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谎的妻子(24)
这次居然是张谦,温墨皱了皱眉头,接了起来。
对方只简单地说了句,我在外面,出来。
温墨赤着脚跳下了床,推开窗户一瞧,远远的路口处有一辆车停在那里,被沿途的绿植遮住了一半,温墨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安,想回个电话拒绝他,但想了想,还是披上了一件外套,悄声下了楼。
宋妈年纪大了,早在温墨上楼的时候便去歇着了,正门的两个安保正靠着墙低声聊着天,并没注意旁边,温墨悄无声息开了后门,往路口走去。
视觉上看着不远,其实也走了七八分钟才到路口。
张谦孤独地一个人站在车边,他穿着一件驼色风衣,风刮得他衣角飘飘,像个电影里的剪影,温墨看惯了他穿军装的板正样子,甚少见他穿别的衣服,这样休闲的更是少见,他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正来回踱步,地上多了不少的烟头。
温墨叫了声:“张谦。”
张谦回过头来,将烟头往地上一弹,鞋尖踩熄了,大步朝着他走过来,他将温墨的手捏在手里,打开了副驾,将他塞了进去,而后绕了另一边,上了车。
一路上,张谦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抓着他的手,置在带着薄茧的掌心里揉捏着,二人都没有说话,车载广播里不断播报着新年祝词,热热闹闹的,充满了喜庆。
不多久,车停在了一处已经竣工但尚未启用的商业楼前,整栋高楼黑乎乎的,张谦停了车,牵着他下了来。七拐八弯的居然找到了一处电梯,电梯一路将他们送上了两百多层高的天台。
当楼道口的门一推开,城市的风一下子裹挟着冷意卷了进来。
张谦翻上了个高台,俯下身伸出了手,温墨借力也翻了上去,这里是一个混凝土浇筑的平台,温墨站定,顿觉视野一下开阔,整个中心城的繁华仿佛都落在眼里,风也更大了些,温墨展开双臂,感觉整个人都在飞。
温墨深深吸了一口气,肺部里灌满了风。
这让温墨玩心骤起,立刻爬上了平台边沿的粗杆站起,在风中摇摇晃晃顺着杆走,像是走独木桥,张谦居然也跟了上去,二人像孩子一样亦步亦趋,张谦的平衡能力显然要比温墨强很多,还没走一圈,温墨便打了个踉跄,差点就翻下了平台。身后一只手牢牢把住了他,将他拦腰抱了跳下栏杆。
大风刮过,吹得一切模糊了界限。
高处不胜寒,温墨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穿太多,只在薄绒睡衣外套了件外套,天台的风那么大,温度自是比在别墅时低了不少。
温墨扯着张谦的衣服,毫不客气,“喂,衣服快脱下来给我。”
张谦居然笑了笑,他是个冷性子,很少看见他笑的时候,然而此刻他的眉眼却带着笑意,若寒冰初融,他打开了风衣,将温墨包进了怀里。
温墨老实下来,将吹得冰凉的脸埋进了张谦温热的脖颈。
不远处一道破空的声音,天空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好像是起始号角一般,很快,整座城市的上空炸满了烟花,漂亮得短暂又绚烂。
新年到了。
在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以及猎猎风声中,温墨听见了张谦低沉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胸腔传来,
“我会想办法。”
这样乌突突的一句话一下让温墨从那种昏然的温水煮青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猛地抬起脸,吃惊地看着对方,张谦仍旧看着他,夜色下,他的瞳仁很深很黑。
温墨的手慢慢握紧了,唇角微微抿起,张谦捧着他的脸,低下了头,吻住了温墨的唇。
他说,“别怕,一切有我。”
温墨几不可见地打了个哆嗦。
张谦的吻很温柔,很暖,像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温暖港湾,然而温墨的眼神已经逐渐冷了下来,他挣脱了张谦的怀抱。
他说,“现在就送我回去。”
张谦站在原地,没有动,温墨二话不说跳下了平台,冲击力很大,让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很快,他站了起来,径直往那个黑勋勋的楼道口走去。
还未到电梯口,身后一阵疾风扑来,温墨一下被按在墙上,嘴唇被狠狠堵住了,疾风骤雨袭来,温墨闭上了眼睛,任随他发泄一般吻着,他只是一动不动,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张谦终于慢慢地放开了他,喘息着,将额抵着他的。
温墨说:“送我回去吧。”
这次,他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许久,张谦终于站直了来,他叹息着,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向电梯间走去。
夜色更深了,车上的俩人自始至终没再讲过第二句话,当远远地看到别墅的一角时,温墨终于开口了,“把我放在这里吧。”
车门开了,温墨下了车,他朝着别墅走去,身后那辆车一直停在那里,温墨没有听到发动机启动的声音,他知道他一直在看着他,然而直到身影没入路口,温墨一次都没有往回看过。
温墨终于走回了别墅,他在门口站了很久。
他终于动了,正待推开门,大门忽而打开,两个安保齐齐冲了出来,看见温墨的那一刻,二人齐齐松了口气,“您可算回来了!”
温墨心间顿感不妙。
他立刻翻出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被关了静音,屏幕上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霍衍的。
温墨原地定了定神,步入了客厅,客厅亮堂堂的,宋妈先迎了上来,她趿拉着拖鞋,笑呵呵地拉住了温墨,但面色明显有些僵硬,她说,“小墨,你散步回来了呀。”
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是脸色铁青的霍衍,他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
“大晚上的,这是去哪儿了?”
第23章 事变
温墨只有那么片刻的瑟缩,很快镇定地走了过去,挨着霍衍坐下,他小声说:“对不起,我手机的静音键不小心碰到了。”
他声音愈发低软,“我睡不着,去外面走走。”
看着面色冰冷的霍衍,温墨抱着他圉烯的腰,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外面好冷哦。”
霍衍探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果然冷冰冰一片,厉声呵斥:“知道冷便早点回来!老子他妈差点大半夜让军情处满城找你!”
温墨心下一颤,面上更是带了讨好,“我知道错了,我就是睡不着,见外面烟花好看,想着散散步,没成想……没有下次了,您原谅我好不好。”
宋妈在一旁陪着笑道:“都怪我,原先小墨说了要散散步,是我这老糊涂倒头便忘了,倒叫他自己一个人落单。”
霍衍睨了她一眼,宋妈唬了好大一跳,低下头,不敢再言语,默默退了下去。
温墨咬了咬唇,小动物一般可怜地蹭了蹭了霍衍,“您别生我气了,求您,我害怕。”
“我瞧你胆子大得很,”霍衍瞧着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有些心软,只冷笑一声,“这老妈子什么时候被你收买了,搁这睁眼说瞎话,就冲你这招人的,还敢给我大晚上跑出去!也不怕被叼走!”
前两年,战争刚刚平息,别墅配了数十个安保,因近来治安渐好,温墨又不喜欢那么多人,所以才撤了大部分只剩两个。
“我错了,”温墨亲着他的唇,软软地:“我真的不敢了。”
霍衍抱他上了楼,温墨还来不及细思别的,他现在的最大任务是取悦这个alpha,他窥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讨好,卖力地平息他的怒火。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alpha终于赦免了他,他将他捞了起来,丢在床上。
温墨紧抓着枕头,将脸深深埋了进去,他想,今晚他真是昏了脑袋了。
他的预感那么对,他本来就不该出去。
所有偏离轨道的东西都注定得不到好结果,今晚,差一点因为一个念头,他几乎将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温墨眼睛通红,难挨地动了动,他想,这是一个上天给的警示,他心里真是后怕极了。
这个惊心动魄的夜就这么风平浪静过去了,但这偏离一点的意外就好像一个火苗,俶尔燃烧,蔓延开来,将脆弱的皮层下不再稳定的东西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