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巨龙苏醒以后(207)
四肢都被折成扭曲的形状,被禁锢在窄窄小小的一个四方体内。
他能够感受到断裂的骨骼刺穿皮肤,又在无形的空气壁上折断,身体像是一个被刺破的气球,殷红的鲜血从裂口中汩汩涌出,在四方体内积累。
徐丰开始慌了。
他感到自己肺部的空气正在迅速被挤压,昏聩感袭上头来。
折断的肋骨刺入胸腔,令他呼吸的声音仿佛一个破风箱。
咔嚓——
臂骨折断的声音响起,徐丰惨叫了一声。
他的胳膊软垂下来,被藏在掌心中的宝石从哆哆嗦嗦的手指中坠落,叮当一声砸在地上。
终于,墙壁不再向内缩小了。
穆珩俯下身来,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捡起那枚宝石,宝石的表面湛蓝光滑,还沾着粘腻的新鲜血液。
他垂下眼,注视着宝石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
上一次在艾文区中的时候,这枚宝石将陈岩康身上的致命伤全然反弹到他的身上,后来——
在那个绘制着鲜血阵法的山洞之中,在昏厥过去的最后一秒,穆珩隐约能够感受到自己被扶住了。
宝石光滑的表面之上,隐约能够看到男人的眸底掠过一丝浅淡柔软的意味。
但是下一秒,那抹近乎温柔的神色就被冷戾取代。
他抬起头,向着面如土色的徐丰看去:
“你以为同样的招数我会中两次吗?”
徐丰感到自己身周的墙壁开始继续向内压缩,仿佛四肢百骸都在被碾压,最可怕的是,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每一秒自己的骨骼被折断的感觉。
这下,他终于忍不住了,凄厉的嚎啕冲破喉咙:
“啊啊啊啊啊啊——”
失去了最后的保障手段,徐丰不得不妥协,他尖叫道: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很好。”穆珩微笑了一下:“多谢。”
*
“不够亮。”
时安扫过眼前的银器,皱起了眉。
魔虫像丢垃圾似的将它丢到身后,发出当啷一声响。
它用爪子在面前的财宝堆中摸索了一下,再次摸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大人,这个呢?”
时安掀了掀眼皮:
“不够纯。”
魔虫如法炮制刚才的过程,然后从财宝堆中捞出一枚光灿灿的银色戒指:
“这个如何?”
时安换了个姿势,打了个哈欠:“不够贵。”
魔虫:“……”
它愁眉苦脸地看向自己背后的一大堆银色财宝。
那些或是银质,或单纯只是呈现出银色的宝物像是垃圾一样被随随便便堆在了一起,这些全都是时安不满意的“残次品”。
说真的,这里面有不少就连魔虫看到了都心动的珍品,但是时安却简简单单扫了一眼就丢到了一旁。
所以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啊啊啊啊!
魔虫有些状况。
时安:“嗯?”
他抬起眼,烈火般的竖瞳定定地向着魔虫看来。
魔虫一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一不注意将自己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
它急忙补救: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更详细的要求的话,找起来说不定更容易?”
“唔……”
时安眨眨眼,注视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首先,要够大,一定要大到可以让我整个身子窝进去。”
魔虫认真记下:“嗯嗯!”
“颜色一定要够浅而纯正,像是凝实的月光一样银闪闪的,轻盈而细腻,不能太深,那会显得很沉很重,但是也不能太浅了,不然就是白铁的颜色了……”
魔虫继续认真做笔记:“嗯嗯嗯!”
“最好很暖和,会自动发热那种。”
魔虫:“嗯嗯!……嗯?”
“如果有蓝色的宝石作搭配就更好了……”
魔虫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干巴巴地说道:
“……是不是最好还是两颗?”
时安:“对对对!”
魔虫:“……”
您干脆报穆珩手机号码算了!
*
在放弃挣扎的徐丰的指引下,穆珩来到了他藏匿所有财宝的地方。
眼前的仓库里被堆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物,璀璨明亮,闪的穆珩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迈步向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徐丰仍旧被禁锢在那四方体中,他的眼前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发黑,艰难地喘息着。
他从未感到如此绝望过。
那些死去的佣兵他并不关系,毕竟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再加上足够的实力威胁,他迟早能够招募到更多的亡命之徒。
但是没有了这些财宝,一切就真的没有了。
他东山再起的最后希望也破灭了。
正在徐丰靠在空气壁上苟延残喘之时,他听到一个脚步声靠近过来。
他抬起眼,只见穆珩正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眸底仿佛燃着灼灼烈火,即使只是被对方的视线触碰,徐丰都能感受到一种被烧灼般的幻痛。
“深渊之石呢?”
只听眼前的男人用一种压抑的,近乎恐怖的语气问道。
……深渊之石?
徐丰愣了。
他下意识地扭头向着一旁的仓库内看去。
无数金银珠宝灿烂闪烁,分明是任何一个人类都无法抗拒的强烈诱惑,但是此时此刻,穆珩要的居然是里面最不值钱的……
深渊之石?
为什么?
“回答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之下,仿佛藏着某种幽暗冰冷的湍流。
徐丰缓过神来,猛地哆嗦了一下,道:
“没,没有了!”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但是却被背后的空气墙挡住了去路,声音中带着不自觉的战栗:
“先前那个……那个黑袍人,又是制造裂缝,又是布置什么法阵的,已经消耗了不少了!这次为了把巨龙送回去,最后的深渊之石已经……已经……”
穆珩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已经?”
徐丰感到冷汗顺着自己的脸颊滑下,最后几个字像是被卡在喉咙中似的,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他听到自己用失真的嗓音,颤颤巍巍地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用光了。”
眼前的男人逆光站着,面容藏在阴影之中,徐丰完全无法看清对方脸上的神色,但是对方身上的气息却压迫的他完全无法呼吸。
短短几秒都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最终,他听到穆珩用平静的语气开口问道:“那个黑袍人呢?”
徐丰一愣:
“等等……黑,黑袍人?”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是还在管理局那里吗?”
在一切结束之后,徐丰收到了管理局那边的消息。
根据管理局的说辞,黑袍人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重犯,和当局的数桩重案息息相关,于是要通知他,管理局会将人扣下进行审问。
徐丰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从对方口中挖出了所有他需要的信息。
现在那个黑袍人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对方待过的那几个佣兵基地已经被废弃,所以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不如直接将那个人留下做个顺水人情。
穆珩眉头缓缓蹙起。
他的眸色冷沉,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佣兵,视线探究性的一寸寸地刮过,将对方的每个细微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先前在管理局局长家里的时候,对方给他的说辞和佣兵的完全不同。
局长说,在一切结束之后,佣兵那边就立刻将那个黑袍人接走了,完全没有给他们拷问的时间和余地。
……所以,究竟是谁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