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狩猎(72)
“……晚安。”晏君寻意识飘忽,陷入了沉睡。
浓稠的夜色把时山延所剩无几的情感裹黏起来,他听见黑暗里的雷声。但当他的目光循声而去时,却发现雷声来自于他的胸腔内部。
他沉默须臾,说:“晚安。”
* * *
林波波对尖叫声后的风扇毫不知情,他完全搞不懂那面电风扇的重要性,那是他妈买回来的东西,搁在那里很多年了,每个夏天都会“呼噜噜”的转动。
他此刻正在为自己的举动而亢奋不已。
林波波在客厅里对着镜子走来走去,他套着爷爷老旧的西装,幻想着万众瞩目下的采访。
“您对自己的行为如何看?”
刘晨肯定会惺惺作态地问他这个问题,他已经在本子上写好了答案。
“很、很好,”林波波端着手,对着镜子抬起些下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信,“我很成功。这些新闻,”他放慢语速咬清字,“因为我而轰动联盟。我会被历史记住,犯罪史上肯定会留下我林波波的名字,那些,那些犯罪学家,他们会排着队来研究我。”
林波波答完就皱起眉,他发现自己的驼背好不了了,强行挺直身体时肚子也会凸显出来。这让他感觉气馁,却又无法解决。
林波波,你含胸驼背的窝囊样跟你老爸一样。你真不愧是你老爸的种!
母亲鄙夷地戳着林波波的脑门,他年幼的身体跟着摇晃,额头上很快就浮出一片红色。他嘴唇翕动,不敢讲话。
“我要,要找个形体老师,”林波波高声说,“纠正我的仪态。”
他想起第一个猎物吴琼花,那个女人也含胸驼背,咳嗽时佝偻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在他眼里说不出的猥琐。但他觉得吴琼花最像他妈,他妈生病后就是吴琼花那样。
林波波想,年老色衰的女人都一个样——这话是白晶晴说的。白晶晴当时抚摸着他的额头,朝着他轻轻吹气,嘻嘻笑着讲出这句话。那股芬芳让林波波迷失了方向,他浑浑噩噩地跟着白晶晴,被白晶晴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他很爱白晶晴,爱到想跟白晶晴结婚。他认为自己能和白晶晴组成完美的家庭,也许他们还会有孩子呢。
林波波想到这里,又觉得难受。他胸口闷得慌,连带着幻想也不愿意继续了。他脱掉爷爷的西装,叠放回衣柜里。
爷爷的衣服都由他妈洗,包括内衣裤,有时候他妈也会睡在爷爷的卧房里。
这是便于照顾他。
他妈在客厅里架着腿,点着劣质烟,不看林波波一眼,嘴里反复说着。
以免他半夜被痰呛死。呛死就好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他妈捋着头发,露出没有血色的青白面容。她不骂人的时候经常坐在那里独自抽烟,望着卧房的窗户,听着外边的声音。但她很少出门,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邋遢的生活。
林波波的世界就是由他妈构成的,那种分裂的黑白世界。
这世间投胎才是个技术活。
他妈每次抽完烟都要幽幽地说。
你天生就贱,非得钻到我的肚子里。我骂你是命,你懂吗?我的命太烂了,所以你在根子上也烂了。这辈子当不了上等人,就是别人的猎物,横竖都要被糟蹋。
她看向林波波,妩媚的大眼睛空洞洞的,像是干枯的老井,里面有让林波波心惊肉跳的东西。
别像你爸被个婊子迷惑。我最讨厌婊子了,她们比你还贱。
林波波用T恤擦汗,默念着“比我还贱”,回到客厅里,打开电视。他坐得端端正正,仿佛他妈还在看着他,连频道都是少儿频道。
“我要找个形体老师,”林波波揪着T恤,“找个形体老师。”
易蜓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是她一直在留心林波波的声音。她听到林波波重复着说“形体老师”,不由地咬紧牙,有了个念头。
* * *
“易蜓的妈妈是芭蕾老师,”晏君寻站在老小区的车棚底下,一边打量楼房,一边说,“单身,在新商圈那边开班授学,已经准备在那边买房子了。督察局不肯向她说明案子的进展,她就守在督察局门口。”
时山延仰头看着楼房,说:“易蜓也是自己上学?”
“她是有妈妈接,”晏君寻提到母亲都是“妈妈”,“但是她失踪那晚我们在‘丽行’。区域断电了,她妈妈堵在半途几个小时,等到了学校时易蜓已经不见了。”
今天的停泊区很热,太阳暴晒着地面,这会儿没几个人出门。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那些风扇转动的声音。这些小区里都是风扇,想单靠这个找凶手的住处很难。
时山延抬手挡住阳光,环顾了一圈。
但是凶手不敢动住宅附近的女孩儿,他每次都在蹲点。这种畏畏缩缩的心态很大程度上暴露了他的范围,他不住在几个受害者的附近。他住在能够自然而然接触到她们的位置上。
这就像个圆,他把自己视为圆心。
第63章 易蜓
林波波又给易蜓送饭, 易蜓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次她没有叫,也没有激烈反抗,她等林波波给她拿掉堵在嘴里的抹布后, 开始狼吞虎咽。
林波波看着易蜓的吃相, 简直受宠若惊。
易蜓把馒头都塞进嘴里, 又噎住了。林波波给她水,她在猛灌下去以后,对林波波说了声谢谢。
“不,”林波波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谢。”
易蜓脸上沾着头发,这让她看起来脸更小了。她对林波波说:“我想上卫生间。”
林波波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个盆, 示意易蜓用这个。他伸手替易蜓拉裙子, 易蜓几乎要叫起来了,但是她忍住了。她咬紧牙关,把喉咙里的哽咽都咽掉了。
“谢谢。”
易蜓在眼泪上涌的那刻甚至还能对林波波说谢谢。她垂下头, 让头发遮挡住自己的脸。裙子被拉起来,易蜓蹲下去。她从没有像此时一样坚强过,这份耻辱会要人的命。
她尽力让自己想点别的,想想妈妈。
方便后易蜓还垂着头,她通红着双眼, 面色苍白, 像个配色用力的布偶。她的声音因为这几日的哭喊变得沙哑,她对林波波说:“你能解开绳子吗?我就待在这个房间里……你捆得太紧了,我真的很疼。”
林波波想说不行,可是易蜓哭了起来,她露出自己被绳子勒烂的手臂。
“求求你了……我真的太疼了!”
房间里的哭声断断续续,女孩子抽泣时的胸部也在起伏。易蜓柔弱的样子让林波波满足, 尤其是当他看见易蜓还戴着他给的发卡。
“你待,待在房间里,”林波波用自己没洗过的手去摸易蜓的脸,“不要吵。”
易蜓在林波波的触碰下浑身都在颤抖,她胡乱点着头,看着林波波的眼神充满感谢。
易蜓在林波波心里评分很高,她成绩优良,跳芭蕾舞,在学校里人缘也很好,她就是林波波心里最完美的猎物。林波波觉得她圣洁、美好,能净化自己的污浊。他想跟易蜓结合。
“你是个好女孩,”林波波轻轻摆弄着易蜓的发丝,严肃地说,“你干,干净。”
他妈一定会为他骄傲的,他没跟婊子跑。
* * *
林波波的住处在城中村边缘,是个老住宅区,人很少。这个房子据说是他爷爷的,他爸娶老婆以后也搬了进来,林波波就在这里出生。
他有个奇怪的家庭。
从林波波有记忆开始,这个家里就没有父亲。他妈其实面容俏丽,体态丰腴,在林波波上幼儿园的时候,经常穿着款式时髦的裙子,拎着得体小巧的手包,站在幼儿园门牌底下等他放学。
林波波依稀记得那时的风光,连老师都夸他妈长得好看。他每天背着书包排队放学,老远就能看见他妈晃着春柳般的腰肢袅娜走近,连背后的落日都配不上他妈的风采。
林波波爱他妈,因为他妈那会儿会牵着他回家。母子俩经过路口的小卖铺,他妈都会给他买点小零嘴,不论是瓜子还是冰棍,都是林波波昂首挺胸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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