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求生(103)
同时蒯科长他们在马翔出租屋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大量沾染了血迹的纸团, 死者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所以才选择铤而走险。
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跳楼前说了一句“我已经死了”。
可其中还有大量疑点, 马翔为什么会选择在陈家作案, 这不符合犯罪心理的安全范围。
告知马翔保洁人员抵达时间的又是谁?
马翔的抛尸路线为什么会是从陈家所在的别墅区, 一路向麦维斯会所, 他去哪儿做什么?会和在那里工作的何友铭有关吗?
据死者女儿描述,死者在出事前一直坐在客厅里,这件事和他发生的意外,这二者之间是否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江昔言总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很多没有查到的地方, 刚才开会的时候,李队也这么觉得, 所以他们没打算就此结束。
他们会查到案子的原委吗?在未来, 这件案子会真相大白吗?
江昔言抬头看向更衣室, 缓步走到铁柜前,拿出了存放在里面的手机, 输入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期待后续,却又觉得依靠宋舟得到答案, 是在投机取巧。
“要打吗?”江昔言盯着屏幕愣神, 久久没有动作。
虽然马翔选择自杀, 但江龙市警方还是介入了砖厂的欠薪案。经侦让审计将砖厂所有的账目重新审核了一遍,发现陈航滨将砖厂转手前欠了底下24名员工近四年的工资。
陈银娟得知真相后,自愿放弃部分家产,让法院以损失判给那些工人。
可这件事并没有结束,陈航滨生前所做的事,导致陈家投资的所有公司和产业股票下跌。
陈银娟眼睁睁看着家里的万丈高楼崩塌,却无能为力,不可申辩。只怕从今往后,他们一家都会背负着骂名。
陈银娟痛心地靠在丈夫的怀里泣不成声,接二连三的打击令她的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
短短一段时间内,她什么都没了。
何友铭轻拍着妻子的后背,依旧是人前温柔丈夫的模样,他缓声宽慰道:“没关系,陈家没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他说着,扬唇微笑,话语满是温柔,而眼中却尽是得逞和算计。
陈航滨一直以来都嘴贱,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在陈家家产的份儿上,忍忍就过去了。等陈航滨一死,陈银娟又对他死心塌地,陈家的所有都是他的。
可谁让陈航滨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不介意早点送他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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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区分局的审讯室内。
听到警察的问话,霍锐点头确定:“对,就是他。”
马翔的案子宋舟了解过,这个人杀害了何友铭的岳父,所以之前他们在查何友铭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案子。
这段时间他重新看了一遍档案,还发现江昔言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物证检验人员之列。
可他没想到马翔是在霍锐手上买的东西。
霍锐点头确定:“对,是他,他在我手上买过不少冰,听说欠了一屁股债。”
他只看钱,不管这笔钱是哪儿来的,所以就算知道马翔的钱是借的,当初也是照收不误。
夏知也是听过这个案子的,对霍锐问道:“在你手上买了多久,大概多少量?他还有在别人手上买吗?”
“很久,我记不清了。他第一次联系我就是第一次买|冰的时候,这么多年下来,我林林总总收了他七八万这样。”霍锐回忆之后,补充道,“不过何友铭说他是老主顾了,所以单独给了他低价,他之后就没在我手上买了。”
他是记不清了,但手机里应该能查到他和马翔第一次联系的时间。
宋舟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追问道:“何友铭是什么时候和他联系上的?”
霍锐计算了一下时间,回答道:“嘶,好像是……马翔出事前的一个月不到?”
何友铭给马翔开的价可以说是最低价了,所以那段时间,马翔几乎是把冰当饭吃,这么吸不死也残。
后来马翔杀了何友铭的岳丈,他们私底下还讨论过这事儿,都觉得马翔这是恩将仇报,死了也是活该。
宋舟凝眉,这样一来,很多之前解释不通的事就都能找到答案了。
随后他再问:“我听说何友铭身边有个红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霍锐配合地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但知道是知道,这个人神秘得很,我跟他不是很熟。”
“知道他的样貌或其他特征吗?”宋舟询问。
霍锐又摇头,“他一开始就是个打杂的,没人注意他。被铭哥看中后,他就戴上口罩了,可能是怕被人针对吧,我们这行就这样了。反正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他说着,戴着手铐的手微挣,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臂,“不过有一次我看到他手臂上有很多指甲盖大的圆形伤疤,不知道哪儿来的,因为不太熟就没问过。”
“圆形伤疤?”宋舟喃喃,似乎有了点想法。
难道又是那个人?
可如果真的是他,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和霍锐同行的几个小弟都是他从麦维斯会所带出来的小弟,而关于其他毒|贩的线索就交由缉毒办自己处理。
刑侦大队已经找到人证物证,表明何友铭确实存在贩|毒行为,现下的首要目的就是查清楚制|毒|贩|毒是何友铭的个人行为,还是耀明集团在主导。
但就目前的线索,警方已经能够介入调查。
在前往耀明集团之前,宋舟回了趟办公室,拿上一直备着的外伤药想找沈恕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晚上行动的时候,沈恕被霍锐扎了一刀,现在还没处理,再拖着恐怕要感染了。
他带着碘伏走向沈恕的办公桌,可位置上空无一人,他旁边许之慎的工位也是空的。
辛映轻咳了两声,提醒道:“刚才沈警官把许教授拉到休息室了。”
宋舟挑眉,感叹着摇了摇头,“这家伙……”
休息室内,沈恕自己拿着酒精,强忍着疼痛清理伤口。
还好他躲得及时,没伤到要害,就是擦破了点皮,但创面还是挺大的,留了不少血。
他偷瞄了一眼靠着墙旁观的许之慎,痛苦地嘶声:“嘶——疼疼疼!”
许之慎轻呵一声,一眼就看出沈恕是装的,可他额头的冷汗和苍白的嘴唇又在表明他确实伤得不轻。
等了半天也没见许之慎有回应,沈恕纠结着得换个什么说辞比较好的时候,一双白净的手拿走了他手上的棉签。
许之慎半蹲在沈恕面前,用镊子夹出一块酒精团,看向他的腰腹,淡淡地说了句:“衣服拉高点。”
沈恕突然把他拉进来,又跟他装可怜,他不是不懂其中意思。
这人平日里五大三粗的,说话有时又不把门儿。要是放在没来警队当顾问之前,遇上这种人,他看都不看一眼,但相处久了也知道沈恕没什么坏心,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沈恕一瞬间有些惊讶,随之被欣喜替代,他略有些不自在地稍微拉高了一些衣服,微微转身,让许之慎更好接触伤口。
“你扭捏什么,再拉高点。”许之慎眼中露出些许玩味,抓出了沈恕刹那间的害羞。
“行,拉高。”沈恕很讨厌冬天,穿厚衣服很是笨重,所以刚开春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T恤。
他话音落下,直接脱掉了上衣,挂在脖子上的铭牌坠下,叮当作响。常年训练使他的肌肉结实,却不显油腻,比起他腰侧的伤口,他身上其他位置的伤疤看起来更加严重。
其实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刚才路过许之慎的时候,突发奇想,就是想让他可怜自己,讨点关注。
之前他总觉得许之慎说话阴阳怪气的,性格也冷淡疏离,所以找着机会就给他使绊子,但一起办了几个案子下来,他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得活成一个样子,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内发光发热。
他以前的想法是错的,许之慎其实活得很通透,总把自己置身事外,所以看待事情比一般人都要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