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之子(269)

    钱姚说：“我留下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特殊调查处对编外人员的限制比较少，就算执行任务期间，也不会强制要求他们回去打卡什么的，刘庆达拍拍钱姚的肩膀，手腕上露出一串楠木珠串，他笑道：“行，差不多你就先回去，明天早上到处里汇合。”
    “好。”
    刘庆达离开后，钱姚找到季宇，让季宇带他去见杨阿姨。
    杨阿姨大概有六十出头的样子，平时应该过得还不错，有点微胖不是很显老，今天的事情显然把她给吓坏了，这会儿，她的儿子女儿都赶了回来陪在她身边。
    见穿着警服的季宇跟钱姚过来，杨阿姨好不容易被儿女安抚下去的情绪，又变得有些激动，“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把凶手给抓住，小润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怎么就……”说着，杨阿姨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两家人门对门的住了几十年，彼此关系融洽，罗润家的情况杨阿姨是再清楚不过的。罗润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罗润归他妈妈养，没两年，罗润的妈妈就因病去世了，他爸爸刚开始还会给他一些生活费，后来重新组建家庭生了孩子以后，就渐渐没了消息。罗润的外婆是个要强的人，一个人辛辛苦苦将罗润养大。结果罗润十四岁那年，老太太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一天比一天糊涂。
    罗润一度想要辍学，结果老太太以死相逼，最后他不得不打消了辍学的念头。罗润成绩非常优秀，学校里知道他家庭困难，就免除了他所有的学杂费。高中，罗润以十分优异的成绩被一所私立高中录取，学校不仅免除了他所有的学杂费，每学期他还能从学校里挣到不少奖学金。
    靠这些奖学金，罗润和老太太得以勉强过日。
    “……我本想着，明年小润就该参加高考了，以他的成绩肯定能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到那时候，他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说不定曾大姐还能享两年孙子的福，谁知道……”
   
    第二零八章  长生
   
    “刚才我们询问了老太太，她一直说罗润被狐仙给抓走了, 神神叨叨的，她以前是不是特别迷信啊？”钱姚很随意的问道。一旁，季宇神色微动，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
    杨阿姨脸色有些复杂，纠结片刻后说：“曾大姐以前是我们这一片小有名气的大师，”大约平时关系比较好, 杨阿姨着重强调了一下，“她是真有本事, 不是外面那些骗子, 早些年我婆婆过世了, 家里一直不太平，两个孩子总是生病, 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 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是曾大姐帮忙把他们救回来的。不过，自从曾大姐的女儿过世以后，她就金盆洗手了。
    那会儿她都已经六十出头了，还要带个小的，也没有退休金，日子过得十分艰难。那时候慕名来找她的人很多，我也劝过她，可是她说她就是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救了一些不该救人的人，遭了报应，这才让她女儿早早过世，要是她再继续做下去，怕是连外孙子都保不住。
    她这么说，我就不敢再劝她了。前些年，她手里还有点积蓄，在小区附近捡点废品卖也还过得去，后来，她年岁越来越大，身体不好，手里那点钱全折腾进医院了。小润十四岁那年，她得了老年痴呆症，一年比一年糊涂，幸好小润是个懂事儿的孩子，靠着学校发的奖学金，总算勉强把日子给过下去了。
    我见他们祖孙俩实在可怜，没事儿就过去帮把手……”
    杨阿姨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罗润是她看着长大的，聪明懂事上进，明明日子过得那么艰难，他依然过得那么认真，认真得让人心疼。这么多年下来，罗润在她心里，跟自己的亲孙子也差不多了。她比罗润的外婆还盼着他有出息，谁知道……
    “老天爷不长眼睛啊，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怎么就……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把凶手抓到啊！”杨阿姨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钱姚安慰了她半天，她的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从杨阿姨家里出来，季宇收到了专案组传来的噩耗，就在刚刚，曾老太太去世了。
    钱姚在旁边听到后，心情有些沉重：“你知道她在哪个医院吗？我想过去看看她老人家。”
    “等我问一下，我们一块儿过去。”季宇的心情也压抑得难受。
    罗润是目前的五个死者中家境最差，也最让人心疼的孩子。另外四名死者家境都比他好，生前的日子比他好过得多，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家中的独子，失独的痛苦让这些家庭遭到沉重的打击，几乎濒临破碎。
    不管凶手是人是鬼，一定要把他（她）揪出来！
    钱姚和季宇都在心底默默发誓。
    他俩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的遗体已经被送进了太平间。钱姚先去太平间看了，又回到老太太住过的病房，都没有找到老太太的鬼魂。
    奇怪了。
    钱姚皱起了眉头。
    曾老太一再说罗润被狐仙给抓走了，准确来说，被抓走的应该是罗润的鬼魂。曾老太跟罗润祖孙俩相依为命，感情非比寻常，外孙惨死，鬼魂被狐仙抓走，曾老太死后真的能安安心心重入轮回吗？
    钱姚觉得应该不会，至少，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会不惜代价滞留阳世寻找亲人的下落，如果可能的话，顺道报仇，而不是悄无声息的离开阳世。
    当然，曾老太的鬼魂现在没在医院，并不一定就说明她已经离开了阳世，也有可能她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只不过，曾老太才刚刚离世不到两个小时，从死亡到变成鬼魂苏醒过来，本身就需要时间，而外面的天也还没有完全黑尽，按说她的鬼魂应该没法那么快离开医院的。
    钱姚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蹊跷。
    他只好询问陪同曾老太一块儿过来的警察和救治她的医务人员：“老太太过世前后，有没有什么人过来看过她？”
    警察和医务人员回忆了一下都纷纷摇头。
    季宇问警察：“小胡你再仔细想想，除了你而外，我们组里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小胡想了一下后，说：“老太太被送过来以后，组里的人就全部撤走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老太太被送到太平间以后，我肚子痛，去蹲了会儿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背影有点像刘警官，他走得有点急，我喊他也没有应，现在想想，我也不太确定当时看到的人是不是他。”
    专案组里有两个姓刘的警官，季宇问：“你看到的是哪个刘警官。”
    “就是今天跟钱警官一起过来的那位。”小胡说。他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刘庆达，也没什么直接接触，所以不太确定有没有看走眼。
    钱姚眼神一闪，说：“应该不是刘哥，他下午就回去汇报情况了，你应该是看错了。”
    “我也这么觉着。”小胡笑道。
    他们简单寒暄几句后，季宇跟小胡一起回局里继续研究案情，钱姚等他们走了以后，假公济私来到太平间里，取了几根老太太的头发和很小一块皮肉。
    从医院出来，他就直奔冬生家去。
    摁了半天门铃，开门的却是一只肥嘟嘟的胖喵。
    钱姚听不懂阿黄的喵星语，不过，他却知道阿黄能听懂人话。
    “阿黄，冬生还没有回来吗？”钱姚蹲在地上，问阿黄。
    阿黄摇头道：“喵呜。”没有。
    “那你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吗？我有点事情想找他帮忙。”钱姚不仅收集到了老太太的头发皮肉，还问到了她的出生日期，只可惜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推算出老太太鬼魂所在。好在冬生之前承诺过，只要是特殊调查处的事情，不仅可以直接向他请假，如果用得着他帮忙的地方，他也会尽力而为，因此，钱姚就直接过来找冬生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