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小丧尸[无限](98)
和曼曼有点相似。
儿童房和主卧连着,推开床对面的门,就是一个个小小的女孩儿童房。
宁宿住过的家庭里,孩子都要到五岁才跟爸妈分床睡,不知道曼曼是几岁的时候,转移到这间诡异的儿童房的。
儿童房里处处是面容可怖的手办,鬼脸面具,骷髅玩具。
床上铺的不是柔软的被褥,而是厚厚的几米长的长发,枕头是人体,枕边是一个骷髅头。
小书架上,小人书里也尽是鬼怪恐怖故事。
唯一一本正常的书,是讲孝道的。
宁宿正要继续看时,忽然鼻子一动,闻到了什么气息。
他立即放下手里的书,翻窗下去。
那双冰凉的小手带来的冰寒感,从脸传到脊背,祝双双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的丸子头散开一些,两缕头发倒垂下来,在眼睛前晃荡。
她的视线被头发分割,割裂地看着男孩灰紫色的唇,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低哑,“吱吱,你在说什么?”
男孩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他的手还放在祝双双脸上,靠近一点用脸蹭了蹭祝双双的脸,“姐姐,你对我很好,真的好好,从来没有人那么温柔地对我,护着我,我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吱吱。”祝双双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你先把姐姐放下来好吗?”
男孩依然不回应她的问题。
祝双双晕晕的,粉色莲花灯里旋转灯光,和满储物室的符纸,让她更晕更难受。
她用力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冷静,好分析目前的情况,和吱吱的心态。
“你放姐姐下来,姐姐带你去睡觉好不好?”祝双双说:“明天姐姐在家教你下棋,吱吱一点都不笨,一会儿就学会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家下棋了。”
“姐姐特别爱下棋,有人一起下棋就不会觉得无聊,就不想出门了。”
“剩下的几天,姐姐就一直在家里陪着吱吱。”
男孩终于回应她的问题了,他说:“几天不够,要一直在这里陪我。”
祝双双一滴眼泪落下来,“我也好想一直在这里,这里有吃有住,我也不想去那些危险恐怖的世界。”
男孩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那双穿着小皮鞋的脚动了动,两只手扭在一起。
祝双双继续说:“可是,姐姐要怎么永远留在这里呢,姐姐可能会被一股很厉害的力量带走,真的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吗?”
“可以的!”男孩声音里有了明显的情绪起伏,他抱起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只要把姐姐装进这里就可以了。”
祝双双浑身一震。
入住城堡第一晚,师天姝问她,知道他们为什么进入副本变成小孩了吗。
后来,祝双双知道了,因为他们还没“出生”。
现在祝双双又知道了一个原因,因为他们可能要被做成古曼童,古曼童自然要是童。
宁宿在夜色中悄声翻墙从别墅出来。
他寻着味道,来到街上那个危房门前。
之所以叫危房,是因为这个好像从某栋楼顶楼移过来的房子,很有年代感,墙面龟裂,脏污不堪,屋顶缺了一角,不知道会不会漏风。
“哈呀。”
门前的男孩转头,在阴蒙蒙的夜里,看到了油彩木偶人变成的胎记男孩,以及他身边的人。
“蛊婆大大,你又出来赏月啊。”
静默。
胎记男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哈哈。”
宁宿:“。”
宁宿推开门让蛊婆先进去,他和胎记男孩跟在他身后,走进这间房。
他们来晚了。
阴暗破旧的房间里,破损的,弹簧都戳出来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近似干尸的玩家。
宁宿记得他叫戴九明,是一个五楼的玩家。
宁宿也记得,在得知用恐吓的方法,可以从鬼朋友身上得到幸运值后,四楼没有一个玩家用这个方法,而五楼是使用这个方法玩家最多的,除了朱集和刘连天,还有这个戴九明。
原本这个六岁的男孩,脸上还有婴儿肥,圆嘟嘟的。
此时,他脸上的一层薄薄的皮裹在骨头上,干瘪的血管清晰可见。
衣服在他身上大了一圈,可见身体各处都和脸上一样。
诡异的是,他还没有死。
他的眼珠在转动,看到他们后转动得更明显,似乎是想告诉他们什么,也可能是在向他们求助。
他的身旁,旧沙发旁坐着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碎花破棉袄,正低头舔着他手指上最后一滴血。
胎记男孩躲在蛊婆身后看着她。
宁宿和蛊婆沉默地站在房间里。
蛊婆说:“我一直以为我是一生不会有好运,被上天厌弃的人。”
宁宿:“这这场游戏里,你是运气最好的人。”
最初陈金鹏和朱集运气也很好,可是他们因为贪念,造成了自己鬼朋友的死亡。
非常珍贵的三个鬼朋友之二。
而在很多玩家眼里,应该最会折磨人的蛊婆,从来没逼迫恐吓过鬼朋友。
他是目前最安全,且几乎可以确定轻轻松松通关的玩家。
宁宿细想这场游戏,对鬼朋友不好不行,对鬼朋友太好好像也不行。
蛊婆这样正正好。
唔,或许还有一个人。
蛊婆转头看向宁宿,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正要说话时,视线扫到房间里出现的另一个女孩,闭上了嘴。
“妈妈觉得他运气好,是因为我不够好吗?”
宁宿转头看向门口的小女孩。
坐在破沙发旁边的破袄小女孩也抬头看向她。
门口小女孩穿着一条泡泡袖棉麻白睡裙,一头浓密水亮的黑发,皮肤白嫩,睫毛纤长,非常漂亮。
和那晚一样漂亮。
那天在花园里,玩家们见证了陈金鹏恐吓布娃娃得到幸运值,一个个跟上他的步伐。
花园里那个原本笑声最多的地方,变成了哭声最多的地方。
接着,在花园里,朱集逼死了史莱姆小人。
当天晚上夜里两点,她就是这么漂亮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也是穿着一条白裙子,坐在静止不动的秋千上,蓬蓬的裙摆蒲满整个秋千,裙角闪着如月华般的光泽。
她把右边头发拢在耳后,露出一个漂亮的血花耳钉,“你们都看到了吧,人类都是自私冷血的。”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露出丑恶的嘴脸,可以用各种肮脏的手段逼迫我们,逼死我们。”
“一旦出现比我们更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和鬼,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
“你们还不愿睁开眼好好看看吗?”
“投入情感只会害了你们自己!”
当时她就流下了一滴泪,好像生出了记忆,想到了什么。
她想到了自己死前穿的那件破袄。
她想到她住在一个破旧的房间里。
越来越清晰,到从城堡出来时,全部恢复。
在下岗潮中,纺织厂的跛腿爸爸失业了,他们一家住的是纺织自盖的楼,每天有人上门赶他们出去。
弟弟每天饿得哇哇大哭,盲人妈妈每天愁得直哭,爸爸脾气日益暴躁。
她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有人来砸门,要赶他们出去。
一旦他们来赶人,爸妈就会求他们,没有自尊地求,他们就会骂:一家子残废,晦气。
“残废”这个词就会一次次刺激到爸爸。
在他们走后,爸爸就会愤怒地打妈妈和她。
他恨自己只能娶妈妈这样的残疾人,他也恨走路不利索的她。
后来她死了。
死相惨状。
道士说这是一间凶房,谁住谁危险,谁靠近谁倒霉。
这件事很快在纺织厂传遍了,他们惊悚地说着她的死相,人心惶惶。
那栋楼搬出去好几户人家,每一层都没有住满人,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赶他们了。
而她被那个假道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