球上一敲,里面的小鲛人顿时蜷成一团,鱼尾拍打着水晶嘶鸣。
这就是“哄”?
晗色看得发火,箭步上前去走到嚣厉面前:“你要取泪那就是有求于他,可你一定要用折磨他这种手段强取吗?”
嚣厉扬了眉,心情依然尚可:“这东西现在没有灵智,和它说要眼泪它根本听不懂,白费唇舌罢了。它又天生耐打,脾气极犟,不用强硬手段取不到泪。行了,带它换水去。”
说着他轻轻一推,晗色便被他推到了水晶球前。
水晶球里的小鲛人小幅度地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眸充满惊惧。
晗色近距离地看着他上身的多处淤青和鱼尾巴上溢出的血丝,脑门一热,转头问他:“你从前试婚的对象也是鲛人,你如今面对着往日同伴的同族,不会有一点爱屋及乌的念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